夜幕降臨,清平街街東的一戶人家,院內響起陣陣躁動聲,人流攢動。
街西濃濃的夜色里傳來陣陣嗩吶聲,為首的紅衣男子騎著馬,身后跟著紅轎,慢慢地移過來。
忽地,鄭府的門從內向外推開,披著紅蓋頭的鄭元娘,被人攙扶著走出來,進了紅轎,紅衣男子便繼續騎著馬帶隊前行。
婚隊越過大半個鎮子,來到一片幽深的樹林中,眼前不見新房,只見一個漆黑洞穴般的墓室,而一個草屋歪在一旁,像是草草修建而成。
轎夫放下轎子,來到墓室旁,合力打開墓門,然后粗暴地扯著元娘下轎,元娘蓋頭滑落,這才看清,眼前哪有什么新郎,只有一個冷冰冰的洞口。
元娘驚出一身冷汗,怔住了,她呆呆地望著眼前的景象,不敢相信這一切。
冷不丁地,她被推下洞口,墓門合上,只剩一片漆黑。
“喂,開……開門啊,快開門!”元娘慌了,開始用力捶著墓門。
無人回應。
元娘癱坐在地上,其實她已經明白了,父親是收了他們的錢……怪不得,怪不得不讓她去查看她的嫁妝,原來打的是這個盤算。
那……她只能等死了?
不行,她得呼救,只要有一線生機,她都要抓住……
可是,元娘的呼救聲漸漸停下來,在這兒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她控制不住的向后退,直到腦袋撞在身后的石頭上,她痛呼一聲,癱倒在地。
額頭流出的血順著眉骨往下爬,滴在鼻尖上。
“呃”,元娘從喉嚨眼兒里擠出一個音,掙扎的想要站起來,可是腦袋眩暈,又重重地跌了回去,后腦勺又磕在石頭上,這下可不疼了,只是腦袋嗡嗡的響個不停,眼睛里不停的閃的金星星。
不久光點慢慢地淡下去,她卻突然笑出聲,伸出帶血的手,在黑暗中不斷地抓著什么:“一顆,兩顆……”
“就這么完了?”元娘對著黑暗問,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元娘縮在墻角,眼淚突然涌出來,砸在手上。
墓外
晚風裹著些許腥氣,阿栩站在月光下,手里的鐮刀還在淌血。
方才幾個看守守在墓邊的雜草旁,發出陣陣嗤笑聲:“燕大爺把她關進去,就沒想再把她放出來——”
話音未落,只見刀光閃過,幾聲悶哼,地上便多了幾具蜷縮的尸體。
最后一個人喉嚨里還卡著半聲笑,阿栩的腳踩在他的臉上,突然低低地笑起來,嘴角發邪似的咧起來,簡直要咧到耳根。可笑意卻不到眼底。
他踢了踢腳邊的尸體,眼底不見什么情緒。
“哼,還是不夠痛快,”阿栩突然詭異的側過頭,眼睛盯住一旁的墓門,“不過這還有個人呢。”他嘴角的幅度越來越大。
墓內
只聽打雷似的轟鳴聲,青石板竟然碎了,嘩嘩的向下掉渣,月光斜射下來——
不似平日里溫和的月,倒像劈開的銀線,把洞口照得發亮,而在那道月光的中心站著一個人。
元娘的呼吸突然停下。
月光順著那人的背淌下來,把他的邊緣描的很亮,連有些亂的發絲,和身上不慎沾上的草屑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元娘看不清他的臉,但她心中隱隱覺得,一定是他。
元娘張了張嘴,開口:
“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