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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弦寄漂泊信

第一章:《驢跑那晚,阿姐替我挨了金竹棍》

《本故事以真實經歷為靈感來源,經深度藝術加工與細節(jié)模糊化處理,所有人物、地點、事件均為虛構。文中“阮清弦”僅為創(chuàng)作角色,與現(xiàn)實中任何人、事、地無關聯(lián),請勿對號入座。未經授權,禁止轉載、改編或用于商業(yè)用途,侵權必究。》

阮清弦撥著琴弦說,云嶺寨的秋冬總是干得像烤焦的包谷面。山梁子上的草皮被牛蹄啃得見了紅土,她家那頭灰毛驢子成天把長臉伸在石槽里刨,末了還得拿蹄子踢槽幫……那是嫌食不夠。阿爹蹲在門檻上裹葉子煙,煙鍋頭火星明滅:“夜頭把驢趕竹林去,讓它啃干竹葉墊墊肚子。“

那天晚上的風跟刀子似的。我和阿杰舉著火把往門外挪,松脂在火頭上“噼啪“炸響,照亮腳邊亂晃的影子。阿姐比我大兩歲,卻總把我的手攥得生疼。火把剛過歪脖子樹,一陣山風卷著沙礫撲過來,火苗“滋啦“一聲縮成黑炭。黑暗“嗡“地裹上來,我聽見自己牙齒打顫的聲音,手忙腳亂拽住阿杰后襟,指節(jié)都掐進粗布褂子里。

“走!回屋再點個火把!“阿杰的聲音抖得像篩糠。我們跌跌撞撞跑回火塘邊,新火把的光把土墻照得明明滅滅。可等跨出門檻時,拴驢的老梨樹下只剩半截晃悠的韁繩。三岔路口的風把草棵子吹得嗚嗚響,左邊是去竹林的小路,右邊通著打谷場,中間那條歪歪扭扭通向山外。阿杰舉著火把在路口轉圈圈,火光照見地上凌亂的蹄印,沒兩步就被風刮來的落葉蓋住了。

“要不...明早再找?“我拽拽她袖子。火把的熱光烘著臉頰,可心里頭卻跟落進冰窖似的。我們偷偷溜回屋,鉆進被窩時連鞋都沒脫,聽著阿爹在隔壁屋咳嗽,每一聲都像砸在炕沿上。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阿爹的煙袋鍋就敲得窗欞響。等我們磨磨蹭蹭挪到驢圈時,他正叉著腰站在竹林口,褲腿上沾著露水。“驢呢?“阿爹的聲音比山風還冷。我盯著地上的螞蟻搬家,阿杰把手指頭絞得發(fā)白,半天憋出句:“昨兒...火把滅了...“

“混帳東西!“阿爹的煙袋鍋“啪“地砸在樹干上。等我們反應過來時,他已經抄起墻根的金竹棍。我嚇得往阿杰身后躲,卻見她突然把我往旁邊一推。竹棍帶著風聲落下來,打在阿杰肩胛骨上“啪“地脆響。她悶哼一聲,拉著我往山坡下跑,身后阿爹的罵聲混著豬食盆摔碎的聲音:“養(yǎng)你們不如養(yǎng)頭騾子!“

日頭升到頭頂時,我們躲在背陰的巖洞里啃野柿子。阿杰的后頸滲出血來,順著衣領往下滴。我想幫她擦,她卻把臉埋在膝蓋里:“都怪我沒看好驢...“遠處傳來外村青年吹的過山調,調子跑調得厲害,倒像是驢叫。直到后晌,隔壁村的王二哥扛著鋤頭來喊:“你家驢在我們村麥垛子底下睡著了!準是昨晚被后生們趕岔了路!“

阮清弦的指甲劃過琴弦,發(fā)出一陣細碎的顫音。“你看那金竹棍,“她指著墻上掛的老竹片,“現(xiàn)在做了曬辣椒的簸箕。可阿杰額角的疤,下雨前還會發(fā)癢呢。“窗外的陽光正照在她鬢角的白發(fā)上,像落了一層沒化的霜。

“在那云南山區(qū)的艱苦歲月里,生活就像被砂紙打磨,粗糙又真實。孩子怕黑卻得摸黑趕驢,風一吹,火把滅了,希望也跟著暗下去。找驢的焦急、被罵被打的恐懼,是那個年紀不該承受的重。但阿杰護著妹妹,用自己小小的身軀扛下傷痛,這份血濃于水的親情,比金竹棍還堅硬。

驢被外村青年誤趕,是生活里的意外波折,卻也像一束光,照亮鄉(xiāng)村人際間微妙的聯(lián)系。它讓我們看到,即便在貧困、嚴苛的環(huán)境里,溫情與希望從未缺席,歲月帶走了童年,卻帶不走那些溫暖又酸澀的記憶,它們早已在心底扎根,成為生命的養(yǎng)分。”

阿杰后頸的血珠滲進粗布褂子時,我攥著兜里最后半塊烤紅薯直哆嗦。那是前幾日阿婆塞給我的,本想留著當晌午的干糧。此刻我摸出紅薯往她手里塞,她卻反手塞進我嘴里,熱氣燙得舌頭直打轉:“吃你的,我皮糙肉厚。“

阿爹把驢牽回來時,驢肚子圓滾滾的,沾著麥秸子。他沒再罵啥,只是往石槽里舀了兩大瓢玉米面,驢埋頭嚼食的聲響在堂屋里撞來撞去。夜里我瞅見阿爹蹲在驢圈門口,拿著桐油往阿杰挨打的金竹棍上抹,竹節(jié)處的毛刺被他用鐮刀刮得溜光。

轉年開春,那半截韁繩被阿杰編了個網兜,裝著我們采的野山棗。歪脖子樹抽了新芽,老梨樹開花時白晃晃的,驢子總愛站在樹底下甩尾巴。有回我爬樹掏鳥窩,腳一滑摔在驢背上,它居然沒踢我,慢悠悠馱著我繞樹轉了三圈,惹得阿杰在底下笑出眼淚。

王二哥家收麥子那天,阿爹扛著打谷機去幫忙,讓我們姐妹倆把驢牽去馱麥捆。阿杰額角的疤在日頭下泛著紅,她說風一吹還是會癢。我摸著驢耳朵上新長的絨毛,突然想起那個黑風夜,她把我往旁邊一推時,褂子后襟被我拽出的破洞。

“你說,那晚上驢是不是故意躲起來的?“我問。阿杰正給驢套馱繩,聞言回頭笑:“許是聞著王二哥家麥香了。“驢突然打了個響鼻,噴了我一臉熱氣,倒像是在應和。

后來那金竹棍真成了曬辣椒的簸箕,掛在屋檐下,風吹過時竹片相撞,叮叮當當像在說話。阿杰出嫁那年,嫁妝里有個新編的韁繩,她說給婆家的驢用。送親隊伍走過三岔路口時,我看見老梨樹下的土坡上,新草正從去年的落葉里鉆出來,綠得晃眼。

如今阮清弦撥琴的手指上,還留著當年給驢喂料時被啃出的小疤。她總說,云嶺寨的風再烈,也吹不散灶臺上的煙火氣,就像阿杰后頸的傷,早成了貼在心上的暖膏藥,陰雨天發(fā)癢時,摸一摸全是熱乎的念想。

《河對岸的蟬鳴》

阮清弦撥琴弦的手停在第七根弦上,指腹摩挲著泛白的纏線。“頭回跑出山那會兒,我跟阿杰的腳桿還沒鋤把高呢。“她眼角的皺紋里漏出點苦笑,“就為趕驢挨了頓打,跟隔壁家春丫躲在草垛里啃冷飯,春丫說她媽拿針錐子戳她手心……哪曉得這丫頭片子早攢著主意,褲腰里縫著張紙條,上面畫著去她姨媽家的路。“

五月的日頭跟烙鐵似的,三人鉆進山坳時,清弦的粗布褂子早貼在背上。春丫姨媽家的土坯房矮墩墩的,院壩里曬著金黃的玉米,雞群撲棱著翅膀啄食,揚起的塵土混著灶房飄出的辣油香。“這地方熱得跟蒸籠似的!“阿杰抹著額角的汗,竹床的竹篾子都被焐得發(fā)燙。夜里風扇“嗡嗡“轉著,清弦盯著房梁上爬的壁虎,聽春丫姨媽說鄰村有戶人家雇人鋤玉米地,“那婆娘精得很,見我們三個娃娃,拿根竹竿往地里一戳:'這塊地翻完給五十塊,管夠!'“

哪曉得那地望不到邊,鋤頭下去全是硬結的土塊。清弦刨了半壟就直不起腰,日頭曬得腦殼發(fā)懵,嗓子眼干得像要冒火。“春丫哭喪著臉說,這怕不是要干到秋后的谷子都進倉哦!“三人蹲在田埂上啃干硬的玉米面餅,看著遠處地主婆叉著腰罵牛,突然覺得這五十塊錢跟天上的月亮似的,夠不著。

轉天去找地主婆時,清弦的后頸已經曬脫了皮。那婆娘嗑著瓜子上下打量她們,突然一拍大腿:“我大閨女家正缺帶娃的!“就這樣,春丫被她哥領回了家,清弦跟阿杰被塞進兩輛驢車,朝著不同的方向走。“車轱轆碾過石板橋,我看著阿杰的藍布衫越來越小,心尖兒跟被貓爪子撓似的。“清弦的指甲劃過琴弦,發(fā)出一陣細碎的顫音,“我去的那家表叔婆人是好,頓頓有炒雞蛋,可我半夜摸黑上茅房,聽見隔壁屋娃娃哭,總以為是阿杰在喊我。“

她記得那條河寬得嚇人,渾黃的水打著旋兒,河底的石頭像趴著的黑豬。表叔跟隔壁村的漢子架著她過河時,她兩條腿抖得跟篩糠似的,“水漫到腰桿上,涼得我直打激靈,表叔吼了句'莫怕',可我瞅見河面上漂著片爛草鞋,硬是閉著眼不敢看。“對岸的阿杰瘦了一圈,褲腿上全是泥,見了她張嘴就哭,眼淚掉在喂豬的木瓢里。

阿媽找來時,清弦正蹲在灶房幫表嬸燒火。“她頭發(fā)上沾著草屑,拉著我手時,我看見她袖口補著塊藍布……跟我離家時穿的那件一個顏色。“表嬸塞給阿媽二十塊錢,票子還帶著體溫,“阿媽捏著錢,突然問我們:'外頭的飯香,還是家里的包谷糊糊香?'我跟阿杰都沒吱聲,可走到山埡口時,聽見身后的蟬鳴跟老家后山上的一個調調,眼淚'唰'地就下來了。“

阮清弦忽然笑起來,指節(jié)敲了敲琴身:“你看這琴弦,斷過又接上的才經彈。那年月跑出山的娃娃,哪個不是揣著一兜子委屈回來?可河對岸的日頭再熱,總不如自家火塘的火星子暖人。“窗外的陽光斜斜照進來,在她斑白的發(fā)間落了層金粉,像極了當年表嬸家院壩里曬的玉米。

“十三四歲的叛逆撞上現(xiàn)實的滾燙。三個女孩揣著冷飯離家尋活路,卻在烈日下的玉米地、分隔姐妹的大河前,嘗到生活的酸澀。異鄉(xiāng)人的善意雖暖,終抵不過故土一聲蟬鳴。這場跌跌撞撞的出走,讓年少的她們懂得:家的羈絆,是刻進骨子里的熟悉與安心。”

《山風里的打歌場》

阮清弦說,隔壁山的打歌場,是山里娃娃心里頭最鬧熱又最懸乎的地方。那塊草坪就像塊吸鐵石,一到晚上,四里八鄉(xiāng)的青年男女扛著三弦、吹著竹簫,腳底生風地往那兒趕。小娃娃們哪耐得住這熱鬧?哪怕白天掰了一整天包谷,太陽一落坡,腳底板就癢癢,跟在大隊伍后頭往山上竄。

打歌場的夜啊,月亮亮得像面鏡子,照得姑娘們的花圍腰、小伙子的羊皮褂子明晃晃的。可這亮堂底下,藏著不少暗礁。那些血氣方剛的后生,為了多看姑娘一眼,三句話不對付就擼起袖子干架,拳頭砸在肉上的悶響混著叫罵聲,驚得林子里的鳥撲棱棱亂飛。有回散場,阮清弦跟著伙伴躲在草叢里讓路,腳下一滑,直接滾進干溝里。溝底黑得像鍋底,上頭的腳步聲“咚咚“地砸,她大氣都不敢出,指甲摳進泥里,等那些腳步聲遠得聽不見了,才哆哆嗦嗦扒著草爬上來,褲腿子全是刺,后脊梁還直冒冷汗。

可這嚇破膽的事兒,擱不住山里娃娃愛玩的心。就像隔壁阿妹,被后生幾句甜言蜜語哄得暈頭轉向,把新買的手電筒借了出去。那時候的手電筒金貴著呢,兩毛錢一個的燈泡,動不動就閃兩下滅了。阿妹偏信那小子會還,拉著幾個姐妹摸黑走山路。山道上黑黢黢的,樹影晃得像妖怪,手電筒忽明忽暗,照得人心發(fā)慌。走到半山腰徹底不亮了,三個姑娘手拉手,大氣不敢出,深一腳淺一腳往回摸,回到家腿肚子還在打顫。后來才曉得,那后生專哄姑娘家東西,圍巾、帕子騙了個遍。

可哪怕吃了虧、受了驚,天一擦黑,這些娃娃又眼巴巴往山上湊。山風裹著三弦聲、姑娘的笑聲,吹得人心里頭直癢癢。那時候山里娃娃沒甚盼頭,白天累得腰酸背痛,就指著晚上這點熱鬧。打歌場的月光、干溝里的心跳、還有被騙的手電筒,就這么一丁點兒事兒,成了刻在骨頭縫里的念想,到老了,咂摸起來還帶著山里的露水味兒。

“山村里的打歌場,是少年們熾熱又危險的樂園。月光下的狂歡藏著爭風吃醋的拳腳,漆黑山道里有摔進深溝的驚魂、被騙物件的委屈。盡管危險與欺騙并存,那些混雜著三弦聲、歡笑聲與恐懼的夜晚,依然如磁石般吸引著山里的孩子。這是獨屬于他們的青春印記,苦澀又鮮活,簡陋卻熱烈,在歲月里發(fā)酵成最難忘的鄉(xiāng)愁。”

《打歌場的月光,照過多少慌》

夜露在三弦弦軸上凝成團,阮清弦撥弄時帶起細碎的響。她總說打歌場的月光最是偏心,照得姑娘們銀飾晃眼,卻把后生們揮拳的影子拉得老長,貼在草地上像片發(fā)黑的水漬。

阿秀被騙走手電筒那回,我們蹲在干溝邊數她褲腳的刺。她攥著空電池殼子,指節(jié)捏得發(fā)白:“他說要借去照山路,送我朵山茶花的。”山風卷著打歌場的三弦聲飄過來,調子歡得刺耳。阿杰突然起身往山上走,我跟在后頭踩她的影子,見她撿了塊趁手的石頭,在歪脖子樹上刻了個歪歪扭扭的“騙”字,刻得太深,樹汁滲出來,像道淌不完的血。

后來那后生再來打歌場,阿杰抱著酒壇往他腳邊一擱:“敢不敢比扳手腕?贏了酒歸你,輸了把騙的東西全還來。”月光底下,阿杰細瘦的胳膊青筋暴起,后生的臉漲得像熟透的柿子。周圍的哄笑聲驚飛了樹梢的夜鳥,等那后生垂手認輸時,阿杰指節(jié)上的皮都磨破了,滲著血珠在月光下亮晶晶的。

被騙的帕子、圍巾堆在阿秀懷里,她突然笑出聲,眼淚卻掉在繡花帕上,暈開一小團濕。那晚的三弦調變了味,姑娘們唱的調子帶著哭腔,卻比往常更勾人。我瞅見阿杰偷偷往阿秀兜里塞了節(jié)新電池,自己轉身去給輸了的后生遞酒,兩人碰壇時的聲響,驚得草里的蟲兒都住了聲。

如今阿秀的孫子總纏著問,當年的手電筒照得遠不遠。她就指著窗外的山月笑:“比這月光差遠嘍,可那光里的慌,比星星還亮。”阮清弦的琴音突然轉了個彎,像山風卷著三弦聲掠過干溝,驚起一串心跳似的回響——那是打歌場的月光照不到的地方,藏著多少少年人攥緊拳頭的慌,和悄悄遞出的暖。

農韻子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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