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地面,頭頂是天花板上那盞古舊的燈泡,微弱的光晃來晃去,像我扭曲的記憶。空氣里還有體溫的余韻——但更多,是藥味、血味,還有一種不屬于我的空虛。
我閉上眼,把手貼在顫抖的胸口。從殺人那一刻起,血就沒有停止涌出,可我的意識,到底經歷了什么?今天,我要重演真相,一遍遍拆解,直到每個幻象崩塌。
我發現身體被麻藥灌入的那一下午,明明在“看牙”,卻聽見男人的聲音——
“放松,閉眼,我來幫你,你會覺得頭腦里有雨,下個忘川橋,你就忘掉所有對她的依賴。”
我當時沒思考,只覺得頭重腳輕,身體像被灌鉛。
清醒后的記憶斷裂:那天之后,祝昭的笑容在腦海里變得冰冷,話語壓抑,仿佛被打上陰影。
我記得自己驚恐地翻找筆記本,發現上面寫著那句:“她不值得信任”,字跡不是我的,也不像父親母親寫的,而是歪歪扭扭,像陌生人。
我沖進浴室,扒開藥盒,找出所有止痛片。
它們本該是我開刀后的常規止痛,可刻意錯開了常規:貼著標簽的是“鎮痛+催眠配方”。我查過說明書,那種成分會導致幻覺、記憶模糊,甚至深度服從。
我想起自己“殺人后”的昏沉,是那種徹底被暈眩掐斷理智的迷離——當時我的手停在空中,有人給我一次沖動的指令,我就做了。
之前我不會承認,但現在我知道,我的殺戮,在藥物狀態下推進;我的“真相”是在幻覺里編造。
我拿出手機里的通話錄音,恢復那些斷片:
他說:“你要忍住,別想她。”
他又說:“祝昭在背后看笑話,她變了。”
他囑咐母親:“不要讓她接觸女朋友,那樣對她不好,對你們不好。”
對父親,他說:“情緒失控是暫時糟糕。你們別擔心,我會幫她。”
最后,是一條被我回復的短信:
“謝謝你,我覺得好多了。”
那溫柔感像一根鎖鏈,套住了我,還讓我以為自己逃不了。
我閉上眼,想象自己坐在那個小診室,藥液流進靜脈。
我被催眠,看到祝昭靠近我,卻是個冰冷的幻影——她伸手,聲音卻遠得像回音:“你不配活在我世界里。”
而我,第一次殺人,是為了“他”給我的幻象。真實的祝昭不可能那樣。
我是在藥物的催導下,誤以為她“變心”“背叛”,才打開了通往罪行的裂縫。
我終于顫抖地站在鏡前,看見自己的眼睛:里面全是破碎。可是,藥退了——我清醒了。
我將所有支離破碎的線路,在腦海里一點點接合;真實與幻象的界限被撥開,驚駭、憤怒、悲哀夾雜成盛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