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信號掐斷的瞬間,浴室里那令人窒息的死寂仿佛凝固成了實體,沉重地壓在蘇澈的每一寸神經上。后頸處殘留著宴琛指尖那冰冷、堅硬、如同鐵鉗般的觸感和劇痛,像烙印一樣灼燒著他的皮膚。宴琛那淬著寒冰的六個字——“想紅?我成全你”——如同淬毒的匕首,反復在他混亂一片的腦子里攪動,帶來滅頂的寒意。
他癱軟在冰冷濕滑的大理石地面上,昂貴的絲絨禮服吸飽了水漬和灰塵,緊緊貼在身上,又冷又沉。膝蓋和手肘剛才磕在地上的劇痛后知后覺地蔓延開來,火辣辣的,卻遠不及心頭的恐懼來得尖銳。他不敢抬頭,不敢再看那雙冰封萬里的眼睛,只能死死盯著眼前一小塊反著幽光的地磚,身體控制不住地劇烈顫抖,牙齒咯咯作響。
完了。
徹底完了。
他的人生,他的事業,他小心翼翼維持的“人間小太陽”,都在那扇門被撞開的一瞬間,連同直播信號一起,灰飛煙滅。
宴琛緩緩收回了手。指尖殘留著那個年輕男人皮膚溫熱又帶著汗濕的觸感,這感覺讓他胃里一陣翻涌。重度潔癖在這一刻達到了頂峰。他看著自己那只剛剛捏過蘇澈后頸的手,仿佛上面沾滿了最骯臟的細菌,眉頭厭惡地鎖緊。
他不再看地上那灘爛泥般的存在,目光冰冷地掃過門口那個舉著攝像機、早已石化、臉色比蘇澈還白的跟拍攝影師。那眼神如同實質的冰刃,攝影師嚇得渾身一抖,昂貴的設備差點脫手砸在地上。
“滾出去?!毖玷〉穆曇舨桓撸瑓s帶著不容置疑的絕對威壓,每一個字都像冰珠子砸在地面上。他的身體依舊浸在溫熱的泡沫中,只露出線條銳利的上半身,水珠沿著緊繃的肌肉滑落,這極具力量感和壓迫感的畫面,與他此刻散發出的極度危險的氣息形成詭異的對比。
攝影師如夢初醒,連滾帶爬地后退,仿佛身后有厲鬼索命,慌亂中甚至撞到了門框,發出砰的一聲悶響,隨即消失在門外,還不忘用盡最后一絲力氣帶上了那扇沉重的、已經被撞歪了門軸的浴室門。
“咔噠”一聲輕響,隔絕了外界的窺探,也徹底斬斷了蘇澈最后一絲微弱的希望。
現在,這個奢華得如同宮殿、卻又冰冷得如同墳墓的巨大浴室里,只剩下他和宴琛??諝庹吵淼脦缀鯚o法呼吸,只剩下水珠滴落和泡沫細微破裂的聲音,以及蘇澈自己無法控制的、如同瀕死小獸般的粗重喘息。
宴琛終于動了。
他無視了蘇澈的存在,仿佛那只是一件礙眼的垃圾。他猛地從浴缸中站起身。水流嘩啦作響,順著他完美的倒三角身材流淌而下,泡沫滑落,露出壁壘分明的腹肌和人魚線。但他毫不在意自己的赤裸,或者說,此刻他心中翻涌的滔天怒火和極度惡心,讓他完全忽略了這些。
他跨出浴缸,赤腳踩在冰冷的、鋪著防滑馬賽克的地面上,水珠在他腳下暈開一小片深色。他徑直走向巨大的落地淋浴間,猛地擰開冷水開關!
冰冷刺骨的水流如同高壓水槍般瞬間噴射而下,發出巨大的轟鳴聲!強勁的水柱狠狠沖刷著他剛剛被蘇澈碰觸過的右手,也毫不留情地沖刷著他赤裸的全身。冰冷的水花四濺,打在浴缸邊緣,也濺到了不遠處趴在地上的蘇澈臉上,激得他一個哆嗦。
宴琛閉著眼,任由冰冷的水流劈頭蓋臉地砸下,沖刷著皮膚,似乎想用這刺骨的寒意澆滅心頭的怒火,更想洗掉那令人作嘔的觸感。水流順著他濕透的黑發流淌,勾勒出他下頜緊繃如刀的線條。他站在那里,像一尊被暴風雨肆虐的冰冷神祇,周身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暴戾氣息。
蘇澈被這突如其來的巨大水聲和濺射的冷水驚得縮了縮脖子,終于找回了一點神智。巨大的恐懼和求生的本能壓過了身體的疼痛和羞恥。他知道,如果再不開口,可能真的沒有機會了。
“宴…宴總!”他鼓起畢生的勇氣,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帶著濃重的哭腔,在冰冷水流的轟鳴聲中顯得微弱又可憐,“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發誓!我不是故意的!是私生粉!她們追我!像瘋了一樣!我嚇壞了!門開著…我以為是空房間…我…我只是想躲一下!我沒想到是您!更沒想到您在…在洗澡…直播…直播也…也…”
他語無倫次,顛三倒四,試圖拼湊出一個合理的解釋。說到最后,巨大的委屈和后怕涌上心頭,眼淚終于控制不住,大顆大顆地滾落下來,混合著臉上的水漬和灰塵,狼狽不堪。他抬起那張慘白如紙、淚痕交錯的臉,琥珀色的眼睛里盛滿了驚惶、絕望和一絲卑微的乞求,望向那個在水幕中沉默矗立的身影。
宴琛終于關掉了水閥。
水聲戛然而止,浴室里只剩下水滴從管道滴落的單調聲音,以及蘇澈壓抑不住的抽泣。
宴琛扯過一條寬大的白色浴巾,動作粗暴地擦拭著身體,水珠被迅速吸干。他隨手將濕透的浴巾扔在地上,仿佛那也成了骯臟的垃圾。然后,他拿起一旁絲絨浴袍,利落地穿上,系緊腰帶。每一個動作都帶著壓抑的怒火和極致的冰冷。
做完這一切,他才終于轉過身,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依舊趴在地上、如同被遺棄的落水狗般的蘇澈。
蘇澈被他冰冷的目光看得心臟驟停,連抽泣都硬生生憋了回去,只剩下身體無法控制的顫抖。
宴琛一步步走近。赤腳踩在冰冷地面上,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卻像重錘一下下砸在蘇澈緊繃的神經上。
最終,他停在蘇澈面前,陰影將蘇澈完全籠罩。那股混合著雪松、廣藿香以及冰冷水汽的、極具壓迫感的氣息撲面而來。
宴琛微微彎下腰,那張俊美卻毫無溫度的冰山臉再次逼近。這一次,距離比剛才在浴缸邊更近。蘇澈能清晰地看到他深邃眼窩下投下的陰影,能看清他緊抿的薄唇邊緣那抹冰冷的弧度,甚至能感受到他呼出的、帶著寒意的氣息。
那只骨節分明、剛剛被冷水沖刷過的手再次抬起,這一次沒有捏住后頸,而是帶著一種極致的輕蔑和審視,冰冷的手指如同鑷子般,毫不客氣地捏住了蘇澈濕漉漉、沾著灰的下巴。
力道很大,迫使蘇澈抬起頭,以一種極其屈辱的姿勢仰望著他。
宴琛的目光如同手術刀,冰冷地、一寸寸地刮過蘇澈慘白淚濕的臉,那眼神像是在評估一件劣質商品的殘次程度。他的聲音比剛才更沉,更冷,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嘲諷:
“意外?”他嗤笑一聲,薄唇吐出的話語如同淬毒的冰針,“被私生追趕?慌不擇路?然后‘恰好’撞開了唯一一扇虛掩的門,‘恰好’摔進了我的浴缸,‘恰好’帶著直播鏡頭,讓幾百萬觀眾‘恰好’欣賞了一場現場直播?”
他每說一個“恰好”,捏著蘇澈下巴的手指就收緊一分,蘇澈疼得眼淚又涌了上來,卻不敢掙扎。
“蘇澈,”宴琛叫他的名字,字字清晰,帶著刺骨的寒意,“娛樂圈碰瓷上位的手段我見得多了。但你這一出……”他頓了頓,眼神里的厭惡幾乎要溢出來,“夠新穎,夠大膽,也夠下作?!?/p>
“不是的!宴總!您聽我解釋!真的是意外!”蘇澈急得快要崩潰,下巴被捏得生疼,只能艱難地發出嗚咽般的聲音,“監控!走廊一定有監控!您可以去查!真的有人在追我!小陳…我的助理可以作證!節目組的人…他們…”
“夠了?!毖玷±淅涞卮驍嗨曇衾飵е环N極度的不耐煩和終結一切的意味。他猛地松開捏著蘇澈下巴的手,仿佛甩開什么臟東西。
蘇澈失去支撐,下巴劇痛,整個人脫力般又軟了下去,額頭重重磕在冰冷的地磚上,發出一聲悶響。
宴琛直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如同看著塵埃里的螻蟻。他整理了一下浴袍的袖口,動作優雅卻透著極致的冷酷。
“你的解釋,留給宴氏的法務部去聽吧。”他的聲音恢復了那種高高在上的、毫無波瀾的冰冷,“現在,帶著你這身令人作嘔的狼狽,立刻、馬上,滾出我的視線?!?/p>
話音剛落,浴室門被從外面輕輕敲響,隨即推開一條縫。林凜那張溫潤如玉、永遠帶著恰到好處微笑的臉出現在門口。他穿著一絲不茍的黑色西裝,手里拿著一塊干凈的消毒濕巾和一個平板電腦,仿佛早已等候多時。他的目光飛快地掃過一片狼藉的浴室,掠過趴在地上狼狽不堪的蘇澈,最后恭敬地落在宴琛身上。
“宴總?!绷謩C的聲音溫和而冷靜,聽不出絲毫情緒波動。他將消毒濕巾雙手遞上。
宴琛接過濕巾,慢條斯理地、極其用力地擦拭著剛才捏過蘇澈下巴的每一根手指,仿佛要擦掉一層皮。他的目光始終冰冷地看著地上的蘇澈。
林凜心領神會,微微側身,對著門外做了個手勢。
兩個穿著黑色西裝、身材魁梧、表情冷硬的安保人員立刻走了進來,步伐沉穩,帶著訓練有素的壓迫感。他們徑直走向蘇澈,沒有任何詢問,沒有任何猶豫,像拎起一袋垃圾一樣,一人一邊,粗暴地架起了蘇澈的胳膊!
“呃啊!”蘇澈膝蓋和手肘的傷被扯動,疼得他慘叫出聲,淚水再次洶涌而出。他像只待宰的羔羊,毫無反抗之力地被兩個鐵塔般的男人拖離冰冷的地面,雙腳懸空。
“宴總!求求您!聽我解釋!真的是意外!”蘇澈徒勞地掙扎著,哭喊著,聲音嘶啞絕望,“林秘書!林秘書您幫幫我!求您了!”
林凜臉上那抹溫和的笑容沒有絲毫變化,他甚至沒有看蘇澈一眼,只是恭敬地微微躬身,對宴琛道:“宴總,公關部全員已在線上會議室等候,輿情監測顯示情況……非常嚴峻。另外,技術部已成功截流并加密了直播中斷前最后幾秒的關鍵畫面數據源,但網絡上的傳播……已經失控。是否需要立刻啟動一級應急預案?”
宴琛扔掉手中擦得皺巴巴的濕巾,眼神如同深不見底的寒潭。他最后瞥了一眼被拖到門口、依舊在徒勞哭喊掙扎的蘇澈,那眼神如同在看一個死人。
“啟動一級預案。通知法務部,立刻起草律師函?!毖玷〉穆曇衾溆踩玷F,帶著不容置疑的殺伐決斷,“至于他,”他下巴微抬,指向蘇澈,“扔出去。告訴節目組,從現在起,帝景壹號所有區域,禁止此人及其團隊踏入一步。另外,查清楚,今晚的安保漏洞,是誰的責任?!?/p>
“是,宴總?!绷謩C微微頷首,語氣平靜無波。
兩個安保人員得到明確指令,再無顧忌,像拖麻袋一樣,毫不留情地將哭喊掙扎的蘇澈拖出了這間奢華卻如同地獄的浴室。蘇澈的哭求聲和身體摩擦地面的聲音迅速消失在門外厚重的走廊地毯上。
浴室門被林凜輕輕帶上,隔絕了最后一絲噪音。
奢華的空間里只剩下宴琛和林凜兩人,以及一地狼藉的水漬、泡沫和蘇澈留下的狼狽痕跡。
宴琛走到巨大的落地鏡前,看著鏡中自己依舊陰沉如水的臉。冷水澡并未澆滅他的怒火,反而讓那冰冷的殺意更加清晰。他拿起另一塊干凈的毛巾,用力擦拭著濕漉漉的頭發。
林凜已經迅速進入了工作狀態。他走到宴琛身后幾步遠的地方,保持著恭敬的距離,雙手捧著那個亮起的平板電腦,屏幕上密密麻麻地滾動著各種數據和圖表,還有無數刺眼的紅色熱搜標簽。
“宴總,這是目前全網輿情熱度圖?!绷謩C的聲音依舊平穩,但語速明顯加快,條理清晰,“事件爆發后三分鐘內,相關話題空降并包攬熱搜前十位。核心關鍵詞:蘇澈碰瓷宴琛、頂流投懷送抱新高度、宴琛浴室直播事故、宴琛身材、蘇澈滾出娛樂圈。其中,蘇澈碰瓷宴琛話題閱讀量已突破十億,討論量超過五百萬,且仍在以指數級速度增長?!?/p>
他手指在屏幕上滑動,調出另一個頁面:“輿論風向呈現一邊倒的負面態勢。超過87%的討論聚焦于指責蘇澈蓄意炒作、行為下作、碰瓷宴氏。大量極端言論要求封殺蘇澈。約10%的討論聚焦于……咳,您的個人形象和身材,其中不乏大量不當言論和圖片傳播,已觸發敏感詞屏蔽機制。僅有不到3%的零星聲音提及可能的‘意外’或質疑安保問題,但迅速被淹沒。”
林凜停頓了一下,繼續匯報:“各大社交平臺服務器均因瞬時流量過大出現不同程度卡頓甚至崩潰。主流媒體已開始跟進報道,措辭謹慎但傾向性明顯。競爭對手,尤其是趙氏集團的關聯媒體和水軍賬號,已開始大規模下場帶節奏,主要攻擊點:宴氏安保形同虛設,宴總個人隱私被嚴重侵犯,宴氏形象受損,質疑帝景壹號作為頂級場所的安全性?!?/p>
他調出一張截圖,正是宴琛捏著蘇澈后頸、眼神冰冷的那個瞬間,配文極具煽動性:“宴琛震怒!頂流小鮮肉為上位不擇手段,直播闖入浴室求‘潛規則’!”
“技術部雖然第一時間截斷了原始直播流并嘗試溯源刪除,但網民錄屏、截圖、動圖傳播速度極快,已呈病毒式擴散。目前已知的、清晰度較高的現場畫面和關鍵截圖已超過十萬條獨立傳播鏈。完全清除已無可能,只能最大限度壓制頭部傳播源和進行輿論引導?!?/p>
林凜匯報完畢,將平板電腦屏幕轉向宴琛,等待指示。他的表情依舊沉靜,但眼底深處也帶著一絲凝重。這場突如其來的風暴,破壞力遠超想象。
宴琛看著屏幕上那猩紅刺眼的熱搜榜,看著那些不堪入目的標題和配圖,看著自己被截取下來、在無數人指尖傳播的赤裸上身和冰冷眼神,一股暴戾的怒火再次沖上頭頂,額角的青筋隱隱跳動。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憤怒解決不了問題。
“公關部什么方案?”宴琛的聲音冷得掉冰渣。
“初步方案有三。”林凜迅速回答,“上策:立刻發布聯合聲明,將事件定性為蘇澈團隊精心策劃的惡性炒作碰瓷事件,宴氏為無辜受害方,表明已報警并啟動法律程序追究其全部責任。同時,放出部分剪輯過的、顯示蘇澈‘慌不擇路’前眼神飄忽、似有預謀的走廊監控片段(如有),引導輿論坐實其‘蓄意’。此方案能最大限度切割,挽回宴氏形象,但需要蘇澈及其經紀公司的‘配合’認罪,難度極大,且存在監控證據不足或被反咬的風險。”
“中策:承認這是一起由極端私生粉引發、疊加安保疏忽導致的嚴重意外事故。強調宴總是絕對無辜的受害者,對蘇澈的遭遇表示‘遺憾’但對其魯莽闖入行為保留追責權利。重點引導輿論譴責私生行為和帝景壹號安保失職,轉移部分火力。此方案相對穩妥,能部分挽回宴總個人形象,但對宴氏整體聲譽和帝景壹號的負面影響仍較大?!?/p>
“下策:冷處理。不主動發聲,僅通過技術手段壓制負面輿情擴散,等待事件自然冷卻。此方案風險最高,輿論可能持續發酵,各種猜測和謠言會愈演愈烈,對宴總個人名譽和宴氏商業信譽的損害難以估量?!?/p>
林凜分析得條理分明,利弊清晰。
宴琛沉默地聽著,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冰冷的洗手臺面。鏡子里映出他緊鎖的眉頭和深不見底的眼眸。每一個方案都有其弊端。上策需要捏造證據和逼迫蘇澈就范,他不屑,也容易留下把柄。中策看似折中,卻等于變相承認了安保的無能和他被“意外”窺探的窘境。下策?絕無可能!他宴琛從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通知公關部,方案全部駁回。”宴琛終于開口,聲音斬釘截鐵,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立刻以集團官微名義發布聲明。”
林凜眼中閃過一絲極細微的訝異,但立刻恢復平靜,拿出隨身攜帶的微型錄音筆和速記本:“是,宴總。聲明要點是?”
宴琛轉過身,不再看鏡中的自己,也不再看那冰冷的屏幕。他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著腳下璀璨如星河的都市夜景。萬家燈火在他冰冷的眼底跳躍,卻照不進絲毫暖意。他背對著林凜,身影挺拔而孤絕,如同矗立在懸崖之巔的君王。
“聲明內容就兩點?!毖玷〉穆曇敉高^玻璃傳來,帶著金屬般的冷硬質感,清晰地回蕩在空曠的浴室里。
“第一,針對今日在帝景壹號發生的嚴重侵犯個人隱私事件,宴氏集團總裁宴琛先生為唯一且絕對的受害者?!?/p>
“第二,”他頓了頓,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冰窖里鑿出來的,“宴氏集團法務部已全面介入,將動用一切法律手段,追究肇事者蘇澈及其關聯方的全部法律責任,絕不姑息。對于任何惡意傳播相關侵權內容、損害宴琛先生及宴氏集團名譽的行為,宴氏亦保留追究其法律責任的權利。”
言簡意賅,冰冷強硬,沒有解釋,沒有開脫,只有最直接、最冷酷的宣戰和追責!將“意外”的可能性徹底碾碎,將蘇澈釘死在“肇事者”的恥辱柱上,也向所有看熱鬧不嫌事大、試圖渾水摸魚者亮出了最鋒利的獠牙!
林凜的手指在速記本上飛快移動,記錄下每一個冰冷的字眼。他心中了然,這是宴總的風格——雷霆手段,不留余地。用最強硬的態度,筑起最高的防火墻。
“明白。聲明將在一刻鐘內由官微發布,同步覆蓋所有官方渠道?!绷謩C收起速記本,語氣沉穩,“另外,技術部已鎖定最初泄露部分內部監控片段(指向蘇澈被追趕)的員工IP,初步判斷與趙氏集團有間接關聯。是否深挖?”
宴琛的嘴角勾起一抹極其冷酷、極其危險的弧度,眼底寒光一閃:“挖。把證據鏈做扎實。趙德海(趙總)喜歡看戲?那我就送他一場終身難忘的‘大戲’。”
“是?!绷謩C應下,隨即又問,“蘇澈那邊…已被安?!垺龅劬耙继?。其經紀公司‘星耀娛樂’的負責人已多次致電,請求溝通解釋,措辭…極為卑微。如何處理?”
“拉黑。”宴琛吐出兩個字,毫無感情,“告訴他們,有什么話,法庭上說?!彼D了頓,補充道,“派人盯著蘇澈。在他徹底滾出公眾視線前,我不想再看到任何關于他的‘意外’或者‘賣慘’通稿出現?!?/p>
“明白。”林凜再次頷首,準備轉身去執行這一系列冰冷而高效的命令。
“等等。”宴琛忽然叫住他。
林凜停步,轉身,恭敬等待。
宴琛依舊背對著他,看著窗外的夜色,沉默了幾秒。就在林凜以為他還有更嚴厲的指示時,宴琛低沉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近乎疲憊的冷硬:
“讓保潔部上來。”他的目光掃過地上殘留的水漬、泡沫、那團被扔掉的濕巾,以及蘇澈剛才趴過的地方,“把這里…從頭到尾,徹底消毒三遍。所有他用過、碰過、甚至靠近過的東西…全部換掉。空氣凈化器開到最大?!?/p>
“是,宴總。”林凜沒有任何意外,平靜地應下。潔癖發作的老板,此刻對這個空間的厭惡恐怕達到了頂點。他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輕輕帶上了門。
奢華冰冷的浴室里,再次只剩下宴琛一人。
他緩緩抬起那只被反復擦拭過的手,在眼前張開,又緩緩握緊。指尖仿佛還殘留著某種令人極度不適的觸感和溫熱。
蘇澈……
宴琛的眼神徹底沉入冰海最深處,只剩下無邊無際的冰冷和毀滅的欲望。
他成全他?
呵。
他會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膽敢用如此下作手段玷污他私人領域的小明星,徹底明白,什么叫真正的“紅”——身敗名裂、萬劫不復的那種“紅”!
與此同時,被像垃圾一樣扔出帝景壹號后門、跌坐在冰冷骯臟的巷子里的蘇澈,在助理小陳驚慌失措的哭喊聲中,顫抖著手指,點開了那個象征著毀滅的圖標。
宴氏集團官方微博,剛剛更新。
沒有配圖,沒有表情,只有短短兩行冰冷如鐵、字字誅心的文字:
【宴氏集團官方聲明】
針對今日在帝景壹號發生的嚴重侵犯宴氏集團總裁宴琛先生個人隱私之惡性事件,宴氏集團法務部已全面介入,并啟動相關法律程序。宴氏集團將依法追究肇事者蘇澈及其關聯方的全部法律責任,絕不姑息。對于任何惡意傳播相關侵權內容、損害宴琛先生及宴氏集團名譽之行為,宴氏集團亦保留追究其法律責任的權利。
聲明下方,是早已沸騰、瞬間突破百萬的評論和轉發。排山倒海的怒罵、嘲諷、幸災樂禍如同最洶涌的泥石流,瞬間將蘇澈的名字徹底淹沒:
“官方蓋章!蘇澈就是蓄意碰瓷!惡心!”
“宴總霸氣!支持維權!送法制咖進去踩縫紉機!”
“蘇澈滾出娛樂圈!立刻!馬上!”
“太丟人了!史上最low頂流,沒有之一!”
“律師函警告!宴氏法務部可是出了名的不死不休!蘇澈等著傾家蕩產吧!”
“哈哈哈,宴總:想紅?我送你上法制頭條!”
“蘇澈滾出娛樂圈#刷起來!別讓劣跡藝人污染環境!”
“頂流隕落!史詩級塌房現場!”
蘇澈死死盯著手機屏幕上那兩行冰冷的聲明和下方洶涌的惡意,最后一絲血色也從臉上褪去。手機從他冰冷僵硬的手中滑落,啪嗒一聲掉在骯臟的積水里。
世界,徹底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