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眉頭漸漸擰成疙瘩,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蒼白,細密的汗珠從額角滲出,順著臉頰滑落,嘴唇也褪盡了血色。
片刻后,她身子一晃,踉蹌著險些栽倒,張云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好了……但我精神力快耗盡了,撐不了太久。”月漓聲音虛弱,氣若游絲。
幾人急忙看向獸群,只見那些變異獸一個個眼神渙散,動作僵滯,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
“走!”霍影當機立斷,一把抱起虛弱的月漓,大步朝出口沖去。
張云緊隨其后,博瑞和番尼則殿后,不時回頭警惕地觀察著。
這次他們沒再遇到阻礙,順利沖回地下室的通道口。
霍影放下月漓,番尼和博瑞合力將那扇通往地獄的合金門死死鎖上,齒輪轉(zhuǎn)動的聲音在此時格外刺耳。
幾人跌進電梯,金屬門緩緩閉合時,“天眼”系統(tǒng)的紅光已閃爍得如同頻閃燈。突然,整個實驗室上空響起冰冷的機械倒計時聲:“30、29、28……”
霍影毫不猶豫再次抱起月漓,足尖一點便沖了出去,博瑞也干脆利落地扛起嚇得腿軟的張云,緊隨其后狂奔。
“10、9、8……”
倒計時念到七秒時,幾人終于撲進地道入口。“快封死入口!”霍影嘶吼著,機器人小藍立刻啟動機關(guān),厚重的鋼板轟然落下。
幾人不敢停留,拼盡全力往前沖。
“3、2、1!”
三聲震耳欲聾的巨響接連炸響,整個大地劇烈震顫,仿佛被一只無形巨手狠狠搖晃。
月漓幾人被震得東倒西歪,好幾次險些摔倒,但求生的本能讓他們咬緊牙關(guān),手腳并用地往前爬。
震耳的轟鳴中,還夾雜著建筑物坍塌的巨響,身后的地道也開始簌簌掉灰,混凝土塊不斷砸落,坍塌的速度越來越快,眼看就要將他們徹底掩埋。
霍影心沉到谷底——以這樣的速度,他們根本跑不出地道!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機器人小藍突然變形:腳下彈出兩個噴射加速器,雙手展開,竟化作四個金屬座椅。
“快上來!”它的電子音帶著前所未有的急促。
幾人立刻躍坐上去,小藍啟動加速器,尾部噴出兩道藍色火焰,如離弦之箭般朝西區(qū)基地飛去。
終于,在地道徹底坍塌的前一秒,他們沖出了出口,重重摔進西區(qū)基地費巴的房間里。
地道入口被厚重鋼板封死,整個房間仍在爆炸余波中劇烈震顫,墻體裂縫如蛛網(wǎng)蔓延,簌簌落下的粉塵迷了眼。
“快出去!這房間撐不住了!”霍影低吼一聲,拽起還在發(fā)愣的月漓。
幾人踉蹌著沖出房門,幾乎就在腳掌離開門檻的瞬間,費巴的私人區(qū)域轟然坍塌,鋼筋水泥混著碎玻璃傾瀉而下,轉(zhuǎn)眼便成了一片廢墟,煙塵騰起數(shù)丈高。
“幸好提前把物資轉(zhuǎn)移了。”番尼按著狂跳的胸口,喉結(jié)滾動著吐出一口氣,語氣里滿是劫后余生的慶幸。
霍影面無表情地望著坍塌處,目光卻如淬了冰的刀鋒。
那雙眼深邃的眸子里翻涌著未說出口的暴怒——那些人竟敢如此行事!
他指尖在褲縫里攥得發(fā)白,心頭冷笑:這陰謀絕不止這一處實驗室,那些關(guān)鍵資料和實驗體,定然早已被轉(zhuǎn)移。
看來,必須立刻回星際聯(lián)盟了。
念頭落定,他抬手在個人終端上快速點了幾下,屏幕微光映著他緊繃的下頜線。
博瑞垂著頭,雙拳緊握如鐵,指節(jié)泛白得幾乎要嵌進肉里。
垂下的眼瞼掩去了眼底的紅,沾滿灰塵的臉上溝壑縱橫,寫滿了難以言說的沮喪與悲痛,還有一絲對現(xiàn)實的無力。
這便是被星際聯(lián)盟拋棄的普通人的宿命嗎?連活著,都要步步踩在刀尖上。
耗盡體力的月漓和張云癱坐在地,后背抵著冰冷的墻壁,胸口仍在劇烈起伏,驚魂未定的余悸還攥著心臟。
過了好一陣,月漓才緩過勁,側(cè)頭看向身旁的機器人,聲音帶著剛恢復(fù)的沙啞:“謝了,小藍。”
當初不過是出于好奇收下這機器人,此刻卻真切感受到了它的可靠。
若不是小藍的急智,他們怕是早已埋骨地道。
“主人,保護您是我的核心指令。”小藍用它一貫僵硬的娃娃音回應(yīng),圓形的頭部微微轉(zhuǎn)動,鏡頭掃過幾人狼狽的模樣。
幾人稍作喘息,體力漸漸回籠,目光不約而同投向?qū)嶒炇业姆较颉?/p>
月漓望著遠處天際,瞳孔微微收縮——
即便隔著遙遠的距離,也能清晰看到那片沖天的火光,
橘紅色的烈焰舔舐著夜幕,連空氣里都能嗅到焦灼的氣息,熱浪仿佛穿透空間撲面而來。
烏黑的煙柱裹挾著碎屑扶搖直上,在高空凝成一朵猙獰的蘑菇云,
爆炸產(chǎn)生的沖擊波甚至將基地外圍的矮房夷為平地,斷壁殘垣在火光中若隱若現(xiàn)。
“多虧了費巴打通的這條隧道,夠深,夠長,也夠遠。”月漓輕聲感嘆,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匕首鞘,語氣里帶著幾分復(fù)雜。
她望著那片火海,心頭震撼不已:這般毀天滅地的威力,便是她前世修行萬載也未曾見過。
這,就是高科技的力量嗎?
同一時刻,另一處隱秘的監(jiān)控室里,也有人發(fā)出了類似的驚嘆。
“嘖嘖,多美的煙火啊。”一道低啞的男聲響起,帶著說不出的魅惑,卻又裹著刺骨的寒意。
說話人戴著啞光黑面具,只露出線條優(yōu)美的下頜和一截白皙的脖頸。
隔著面具能看到他長而密的睫毛微微上卷,覆蓋在一雙明亮卻深不見底的眼眸上。
那墨藍色的瞳孔里翻涌著毫不掩飾的暴戾,偶爾閃過的深紅微光,泄露出他骨子里的嗜血。
此刻,這雙眼睛正饒有興致地盯著光屏里的爆炸畫面——那是“天眼”傳回的最后影像。
“真是便宜他們了。”他輕嗤一聲,語氣里滿是遺憾,“本想看看他們被野獸撕咬的模樣,這下倒好,一聲響就沒了,真無趣。”
說罷,指尖在控制面板上一劃,視頻畫面驟然消失。
他側(cè)過頭,看向身旁躬身侍立的男人:“那些東西都安置妥當了?”
“是的,先生。”男人低著頭,聲音恭敬得近乎諂媚,
“已按您的吩咐提前轉(zhuǎn)移,正運往新實驗所。”
“嗯。”面具人指尖敲擊著扶手,發(fā)出規(guī)律的輕響,
“那些底子不錯,等運到了,讓它們試試新品種。”
聽到“新品種”三字,男人喉結(jié)猛地滾動,打了個寒顫,忙不迭彎腰應(yīng)道:
“是!屬下這就去安排!”
面具人似乎覺得乏了,起身時黑袍掃過地面,帶起一陣冷風(fēng)。
他踱到門口,忽然頓住腳步,語氣輕飄飄的,像在自言自語:“那實驗室畢竟耗了我不少心血,這損失……該找誰討回來呢?”
輕飄飄一句話,卻讓身后的男人瞬間面無人色。
他“噗通”一聲跪倒在地,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先生!此事……此事交給屬下處理!屬下一定給您一個交代!”
面具人緩緩回頭,那雙藏在面具后的眼睛深深剜了他一眼。
無形的壓迫感如泰山壓頂,讓跪著的人幾乎喘不過氣,額頭上瞬間滲出冷汗。
良久,他才慢悠悠地開口:“嗯,算你識趣。我等著你的好消息。”
話音落,他身影一晃,便如鬼魅般消失在門口,只留下淡淡的血腥味在空氣中彌漫。
“是……是!”跪著的人直到腳步聲徹底消失,才敢顫抖著抬起頭,后背的衣衫早已被冷汗浸透,黏膩地貼在身上,心臟還在胸腔里瘋狂擂鼓。
他們誰也不會想到,費巴竟瞞著所有人,在秘密通道外另挖了一條逃生地道。
更不會想到,那幾個本該葬身火海的闖入者,此刻正站在基地廢墟前,望著遠方的煙火,眼中閃爍著劫后余生的微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