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室。

僻靜的茶室，橙黃色的燭火搖曳多姿，投下一片暖光，氣氛曖昧不清，伴隨著女子的呼吸聲，干擾著人的視聽。

屋內軟榻上的采素面色潮紅，顯然已經昏厥過去，而蘇鏡黎站在廂房門口，冷靜地欣賞著自己送給索靜姝的“禮物”。

這藥效真猛。

她只是照著在現代電視劇里演繹的那樣，一掌劈向采素的脖頸處，她便癱軟下去。

居然一次就成功了。

也不知道自己的手法對不對，以后有機會應該精進一下。

檸月將屋內的熏香點燃后，也默默退了出去。

前不久，三人一同進入了茶室。

采素有意無意地引著蘇鏡黎去東邊的小廂房，蘇鏡黎兩人便不動聲色地跟著走。

采素帶路的工作完成后，便直接昏了過去。一是藥勁太大，二是蘇鏡黎沒收力，再加上這人本就瘦得皮包骨頭，是以，采素的脖領也算等于狠狠撞上了墻角。

現在某人的手指骨還在隱隱作痛。

檸月貼心地給采素換上了才人事先為蘇鏡黎準備的衣裳，拉上了窗戶前的帷幔，點燃燭火，沏茶，動作一氣呵成，是為藝術。

采素這侍女，到底是心志不堅定，動了害公主的念頭。思及此，檸月也不再為她惋惜，卻也暗自嘆了口氣。

好好的姑娘，過了今夜便沒有明日了。

棲云閣的亡魂又要多上一條。

蘇鏡黎默默地瞅著檸月做這一切，隨后，兩人尋了附近旁的廂房坐下來休養生息。

“公主，接下來該怎么辦？”檸月問道。

“我讓你帶的東西可拿了？”

檸月連忙把油紙包著的糕點打開，呈到蘇鏡黎面前。

“公主，這是圓福后端來的，您是要……”

蘇鏡黎接過油紙，沒有回答檸月的問題，而是拔下頭上的銀質珠釵，刺入了精致小巧的糕點中。

再拔出來，那珠釵尖端的銀色已經變黑。

蘇鏡黎面色難看下來，檸月也瞪大了雙眼，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幕。

“公主，這……這是……圓福在這里下毒了？”

“未必。”

看來那孫嬤嬤口中“上頭的人”為了保證她死還留了后手。

也許是在現代見過的尸體多了，也染上了罪犯的幾種惡習。

比如，她吃東西格外喜歡將整個一點一點肢解，再去除干凈雜質，將其分成小塊。

至于對付幕后黑手，自然是同樣可以。

蘇鏡黎在懷中摸索了半天，終于找到了被她揣在里衣兜里的水蛭粉。

水蛭粉被研磨得極為細膩，順著吞咽的動作轉瞬便進入腹中。

那么首先從正宮開始。

蘇鏡黎抬眸看向窗外。

依稀有個人影繞過宮人，順著窗子跳進隔壁的雅室。

她輕輕勾唇，眼中笑意更盛。

才人，這份大禮，還望喜歡。

話分兩頭，那邊的宴席還歡歡喜喜地進行著。

索才人見三人離席，懸著的心也放到了肚子里。

剛才見采素猶猶豫豫的，還以為她是打算臨時反悔。

好在一切都在按計劃進行。

就是不知道這賤婢現在又跑哪兒去了，怎么到現在還沒回來。

緊接著她和主座上的女子對上了視線。

那人的嘴角掛著淺笑，看來是心情很好。

索才人向孫嬤嬤示意，與她耳語了幾句，不一會，孫嬤嬤就領命離去。

索才人趁著別人不注意，狗腿子地湊到皇后身邊，恭敬行了一禮，“臣妾參見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萬福金安。”

“起來吧。

事情處理得如何了？”

“都在預期范圍內進行著呢，娘娘可還滿意？”

這是邀功來了。

皇后林懷婉雖面上不顯，卻難免生出輕蔑之心。

一個不受寵還無所出的才人，能幫皇后做事，已是對她天大的恩賜。

況且無論如何蘇鏡黎也是公主，是皇女，若在如此場合傳出此等丑聞，陛下定是要查，還是刨根究底地查。

以索才人的手段，不可能瞞天過海。

一個隨時準備被拋棄的棋子罷了，怎么敢來邀功？

更何況這事還沒成，若是真像林家查出來的那樣，這四公主斷不可能是傻子。

不過她也準備了圓福這個后手，凡是年輕的女娃娃，是斷不可能受住糕點的誘惑的。

可惜的是，林懷婉沒算到，原先的四公主已經死了，新的蘇鏡黎打小就不對這些新奇玩意感興趣。

當下還是要先穩住索靜姝，防止她臨死反撲。

林懷婉揉著眉心敷衍道“本宮知道了，放心替本宮把剩下的事處理好，事成之后本宮會向陛下提起你。”

聽到這話，索靜姝眼里重新有了亮光。

她已經多久沒見到陛下了啊？

這時，只聽得一道明亮的女聲響起，在場的眾人紛紛行禮。

“呦，皇后這是從哪找了位新進宮的妹妹啊？生得好生別致。”

“回貴妃娘娘的話，臣妾是索才人，進宮十年有余了。”

索才人恭敬地回話，這貴妃哪是恃寵而驕，是明擺著想給人添堵，這話說的，刀刀見血。

“索家啊，

本宮怎么不記得京中何時有這戶人家了？”

聞言，和貴妃交好的幾名妃子都掩面笑出了聲，索靜姝的臉色越發難看，卻也只得笑著解釋:“臣妾父親是學府學正之一，貴妃娘娘沒聽過也在常理之中。”

皇后也出來為索靜姝解圍，她托索家做事的事有些妃嬪也知道，若是現在不幫襯一二恐怕日后會失了人心。

“妹妹這是說的哪里的話？

你我入宮多年，對外面的時事也許不甚了解，沒聽過也實屬正常。

興著是后起之秀呢。”

林懷婉笑的柔和，若是局外之人，許是早就被這樣的女子打動，對溫令儀這個貴妃多加嫌棄。

索靜姝向皇后投去感激的目光。

貴妃再囂張又如何？

位分不也是沒高過皇后。

溫令儀嗤笑一聲，反駁道:“本宮畢竟不如姐姐，做不到對京中小事也面面俱到。”

“畢竟看這位妹妹的歲數，想必也不小了，進宮這么多年怎么無所出呢？

日后呢想必也只能是得過且過了”

“姐姐覺得可對？”

皇后被這一句氣得咬牙切齒卻也只得溫婉的笑著稱是。

這該死的溫令儀，年輕的時候就油嘴滑舌。

兩人還年幼時，溫令儀是京中的第一才女，事事都要壓她一頭。

當初她為了坐上皇后之位，害死多少條人命，才碰到了她的孩子，動了溫家的根基。

可明明她的兩個孩子都已經死了，自己也無法再生育，皇帝還是偏愛她。

為什么？憑什么？

就算有風言風語說五公主還活著，被皇帝很好地保護著，但也只是傳言，終歸不能作憑證。

林懷婉的父親是丞相，她自認論出身她不比溫令儀差。

卻事事不及她，事事不如意。

看到林懷婉著啞巴吃黃連，有口說不出的模樣，溫令儀心情好極了。

真是個喜慶日，大家都開心。

眾人正僵持著，忽地見有一個老嬤嬤從茶室那邊六神無主地跑向宴席，驚慌地大聲嚷嚷著，就連皇帝那頭都被驚動，神情不悅地望向這邊。

那人跌跌撞撞地向皇后跑去，隨即跪在林懷婉面前。

“皇后娘娘，茶室，茶室，出事了娘娘，有人……有人再做穢亂后宮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