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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銹時余燼

第一章雨中序幕

靜海市法醫中心,解剖室三號臺,周三,晚21:47

刀刃切開肋軟骨的脆響,在彌漫著福爾馬林辛辣氣味的死寂中格外清晰。“死者張明遠,四十二歲,靜海西區環衛工。死亡時間鎖定在昨夜23點至凌晨1點間。”導師周教授的聲音透過口罩,沉悶地壓在無影燈慘白的光圈下。鑷尖精準地翻起一片碳化的肺葉組織,露出底下蜂窩狀的慘狀。“呼吸道嚴重灼傷…像是把濃縮的硫酸霧當空氣吸了。”他頓了頓,鑷尖轉向肺葉深處,挑起一粒幽藍的結晶。燈光下,結晶折射出冰冷、非自然的星芒。“真正的麻煩是它。三次送檢,成分無法解析。硬度超越鉆石,X光下呈負吸收值——它‘吃’光。”他銳利的目光轉向解剖臺另一側,“小阮?”

阮螢的目光死死鎖在死者緊握成拳、指節發白的右手。指縫間,探出一小截焦黑的紙片邊緣。“晶體呈標準六棱柱狀,表面有順時針螺旋凹槽,排除所有已知礦物晶系可能。”她俯身湊近敞開的胸腔,鼻翼微翕,“氣味源頭確認來自晶體核心,類似…燃燒的皮革混合苦杏仁。”

話音未落,頸間猛地傳來烙鐵般的灼燙!那枚緊貼鎖骨的、父親遺留的神秘徽章,此刻仿佛剛從熔爐中鉗出。3054年夏夜的氣息洶涌回溯——父親的失蹤,母親莫名沉睡,姐姐的離開……無盡的沉寂正與此刻彌漫的死亡氣息殘酷重疊。窗外慘白閃電撕裂雨幕。阮螢握著柳葉刀的手穩如磐石。周圍的實習生下意識屏息后退。他們稱她為“精密儀器”,卻無人知曉袖口下她緊握的左手掌心,已被指甲掐出深深血痕。儀器?她胸腔里那顆心早已覆滿銹跡,唯有冰冷的真相,能刮去這層蝕骨的偽裝。

靜海市圖書館,周三,晚23:28

暴雨如注,密集的雨點砸在圖書館老舊的石階上,濺起渾濁的水花。昏黃的路燈在濕漉漉的地面投下扭曲的光暈,像融化了的黃油。阮螢撐著一把骨架快要散架的黑傘,雨水順著傘沿連成線,砸在她的鞋尖。濕冷的空氣裹挾著泥土和鐵銹的氣息,鉆進鼻腔,如同冰冷的裹尸布。

她踏上臺階,收起傘。傘面的水瞬間在地面暈開一片深色。推開那扇發出沉重呻吟的厚重木門,一股混合了陳年紙張霉味、雨水濕氣和某種隱約蠟筆氣味的復雜氣息撲面而來,帶著莫名的陰冷。頂燈昏暗,三樓浸在昏黃的光暈里,灰塵在光柱中浮沉。往日的死寂被一絲殘留的嘈雜打破。

“地方志區搬到閱覽室旁邊了。”

阮螢停下腳步,回頭看向聲音的主人。

“……怎么突然換位置了?”

“四樓那個工作間又開始漏水了,我又不是修理工!”管理員老吳不耐煩地用一只手關閉了手機上的爽文音頻,一只手去拿旁邊放著的保溫杯,“啵”的一聲,只聽見一陣干澀的金屬摩擦聲,茶水的熱氣立時蒸騰而出。“我上個月就報修了!他媽的,結果那些好吃懶做的傻逼,讓他們過來修一下都拖二年!”

阮螢腳步未停,徑直走向地方志區,目標明確——《靜海案件年鑒(3054卷)Ⅺ》。每周三晚她都會來,只為翻看七月的名單上父親的名字,以及那刺目的空白死因欄。

老吳看著手機,一口一口抿著茶,“你母親最近怎么樣了?”

阮螢摩挲著已經發白的書頁,“醫生說她腦電波最近活躍了些。”

“挺好的,你也多去看看你媽,別天天來這兒了,你爹肯定也希望你多陪陪你媽……”

阮螢轉身去拿了最近的靜海日報,不愿再多說。她一打開報紙,映入眼簾的就是“本月失蹤人數又創新高?據知情人士透露并非偶然……”

老吳聽到阮螢輕聲念出的標題,嗤笑道,“一群捕風捉影的家伙。”

阮螢不可置否,“你最近睡眠怎么樣了?”

“之前吃了點你推薦的藥還湊合,但最近莫名其妙就是睡不著,要么就做噩夢。”老吳說著又往嘴里塞了顆藥,“年紀大了,身體就越來越覺得不是自己的了。”

阮螢翻頁的手一滯,回想起自己在父親的書房里看到過的東西,沉思了一下,還是開口道,“您身體太不舒服就請假回去休息一段時間吧。”

老吳擺擺手,“圖書館自用失火之后就近乎報廢了,新圖書館快建好了,主任還讓我趕緊把書整理好準備喊人運過去呢。人老了就這樣,這疼那癢的,習慣了。”

阮螢翻動報紙的指尖帶著微不可察的僵硬。老吳的抱怨像背景噪音一樣在耳邊嗡嗡作響,但“噩夢”和“身體不是自己的”幾個字卻像冰冷的針,精準地刺入她緊繃的神經。父親書房里那些被母親藏起來、又被她偷偷翻出的、字跡潦草的筆記本片段再次浮現在腦海——“……能量殘留……非物理性侵蝕……伴隨精神層面的‘剝離感’……類似……器官的‘陌生化’……”‘剝離感’……‘器官陌生化’……老吳的噩夢和身體失控感……還有張明遠肺里那個東西!這幾個詞在她腦中瞬間碰撞、咬合,迸發出刺眼的火花。一股蝕骨的寒意順著脊椎悄然爬升,遠比窗外的夜雨更冷。

她不動聲色地合上報紙,指尖在粗糙的紙面上輕輕劃過。“新圖書館選址在哪?”她問,聲音比平時更低沉了些。

“東郊,靠近舊工業區那片荒地。”老吳又灌了一口茶,發出滿足的嘆息,“清凈是清凈,就是太偏了。這老館啊,雖然破,但地段好,可惜了……”他渾濁的眼睛掃過一排排高聳的書架,陰影在昏黃燈光下如同凝固的墨跡,“自打那年大火之后,總覺得這地方…陰氣重了些。”

“火災?”阮螢抬眼。圖書館失火的舊聞她隱約知道,但年代久遠,細節模糊。

“嗯,3054年夏天,也是下著瓢潑大雨,跟今晚似的。”老吳咂咂嘴,回憶帶著陳腐的氣息,“電路老化,引燃了四樓堆放的舊報紙和裝訂材料。火不大,但煙特別毒,熏壞了不少書,還死了個值夜班的老頭……就在你常去的那個地方志區附近發現的。”他指了指阮螢剛才站的位置,語氣平淡得像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舊家具。

又是3054年夏天。

阮螢的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了。父親失蹤的年份,也是靜海市“離奇失蹤案”開始頻發、被官方含糊其辭稱為“特殊時期”的起點。年鑒上,七月那頁的空白死因欄,此刻仿佛帶著灼人的溫度,隔著背包布料燙著她的脊背。

“那老頭……怎么死的?”她追問,法醫的本能讓她忽略了語氣里一絲過于急切的探尋。

“誰知道呢?發現的時候人都僵了,離起火點挺遠的,沒燒傷,就是臉憋得青紫,像是嚇死的。”老吳聳聳肩,又點開手機,爽文夸張的配音突兀地響起,“都說是給煙嗆迷糊了,慌不擇路摔倒了唄。晦氣。”

“嗆死的……不該是那種顏色。”阮螢低語,更像是在對自己說。一氧化碳中毒該是櫻桃紅,窒息是紺紫……青紫?更像是某種劇烈痙攣或急性心源性猝死的表征。一個模糊的念頭,如同水底的暗影,在她腦中一閃而過——那藍色晶體在肺葉里折射的幽光,和父親徽章突如其來的滾燙……

就在這時,頭頂那盞本就昏黃的吊燈,毫無征兆地發出一陣極其細微、卻令人牙酸的“嘶嘶”聲,光線如同接觸不良般,極其短暫地、劇烈地明滅了一下!

整個閱覽室瞬間陷入一種絕對的、令人窒息的死寂。連老吳手機里聒噪的配音都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掐斷了。

阮螢猛地抬頭。不是錯覺!燈管周圍,空氣似乎出現了極其細微的、水波般的漣漪,光線在那一剎那發生了詭異的扭曲,仿佛空間本身被輕輕揉皺了一下。一股難以形容的、冰冷的寒意,如同實質的潮水,毫無征兆地從四面八方涌來,瞬間浸透了她的骨髓。

緊接著,一股極其微弱、卻無比清晰的焦糊味,混雜著某種……難以名狀的、類似陳舊鐵銹和腐敗甜腥混合的氣息,悄然鉆入她的鼻腔。這味道,像一根冰冷的鉤子,瞬間扯動了她的嗅覺記憶——解剖臺上!那枚幽藍晶體核心散發的,正是這種“燃燒皮革混合苦杏仁”的獨特氣息!雖然濃度和混合的雜質不同,但那核心的、令人作嘔的“皮革焦苦”和“杏仁甜腥”基底,如同DNA般烙印在她的感知里,此刻被精準地復現。

她頸間的徽章,再次毫無預兆地傳來一陣劇烈的灼痛!這一次,比解剖室里那次更加兇猛、尖銳,仿佛一枚燒紅的鋼針直刺鎖骨!痛楚中甚至夾雜著一絲……奇異的、仿佛來自遙遠時空的、低沉而混亂的嗡鳴!

“老吳?”阮螢的聲音帶著自己都未察覺的緊繃,目光銳利地掃向管理員的位置。

老吳正茫然地抬起頭,手機屏幕的光映著他有些發青的臉。他似乎也感覺到了什么,渾濁的眼睛里充滿了困惑和一絲不易察覺的驚惶。“……剛才燈是不是閃了一下?媽的,這破電路……”他嘟囔著,下意識地揉了揉太陽穴,眉頭緊鎖,“……頭怎么突然這么暈……這藥勁兒……”

他的話音未落。

整個圖書館,仿佛被一只無形的巨手猛地按下了靜音鍵。

窗外滂沱的雨聲、老舊建筑的呻吟、甚至空氣本身的流動……所有聲音,消失了。

絕對的死寂。

然后——

“啪嗒。”

一聲清晰得令人心頭發毛的水滴聲,突兀地從閱覽室深處、那片被陰影完全吞噬的、曾經是地方志區舊址的方向傳來。

一滴,接著一滴。

節奏緩慢,粘稠,帶著某種不祥的預兆。

阮螢全身的寒毛瞬間倒豎!在她冷靜的外殼下,一種源自生物本能的、對未知危險的極端警覺瞬間拉響了最高級別的警報!她猛地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強行壓下喉嚨口涌起的冰冷戰栗。身體比思維更快,已經微微前傾,擺出了防御和觀察的姿態,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針,死死鎖定了聲音傳來的那片濃得化不開的黑暗。

那里,有什么東西正在滲出。

不是雨水。

時燼海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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