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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鹽泉之心血契千年

第8章鹽鈴噬淵

靈巫洞的深處,時間仿佛被濃稠得化不開的黑暗黏住,流淌得異常滯澀。空氣沉重得能擰出水珠,混合著千年塵埃的腐朽、濕滑苔蘚的腥氣,還有一種若有似無、揮之不去的陳舊鐵銹味——如同干涸了太久的血。手電筒的光束如同垂死掙扎的螢火,在嶙峋怪石和濕漉漉的喀斯特巖壁上徒勞攀爬,勾勒出的陰影扭曲變形,如同蟄伏在石縫中的活物,無聲地、貪婪地窺視著這群不速之客。腳步聲在空曠死寂的洞穴里激起空洞的回響,每一次落地都像敲在緊繃的鼓面上,震得人心頭發慌。顧衍之打頭,步履從容;林曉曉緊隨其后,警惕而焦躁;接著是探頭探腦、試圖尋找拍攝角度的阿奇;面色沉凝如水的阮俊澤;以及落在最后、眼神幽深難測的沈清辭。五人排成一條沉默而緊繃的線,在令人窒息的壓抑中,向著未知的黑暗深淵跋涉。

“剛才救阿奇的時候,你左手鬼畫符似的掐的那個咒,我看見了!”林曉曉實在憋不住,趁著隊伍因地形稍慢的間隙,猛地湊近阮俊澤耳邊,壓著嗓子質問,“你到底在隱藏些什么?”她動作太快,又因洞內濕滑重心不穩,身體向前一傾——柔軟的嘴唇猝不及防地擦過阮俊澤冰涼的耳垂。

“!”阮俊澤整個人瞬間僵住,像被一道無形的閃電劈中。一股灼熱感“騰”地從被觸碰的耳垂炸開,瞬間席卷了整個耳廓,緊接著是臉頰、脖頸,最后燎原般燒遍了全身。血液轟鳴著沖向頭頂,他甚至能聽到自己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鼓的聲音。黑暗中,他的臉和耳朵紅得發燙,幸好光線昏昧,無人得見這狼狽的潮紅,只有他自己能感受到那幾乎要沖破血管的熱度。他猛地停下腳步,如同一尊驟然冷卻的石像,呼吸都停滯了一瞬。

“喲!喲喲喲!”眼尖的阿奇立刻捕捉到了這幕,在后面夸張地咂嘴,還舉了舉手機,“孤男寡女,密閉空間,嘖嘖嘖,這干柴烈火的氛圍,小火花‘滋啦’一下就點著啦?”他對著不存在的鏡頭擠眉弄眼。

沈清辭的目光冷冷地掃過兩人挨得極近的身影,唇角抿成一條冰冷的直線,眼底深處掠過一絲難以察覺的陰翳,快得如同錯覺。

林曉曉對自己“撩人而不自知”的行為毫無所覺,只覺得阮俊澤又縮進了他的烏龜殼。她見他落后兩步,心頭那點強壓的火氣又“噌”地冒了上來。“喂!你別又想躲!”她聲音不大,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直率,在空曠的洞里格外清晰,“這鬼地方就這么大,天知道什么時候能走出去!”她警惕地瞥了一眼前方帶路的顧衍之挺拔的背影,把聲音壓得更低,幾乎成了氣音:“胎記、錢棍、鹽女……這些我都看到了,知道了!你到底跟我是不是一個陣營的?給句痛快話行不行!”她盯著阮俊澤那張在陰影里沉默得像塊石頭的臉,真想上手把他嘴掰開。無奈自己信息匱乏,又摸不透這家伙吃哪套,只能強壓下翻騰的怒火,試圖先講點道理。

“曉曉——”顧衍之毫無征兆地回頭,聲音帶著一絲玩味的笑意,打斷了這壓抑的“私語”。

林曉曉被驚得一跳,沒好氣地回瞪他:“干嘛?”她現在滿腦子都是關于阮俊澤的“十萬個為什么”,對顧衍之的突然搭訕興致缺缺。

阮俊澤也立刻抬眼,冰冷的目光帶著明顯的不悅刺向顧衍之,如同實質的冰錐。

“曉曉?”阿奇和沈清辭心里同時咯噔一下,這稱呼未免叫得太熟稔親熱了些,透著股不同尋常的親近。

顧衍之仿佛沒感受到那幾道含義各異的視線,特別是阮俊澤的冰錐,只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剛才聽你提到‘鹽女’?巧了,我小時候倒是聽過一個關于她的傳說,想不想聽?”他尾音上揚,帶著明顯的引誘和一絲看好戲的促狹。

“想想想!太想了!”阿奇簡直要歡呼出來,瞬間忘了剛才的“小火花”。這鬼地方又黑又悶,阮俊澤像個冰疙瘩一聲不吭,沈清辭安靜得像幽靈,連曉曉姐也一直圍著阮俊澤嘀嘀咕咕,他都快憋瘋了。現在有故事聽,哪怕是講鹽巴怎么結晶呢,他也樂意!簡直是解悶神器!

“鹽女”二字像投入死水的石子,讓林曉曉、阮俊澤、沈清辭三人的腳步同時微不可察地一滯。洞內瞬間陷入一種更深的死寂,靜得連彼此的心跳聲似乎都清晰可聞,咚咚咚地敲打著緊繃的神經。手電光柱下,塵埃都仿佛凝固了。

顧衍之的目光在阮俊澤驟然繃緊的下頜線上停留了一瞬,嘴角勾起一抹奇異的弧度:“我媽媽給我講的,一個……嗯,挺‘凄美’的愛情故事。”他刻意加重了“凄美”二字,像在咀嚼某種隱秘的滋味,眼神深處卻閃過一絲難以捕捉的復雜。

“別賣關子了顧老板!小板凳搬好,瓜子都備齊了!就等著您開講了!”阿奇急不可耐地催促,恨不得自己化身說書人。

顧衍之的聲音在幽暗中流淌開來,帶著一種古老而神秘的韻律,如同洞中潛藏的暗流:“巫咸國的命脈,是寶源山上那口日夜不息、蒸騰著氤氳白霧的鹽泉。鹽女‘汐’……”

阮俊澤在聽到“汐”這個名字的剎那,身體幾不可察地晃了一下,握著饕餮鈴的手驟然收緊,指節因用力而泛白。他猛地抬眼,銳利如鷹隼的目光死死鎖定顧衍之,充滿了冰冷的審視和無聲的警告:這個人,到底知道多少?他的來歷絕不簡單!

顧衍之卻仿佛沒看見那足以凍死人的警告,只對著求知欲旺盛的林曉曉和阿奇繼續講述:“……她并非天生尊貴,而是因其對鹽晶無與倫比的親和力與純凈堅韌的心性被選中。皓腕輕揚,晶瑩的鹽晶便如星辰般從泉水中析出……她手里那根古樸的錢棍,隨著她的步伐,發出清脆的低鳴,記錄著鹽脈的每一次律動……”他故意停頓,欣賞著聽眾的反應,特別是林曉曉眼中一閃而過的熟悉感。

“而守護鹽泉的,是‘巫祝’。”顧衍之的語調沉緩下來,如同講述一個塵封的秘密,“他身披玄色祭袍,沉默寡言,眼神深邃如古井寒潭,行走于泉眼與暗河交匯的險要之處,以秘術穩定地質,驅逐侵擾的兇獸。他像一塊沉默的礁石,守護著鹽泉的安寧,也守護著……那個在泉邊如精靈般起舞的身影。”他刻意拉長了聲音,制造懸念,目光若有若無地掃過阮俊澤緊繃的臉:“他的名字,叫做——”

“——溟。”顧衍之清晰地吐出這個名字。

就在這一剎那!

阮俊澤緊握在手中的饕餮鈴,毫無征兆地發出一聲極輕極低的“叮鈴”顫音!如同風過檐鈴,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哀戚和……仿佛跨越時空的微弱回應。

阮俊澤的臉色在昏暗中瞬間變得極其難看,仿佛被無形的鞭子抽中。他用力攥緊鈴鐺,指節青筋暴起,試圖阻止它的鳴響,但那細微的震顫如同有了生命,固執地從他指縫間透出,只有“她”能讓它真正安靜。一股難以言喻的煩躁和……深沉的恐慌攫住了他。

“你到底是誰?!”阮俊澤的聲音從牙縫里擠出來,冰冷刺骨,帶著壓抑不住的怒意和一絲不易察覺的驚疑。他徹底停下腳步,整個人幾乎融進身后的陰影里,只有那雙眼睛,在微弱的光線下閃爍著危險的光芒,如同蓄勢待發的猛獸。

“哦?”顧衍之挑眉,故作驚訝地反問,臉上那玩世不恭的笑容卻絲毫未減,“阮博士也對這鄉野傳說感興趣?我還以為您只對地質數據和古籍感興趣呢。”

“繼續繼續!別停啊大佬!正到關鍵處呢!”阿奇完全沒感受到兩人之間劍拔弩張、一觸即發的氣氛,像個催更的讀者一樣焦急地跺腳,恨不得搬個小馬扎坐下聽。

顧衍之從善如流,仿佛阮俊澤的質問只是個小插曲:“……某一天的‘引鹽’儀式,平靜的泉水突然劇烈翻涌!一個巨大的陰影從深潭中竄出——正是‘噬晶虺’!”

“等等、STOP!”阿奇關鍵時刻喊停,一臉懵圈,“‘噬晶虺’?這又是個啥玩意兒?名字聽著就瘆得慌!”不光是他,林曉曉也是一臉茫然。

顧衍之被打斷,也不惱,反而露出一種“就知道你們不懂”的了然表情,開始了他的科普時間,語氣輕松得像在聊天氣:“噬晶虺(ShíJīngHuǐ)……形態:形似巨蟒,覆蓋半透明鹽晶鱗甲,陽光下閃閃發光,還挺‘漂亮’……以純凈鹽晶為食,尤其覬覦蘊含‘鹽泉’能量的核心晶石,跟守財奴似的……它的涎液強腐蝕性,滴石頭就跟滴豆腐似的……要是被它傷到的地方會鹽晶化,硬邦邦的……”他語速不快,描述卻極其細致生動,仿佛親眼所見,聽得阿奇和林曉曉毛骨悚然,沈清辭的眉頭也微微蹙起。

“OK!懂了!大佬請繼續!這玩意兒聽著就不好惹!”阿奇拍板,催促道。

顧衍之便繪聲繪色地講起鹽女汐如何遇險,巫祝溟如何從天而降英雄救美,兩人如何在初次相遇的生死關頭建立起奇妙的默契,如何合力擊退兇獸……講到溟伸手扶起汐,兩人雙手相觸產生宿命悸動時,林曉曉的心臟不受控制地“撲通撲通”狂跳起來,一種難以言喻的熟悉感和悸動莫名攫住了她。“太奇怪了……”她下意識地捂住心口,低聲呢喃,仿佛那畫面曾親身經歷。

顧衍之的講述還在繼續,描繪著兩人在鹽泉畔無聲守護、情愫暗生的日常點滴。阿奇聽得入了迷,阮俊澤的眉頭越鎖越緊,臉色愈發陰沉,沈清辭的眼底則翻涌著復雜難辨的情緒,指甲無意識地掐進了掌心。

“……情愫如鹽泉之水,無聲浸潤,悄然滋長……”顧衍之的聲音帶著一種奇異的蠱惑力,如同低吟的咒語。

隨著顧衍之的講述,阮俊澤的思緒被猛地拽回兩千多年前,那一天,每一個細節,都如同烙印般刻在他的心底:

那時,汐,每日在泉眼旁進行著神圣的“引鹽”。我,溟,作為守泉巫祝,職責便是守護這片鹽泉的安寧,也包括守護她。我們之間隔著無形的壁障,日復一日,未曾有過只言片語。直到那兇險的一天。

噬晶虺,狡猾地先在山腳制造異動引我離開。待我察覺中計,心知不妙,拼盡全力趕回時,看到的景象幾乎讓我的血液凝固!

它猩紅的豎瞳貪婪地鎖定著泉眼旁——那里有汐剛剛凝聚出的、蘊含著一絲鹽泉之心靈氣的核心鹽晶,更有汐本身,她純凈的鹽之氣息對那孽畜而言是致命的誘惑!涎液滴落,腐蝕著巖石,發出令人牙酸的滋滋聲。

一聲尖銳刺耳的嘶鳴撕裂了山谷的寧靜!噬晶虺龐大的身軀裹挾著排山倒海之力,鱗甲反射著冰冷的死亡光澤,直撲向汐!她雖通曉鹽泉之力,倉促間只能以錢棍格擋,喚起鹽晶護盾。可那兇獸的力量太可怕了!護盾如同脆弱的琉璃般瞬間粉碎,錢棍脫手飛出,汐被那股巨力狠狠掀翻在地……那腐蝕的巨口,帶著腥風,眼看就要將她吞噬!

“汐——!”心中從未有過的焦灼與狂暴的憤怒瞬間炸開,我幾乎是瞬移般擋在了她身前。“退后!”我低吼,用身體將她牢牢護在身后。指尖翻飛,以最快的速度結印,強行引動腳下的大地之力。土黃色的光芒破土而出,如堅韌的藤蔓纏繞上噬晶虺的身軀,死死勒緊!我能感覺到身后汐急促的喘息,驚魂未定。

噬晶虺兇性被徹底激發,瘋狂扭動掙扎,堅硬的鹽晶鱗片與我的地脈之力劇烈摩擦,發出刺耳聲響。巨大的反噬力傳來,額角瞬間滲出冷汗。

就在這時,身后傳來她強自鎮定的聲音:“你吸引它注意力!我來攻擊它的眼睛!”聲音不大,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目光瞬間與她交匯——那雙總是沉靜如深潭的眼眸,此刻燃燒著戰意與信任。一種奇妙的、生死與共的默契在剎那間滋生。

好!我立刻催動地脈之力,化作更刺目的光芒狠狠刺激噬晶虺的感官。果然,劇痛和挑釁讓它暴怒,猩紅的獨眼死死鎖定了我。就是現在!

身后傳來一聲清叱!一股精純而銳利到極點的鹽泉之力驟然爆發!我眼角余光瞥見,汐手中的錢棍頂端,一枚高度濃縮、閃爍著致命寒光的鹽晶長矛已然成型,如一道撕裂空氣的白色閃電,精準無比地射向噬晶虺那猩紅的左眼!

“噗嗤——!”

利刃入肉的悶響伴隨著噬晶虺震耳欲聾的慘嚎!鹽晶長矛貫穿了它的眼球!劇痛讓它徹底瘋狂,龐大的身軀癲狂般扭動翻滾。它畏懼地看了一眼汐手中再次亮起微光的錢棍,發出一聲充滿痛苦和不甘的嘶鳴,拖著受傷的殘軀,倉惶無比地鉆入深潭,消失在幽暗的水底。

山谷驟然陷入一片死寂,只剩下我和她劇烈起伏的胸膛和急促的喘息聲。我這才真正轉過身,看向她。她臉色蒼白,幾縷發絲被汗水粘在頰邊,但那雙眼睛卻亮得驚人,像淬了火的星辰。一種難以言喻的情緒在胸腔里涌動,我下意識地伸出手,聲音還帶著一絲激戰后的沙啞:“你沒事吧?我是守泉巫祝,溟。”

她的手有些冰涼,卻堅定地握住了我的。掌心相觸的瞬間,一種奇異的灼熱感同時從她后頸的鹽脈印記和我心口的契約烙印處傳來!那感覺如此清晰、強烈,仿佛沉睡千年的血脈在這一刻被喚醒,發出了無聲的共鳴與呼喚。我們兩人同時一怔,目光再次膠著在一起,空氣里彌漫開一種微妙的、令人心悸的宿命感,無聲地流淌。

“我是鹽女,汐。”她報出自己的名字,唇邊綻開一個帶著疲憊卻無比真摯的微笑,“謝謝你,巫祝大人。”

自那次噬晶虺襲擊之后,一切都不同了。我以守護鹽泉核心安全為由,名正言順地增加了在泉眼附近的巡視時間,也自然而然地開始與汐一同進行鹽泉的維護儀式。悄然融入了她的日常。

我發現,這位看似清冷疏離的鹽女,內心有著對鹽泉同樣深沉的熱愛與責任感。她的專注,她引導鹽晶時那份純凈的力量,都讓我心生敬意。我依然習慣沉默,但行動卻變了。我會在她凝神“引鹽”時,悄然運轉靈力,替她撫平周圍躁動的地氣;會在山雨欲來之際,提前在她頭頂無聲地撐起一片巫力屏障;會留意到她長時間凝練鹽晶后指尖的微顫,然后默不作聲地將一壺早已備好的、用潔凈山泉泡的草藥清茶遞過去——那淡淡的草木清香,是我能想到最不打擾的慰藉。

而她,汐,也在用她獨有的方式回應著。我常常在常打坐的那塊青石上,發現一枚異常純凈、蘊含著柔和祝福之力的特殊鹽晶。我知道是她留下的。她似乎也敏銳地察覺到了我眉宇間揮之不去的陰郁——那是契約烙印帶來的沉重。她會在我閉目調息時,輕輕撥動錢棍,引導泉水發出空靈舒緩的韻律,仿佛能洗滌靈魂深處的塵埃。鹽泉特有的寧靜氣息,經由她的引導,溫柔地包裹著我,帶來片刻難得的安寧。

我們的交流,漸漸變得無需言語。一個眼神,她便知曉我布陣的意圖;她凝結鹽晶時一個細微的變化,我便能讀懂她此刻是輕松還是疲憊。鹽脈印記與契約烙印之間的共鳴越來越頻繁,越來越清晰,仿佛兩條無形的線,將我們緊緊相連。這份默契與和諧,讓古老的鹽泉仿佛也煥發出新的生機。

在日復一日的守護中,在鹽泉之畔的晨曦暮靄里,一種難以言喻的情愫,如同鹽泉之水滲透巖石般,無聲無息地浸潤了我的心田。我看她的眼神,早已褪去了最初的冷峻審視,不自覺地染上了暖意。而她在我面前展露的笑容,也越來越多,越來越燦爛,像鹽晶在陽光下折射出的最純粹的光華。我們共同守護著這片土地的命脈,而在這份守護中,悄然萌芽的,是那份深入骨髓、刻入靈魂的牽絆。

就在這時!

一陣極其細微、卻又清晰無比的“叮鈴啷…叮鈴啷…”聲,毫無征兆地鉆入顧衍之的耳中!那聲音,如同無數細小冰冷的貝殼相互碰撞,帶著一種深入骨髓的、令人頭皮發麻的特定韻律——正是他童年噩夢深處最熟悉、也最恐懼的魔音!

“呃!”顧衍之的講述戛然而止。他猛地倒抽一口冷氣,臉色在剎那間褪得慘白如紙,仿佛全身的血液瞬間被抽干。那雙總是帶著戲謔笑意的眼睛驟然瞪大,瞳孔深處是無法掩飾的驚駭與劇痛。他像是被無形的毒針狠狠刺穿了耳膜和大腦,本能地用雙手死死捂住耳朵,緊緊地閉上了眼睛,身體不受控制地劇烈顫抖起來,額頭上瞬間布滿豆大的冷汗。

“榜一大哥?顧老板?你怎么了?”阿奇被他這突如其來的劇烈反應嚇了一大跳,趕緊上前搖晃他的胳膊,“你別嚇我啊!”

然而,回應阿奇的,不是顧衍之慣常的玩世不恭,而是一段毫無征兆、用顫抖而怪異的童稚音調唱出的歌謠:

“叮鈴啷——小貝殼,

月光爬上窗臺了,

潮汐偷走白日的沙,

給你藏一顆星星糖。

叮鈴啷——小貝殼,

風在門外數腳印呀,

媽媽數著你的睫毛,

一根,兩根……

第三根是鯨魚游過的銀線。

睡吧,

浪花會偷走噩夢,

只留下,

貝殼里,

我哼著的,

咸咸的歌……”

歌聲在死寂、黑暗、壓抑的洞穴中幽幽回蕩。甜美詭異的旋律與歌詞里描述的溫馨畫面,在此刻此地聽起來,非但沒有絲毫暖意,反而透著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陰森!像冰冷的毒蛇,纏繞上每個人的脊椎,帶來徹骨的寒意。

林曉曉、沈清辭、阿奇三人瞬間僵在原地,阮俊澤也被這不合時宜的童謠拉回到現實。四人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這詭異絕倫的一幕。空氣仿佛凝固了,只剩下顧衍之那顫抖、失真、如同鬼魅囈語的童謠聲,在洞穴的石壁上撞出令人心膽俱裂的回音。

“姐…姐…我、我有點怕…”阿奇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牙齒都在打顫,下意識地緊緊抱住林曉曉的胳膊,尋求一絲依靠,眼睛驚恐地盯著狀若瘋癲的顧衍之。

“顧衍之!”阮俊澤第一個反應過來,一個箭步上前,用力抓住顧衍之捂著耳朵的手腕,強行將它們拉開,聲音低沉而嚴厲,如同驚雷炸響在顧衍之混沌的意識中,“顧衍之!”

顧衍之的身體猛地一震,歌聲戛然而止。他像從一場最深沉的噩夢中被強行拽出,眼神渙散,失焦地望著眼前的四人,大口喘著粗氣,胸膛劇烈起伏。額頭上布滿了細密的冷汗,嘴唇微微哆嗦。幾秒鐘后,他似乎終于找回了神智,看清了眾人臉上驚疑不定、甚至帶著一絲恐懼的表情,嘴角極其勉強地、幾乎是本能地扯出一個慣常的、玩世不恭的笑容,聲音卻帶著不易察覺的沙啞和虛弱:“呵…嚇到了吧?逗你們玩兒的~怎么樣,這即興表演,夠不夠驚悚片級別?”

另外四人臉上寫滿了“信你才有鬼”的表情,那笑容在此刻顯得無比蒼白和刻意。

“榜一大哥,”阿奇小心翼翼地試探,聲音還帶著顫,縮在林曉曉身后,“你…你是不是有啥…隱疾啊?比如…間歇性…那個?藝術家的…靈感爆發?”他試圖用玩笑緩和氣氛,但效果甚微。

“哇——!!!”顧衍之突然轉身,對著阿奇的臉猛地湊近,五官扭曲,表情猙獰地發出一聲凄厲無比的怪叫!

“啊——!!!”阿奇魂飛魄散,嚇得直接原地蹦了起來,像八爪魚一樣死死箍住林曉曉的胳膊,巨大的沖力差點把林曉曉帶倒。

“哈哈哈哈哈哈!”顧衍之瞬間恢復了那副欠揍的嬉皮笑臉,笑得前仰后合,眼角甚至擠出了生理性的淚花,仿佛剛才的一切真的只是一場精心策劃的惡作劇,“對啊!我有神經病!間歇性發作!嚇死你們!哈哈哈哈!阿奇你這膽子,跟耗子似的!”他夸張地拍著大腿,指著阿奇狼狽的樣子。

林曉曉用力甩開阿奇的“熊抱”,沒好氣地翻了個巨大的白眼,對著驚魂未定、臉都白了的阿奇吐槽:“看吧!我就說了,你這榜一大哥,人傻錢多,一身怪癖!還有神經病!”她嘴上嫌棄,眼神卻不由自主地再次掃過顧衍之略顯蒼白的臉和額頭未干的冷汗,心中疑竇更深。

“那老東西……終究還是知道我回來了……警告又如何?時機已經成熟了!”洞穴深處,黑暗似乎更濃稠了,如同活物般翻涌,將剛剛那場詭異絕倫的插曲悄然吞噬,只留下更多難解的謎團和更加沉重的不安。顧衍之面上卻不動聲色,只是夸張地揉了揉笑出眼淚的眼角,仿佛剛才的失態和童謠真的只是他眾多惡作劇中的一個。

木曉青d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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