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親手種下的種子。
竟然真的……發芽了？！
斷了線的青玉珠子從樓妄掌心掉落，噼里啪啦滾落在地。
樓妄站在原地，眼底一時閃過少見的錯愕和辨不太清的異樣情緒。
謝沅半轉身，回頭看他，微微一笑。
“恭喜小公爺，喜提駙馬爺！”
樓妄還沒回神，反倒是一旁圍觀的司禮的官員們反應神速，一個個滿面春風地拱手向樓妄賀喜！
“下官恭喜小公爺妙手得春！”
“下官也賀小公爺天命所歸，拔得頭魁！”
“……”
賀喜聲連連，不論真心假意，樓妄的苗總算是種出來了！
可喜可賀！老天保佑！
這場難熬的差事他們終于完工了！
大家興奮地擊掌相慶，甚至已經開始約好了一會散值后，晚上去哪里一起夜宴放松。
樓妄眸光好奇地蹲在自己的“桃花苗”前，異常有耐心地盯著它生發的狀態。
他這一反常的舉動，把眾人都搞糊涂了。
幾位大人互相對視，其中一位出列拱手道：“小公爺，既然種子出秧了，您這邊請——”
成功“勝”出的駙馬人選，還有一點收尾的流程手續要辦。
可樓妄仿若沒聽見。
指尖小心托起那一片初生的嫩綠，還是覺得眼前所見，格外神異。
他親手種出來的青苗。
樓妄緩緩起身，拍了拍手。
“把這青苗帶回府?！?/p>
“是！”
身后護衛二話不說喊人來一起干活。
“小公爺！使不得??！使不得！這些靈株還要一起送往宮中，交由圣上定奪呢！”
兩部官員一聽樓妄二話不說，就要這象征著身份和地位的青苗直接帶走，當即嚇的臉色發白，團團上前來阻止。
樓妄的幾個手下見狀，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暫停了手上的動作，齊齊看向自家主子。
一旁，謝沅和姜太簇見樓妄如此行事，當場也懵了一瞬。
“什么情況啊這是？”姜太簇一時沒反應過來，嘀咕了句：“這長出來的種苗，還能自己帶走嗎？”
謝沅沒說話，如此混亂和癲狂的場面，他很少瞎摻和。
他不了解宗正司和禮部的各位大人們。
但他了解樓妄。
謝沅默默退出喧鬧的一圈，環臂靜候結果。
“公子？”
“動手?！睒峭粸樗鶆?。
屬下們再無猶豫，手上的動作越發利落，不過一株小苗，幾人三下五除二就把事情辦的干干凈凈、利利索索。
大勢已去。
禮部侍郎曹判灰頭土臉來到樓妄面前。
“小公爺，圣上有令，所有身負駙馬氣運的靈株，都要完好無損地送回宮中，由圣上和昭陽公主共同定奪，下官們只是奉命行事，還望小公爺能高抬貴手，通融通融?！?/p>
樓妄一直盯著手下把獨屬于他的那一“株”整治妥當。
方才轉過身來看向曹判。
曹判方才說了一堆，他沒聽清。
但他知道他們一群人害怕什么。
“既然回宮，我隨你們一同進宮便是了。”
這話隨意的，就像出門逛街，想走就走。
曹判聞言很為難，但又阻止不了樓妄。
“好吧?！?/p>
……
京郊獵場。
經過接連三日選拔，決選出的幾位駙馬人選，不到半個時辰，就飛遍了京城上下無數酒樓飯莊。
街頭巷尾許多人茶余飯后聞訊都從家里跑到了街上。
喝酒閑聊、聽書飲茶、街坊四鄰互相交流，如此匪夷所思的八卦，有了最新的進展，豈不讓人心情振奮？
特別是此前在各處下注的百姓。
一聽駙馬名單選出來了，靴子都來不及穿，就急急忙忙地抓起錢袋子往盤口上趕。
京中許久都沒這么熱鬧了。
就連宮里也一樣。
只是各宮熱鬧的方式不太一樣。
武帝自從聽到獵場那邊傳來的好消息，就一直留在御書房里練字等消息。
總管姚德安早早安排御書房今日做了一桌佳肴。
配著江南今年運過來的貢酒，一整天武帝的心情都很好。
等收到駙馬已經成功選出來了幾位，那心情就更不用提多高興了。
“東西都帶回來了嗎？”武帝提筆隨口問道。
姚德安答：“聽說都已經小心運回來了?！?/p>
武帝抬頭，笑道：“帶回來好，朕正好也看看這幾棵姻緣樹到底長的什么樣?！?/p>
“公主殿下留下的東西，那自然不是一般的東西?！币Φ掳残χ藕蚩滟澋?。
武帝書寫完最后一筆，靜靜欣賞片刻自己的大作，很是滿意。
“備轎，咱們一起過去瞧瞧朕這幾位乘龍快婿?！?/p>
“遵旨。”
*
臣子們都忙著給皇上報喜。
后宮的氣氛卻與前朝的歡樂迥然不同。
鳳陽宮里，出身樓氏大族的大盛皇后，此時聽聞前朝消息，急的額頭悶疼，一股火氣憋在肚子里，上不來下不去，好生讓人難受。
一會起身走兩步，一會又大手一揮，不知掃落多少礙眼之物。
堂堂一國之母，儼然已經失去了平日里的端莊。
變得易怒易燥。
“人呢？不是讓你們去請衛國夫人進宮來嗎？怎么還沒動靜！”
“皇后娘娘，已經差人去國公府那邊送信了?！?/p>
“再去請！”樓皇后起身站起喝道。
外面有宮人小步匆匆跑來報信，見面跪倒在地：“皇后娘娘，小公爺進宮了?！?/p>
“樓妄進宮了？”樓皇后精神一震，高興道：：“哪兒呢？去把樓妄請來鳳陽宮。”
跪著的宮人頭伏的更低了。
“回娘娘的話，小公爺先去了皇上那邊?！?/p>
樓皇后臉色一變：“什么？！”
“報——衛國夫人到！”
*
武帝坐著御輦而來，卻沒想到在這里撞見一張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面孔。
大盛皇帝一下子愣在當場。
連皇座都沒有坐下，就幾個大步來到樓妄面前。
上下打量他好幾眼，甚至連他懷中單手托底的一盆小青苗都沒落下。
這張臉、這欠揍的表情，還有他左手上托著的那盆“信物”，武帝轉身來回在樓妄和自己的臣官們之間不知看了幾遍。
才終于強迫自己接受了一件事實。
武帝遲疑地指著樓妄手上的青苗。
“這個……是你種出來的？”
樓妄鳳眼含笑，一臉驕傲。
“回皇上，正是微臣親手所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