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他們以醫術謀生,所以采藥便成了每日的必要行程。經過幾日的相處,羽墨欽也漸漸適應了這種生活。而此刻,她被迫要求營業一一去山上采藥。
耳邊風聲呼嘯,雷鳴聲劃破寂靜的夜晚。雨淅淅瀝瀝的下著,配合著發出“滴答滴答”清脆的聲響。這個夜晚并不安寧。
竹林密布仿佛一張密不透風的網,前路坎坷且顛簸,隨著下雨,地面形成坑坑洼洼。
羽墨欽手上的手提燈散發著微弱的光,凜冽的寒風涌進她的衣袖,她本就穿的單薄。現在更是雪上加霜。她加快了步伐,只想快點逃出這個鬼地方。
“都怪師父非要我上山采藥,這下好了吧,藥沒采到,自己還迷了路。”她警惕的環顧著四周,頓時欲哭無淚。
在她抱怨之際,竹林叢中發出磔磔聲響,羽墨欽心中一緊,握著燈的手不自覺地攥緊。借著微弱燈光,她隱約看到一個黑影在竹林中晃動。她心跳加速,雙腿發軟,卻強忍著恐懼,緩慢前進。
“咳……咳咳……”
咳嗽聲斷斷續續的響起,由遠及近,由弱到強。再加上環境之陰森,襯得越發的詭異。
羽墨欽忍不住哆嗦,直翻白眼,按著人中,仿佛隨時準備暈過去。
“五星紅旗迎風飄揚,勝利歌聲……”
相信祖國相信黨,我就是堅定的馬克思唯物主義者。
羽墨欽似乎受到歌詞的感染,心里的恐懼消退幾分,聲音也越扯越洪亮。
就在此刻,一個黑影隱約進入視線,羽墨欽強忍著尖叫的沖動。憑借微弱的燭光,看見一個身負重傷的男子。他面色潮紅,嘴角不斷有血滲出。
見此光景,恐怕小命休矣!
油燈昏花的光線下,只見他劍眉星目,唇紅齒白。即使在昏迷之中眉頭緊鎖,也掩蓋不住他的英氣。他的黑衣已被雨水滲透,胸口處一道猙獰的傷口仍在汨汩流血。
看著他的衣裝打扮,這并不是普通人。而在這兒荒郊野嶺,卻能受如此重傷,恐怕另有蹊蹺。
雖然羽墨欽對美男心生憐憫,但秉著“小命只有一條”的理念,掙扎著做了幾番心里斗爭。最終,以理智戰勝了好色。
出于良心,還四處摸索收集來幾根樹枝,立在此人面前,對著拜了幾拜。
正欲離去,剛前腳踏出,后腳便被人緊緊攥住,無法動彈。她試著甩了幾下,發現毫無反應。
???!!!
羽墨欽嘴角抽搐,腦海里閃過無數問號。
又試了幾番,依然沒有動靜。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摸索著男子的身體,指望能發現什么出去的線索。
過了一會兒,她盯著玉佩,而玉佩在微弱的燈光下泛著瑩潤的光澤,上面的紋路繁復而神秘,似乎暗藏玄機。羽墨欽翻來覆去地查看,忽然指尖一顫——玉佩背面刻著兩個小字:宋知洐
“宋知洐。”她低聲喃喃,總覺得這名字莫名熟悉。
正思索間,攥著她腳踝的手突然加重力道,嚇得她差點跳起來。低頭一看,男子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睛,漆黑的眸子如寒星般冷冽,死死盯著她。
“你……”羽墨欽喉嚨發緊,干笑兩聲,“這位兄臺,有話好好說,先松手行不行?”
他默不作聲,眼里充滿探究。就當羽墨欽以為對方是個啞巴時,他動了動嘴唇,氣息微弱:“救……我,否則……”
話剛說到一半,便終止了。而這次,他徹底暈厥過去。羽墨欽試著叫喚幾聲,沒得到回應,便放下心來。
她的襦裙已被浸濕,不知是雨水還是汗水。她抿了抿唇,在寂靜的夜里,她的心跳狂跳不止。
就在他說話的空隙,羽墨欽忽然想起。文游中似乎有個錦衣衛,也喚此名。她對他的印象不深刻,估摸著是不知名的小角色。但文游對他的描述好像是殺伐果斷,性情殘暴來著。
羽墨欽感覺自己額角突突,當下急需一顆救心丸。
“色字頭上一把刀,色字頭上一把刀……”羽墨欽一邊心底默念,一邊默默遠離此人。
她心底一片哀嚎,望著漆黑的夜幕。她只能祈求師父能趁她去見閻王之前,找到此處,救她于水火。
羽墨欽眼睛瞪得像銅鈴,卻還是止不住打盹。
此刻,天色雖已漸明,還暈染著朦朧的藍灰色。遠處的山影如墨色傾灑,于此融為一體。樹梢中,偶爾傳來脆生生的鳥鳴聲,昭示著新的一天到來。
“徒兒,我的徒兒!”撕心裂肺的哭吼聲劃破天際,惹得枝丫亂顫。
也許自己睡得太不安穩了,竟然產生幻聽了。
羽墨欽拍了拍自己的臉頰,試圖讓自己清醒幾分。肚子傳來“咕嚕嚕”的聲響,饑餓感也在此刻遍襲全身。
“不能就這樣等死,我還要回家。”她自顧自說著,眼里也不自覺泛起淚光。
依據她積累的經驗,她基本能辨別食物的毒性。經過一頓搜刮,也用一些野果墊了墊肚子,雖不能吃飽,但也不至于成為餓死鬼。出于心虛,她也帶了些許果子原路返回。
等她返回目的地,定睛一看,發現那個錦衣衛竟然憑空走路了?腳還沒著地?!
她之前好像聽過一些傳言,鬼好像是不著地的。
她心頭猛地一顫,手中的野果“啪嗒”一聲掉在地上,滾了幾圈沾滿泥土。
那錦衣衛的身影懸浮在離地半尺之處,衣袍無風自動,臉色蒼白得近乎透明。他的雙眼空洞,卻直勾勾地盯著她,嘴角緩緩扯出一抹詭異的笑。
“徒兒……你終于回來了……”那聲音陰冷飄忽,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又仿佛貼著她的耳畔低語。
羽墨欽渾身發冷,后背瞬間沁出一層冷汗。她下意識后退兩步,喉嚨發緊:“你……你是人是鬼?!”
“快……快來……幫我……”明明他沒有開口,如何能出聲,而且氣息還如此紊亂。
羽墨欽感覺大腦短路了,一度懷疑自己穿錯了,甚至以為穿的是恐游。
按照套路來,她現在應該立刻逃跑,但腳卻仿佛灌了鉛有千斤重。她想,她此刻應該面色蒼白,毫無血色。
正思索間,她感受到一道強烈的視線投來。她定睛一看,發現了男子身后的人影,那人便是師父,他佝僂著身軀,正在吃力拽著他,一步步挪動。
羽墨欽的瞳孔驟然收縮,渾身的血液瞬間沸騰,眼睛熱淚盈眶。
師父?!
簡直是山重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死丫頭,別傻愣著。快,助為夫之力。”
經過一番商討后,師徒二人憑借聰慧過人的頭腦,順利解決了將人抬回草藥閣的難題。
首先,他們扒下男子的衣服用作布料,然后裹住全身,再用繩索捆綁起來。其次,找來兩根粗壯的木桿,通過磨制石器打磨,最后用繩索連接。將人家拖在地上拖了回去。
“師父,你說人家半路醒來了,咱倆怎么辦?”
羽墨欽感覺到了絲絲冷意,對自己的小命表示擔憂。
“醒了,就跑。”
“你老人家何時大發慈悲,主動救人呢?”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啊!”他故作模樣捋了捋胡須,深沉的說道。
“那你之前還說,亂世先殺圣母。”
“你個小丫頭,懂什么?”
正午陽光透過樹梢的縫隙,散落在地上形成細碎的光斑。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一大一小,慢慢的消失在這片叢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