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傷，還好嗎？
謝倦野掀起眼皮，那雙漆黑的瞳仁里，情緒難辨。
他的私人醫生停下包扎的動作，警惕地看著這個忽然走近的女人。
謝倦野沒有回答那個無關緊要的問題。
他反問。
“你做的？”
這三個字，輕飄飄的，卻像一塊巨石投入死寂的深潭，激起千層浪。
周圍所有人的動作都停了。
周奕辰的經紀人，喬鶯鶯的助理，還有那些被嚇得魂不附體的導演組人員，全部轉過頭來。
這個問題，太狠了。
既可以是指她用“妖法”讓石頭拐彎，也可以是指她算計了后面的一切，逼得周、喬二人當眾自曝。
周奕辰的經紀人臉上閃過一絲陰狠的快意。
等著吧，看你怎么答。
只要她敢承認，或是稍有遲疑，就能坐實“瘋子”與“妖女”的罪名。
顏蕪迎著謝倦野的質問，臉上卻緩緩露出一個悲天憫人的表情。
“非我也。”
“乃天道也。”
“種惡因，方得惡果。”
“此乃天理循環，報應不爽。”
她巧妙地將皮球踢給了虛無縹緲的“天道”，不僅把自己摘得干干凈凈，還反手給周奕辰和喬鶯鶯的惡行蓋了章。
順便，還鞏固了自己“修仙大師”的獨家人設。
周奕辰的經紀人幾乎要被氣笑了。
好一個天理循環！
他立刻有了新的主意，對著身旁的助理使了個眼色。
“聽到了嗎？”
“她瘋了，她承認了！她就是用這些神神叨叨的邪術害人！”
“快！把這些話記下來，全都發出去！”
山谷里的混亂，終于在導演組的強力清場下暫時平息。
可互聯網上的風暴，才剛剛開始。
#顏蕪妖法#
#心疼周奕辰喬鶯鶯#
兩個極具煽動性的話題，在資本的強力推動下，被硬生生買上了熱搜前排。
水軍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鯊魚，瘋狂涌入。
【這個女人真的有病吧！把我們哥哥和鶯鶯都逼成什么樣了！】
【精神失常！胡言亂語！這都是被顏蕪刺激的！她要負全責！】
【建議節目組帶她去看看精神科醫生，別再出來害人了！】
【她剛剛還說什么天道報應，這不就是承認了是她搞的鬼嗎？太惡毒了！】
現場，導演被兩家公司的負責人聯合施壓，不得不收繳了所有工作人員的手機，封存了全部拍攝素材。
顏蕪瞬間被徹底孤立。
她成了這場鬧劇里，唯一一個有口難辯的罪人。
“蕪蕪姐……”
顏蕪的助理，那個剛畢業的小姑娘，舉著手機，手抖得像秋風里的落葉。
屏幕上，是顏蕪社交賬號的評論區。
已經被各種P出來的黑白照，以及惡毒的詛咒徹底淹沒。
小姑娘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啪嗒啪嗒往下掉。
“他們……他們怎么能這么說你……”
“我們現在怎么辦啊？”
顏蕪終于有了反應。
她偏過頭，看著自己的助理。
她伸出手，不是為了擦去女孩的眼淚，而是直接拿過了那部還在震動的手機。
她垂下頭，修長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動。
一目十行地掃過那些不堪入目的謾罵。
沒有憤怒。
也沒有委屈。
她的臉上，反而浮現出一種……類似于學者發現了新奇研究課題的專注。
“有趣。”
顏蕪輕聲開口。
小助理哭得一抽一抽，沒聽清。
“什……什么？”
“原來凡間的‘因果’，是這樣運作的。”
顏蕪抬起臉，唇角彎起一個極淡的弧度。
“以謊言為‘因’，以眾人的憤怒為‘緣’，結出來的，就是顛倒黑白的‘果’。”
“這比我們合歡宗的幻術，可要有意思多了。”
小助理一個字都聽不懂。
她只覺得，自己的藝人，好像真的被刺激得不正常了。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顏蕪會選擇沉默，等待公司公關的時候。
顏蕪動了。
她當著小助理震驚的表情，點開了錄制視頻的按鈕。
不。
不是錄制。
是上傳。
一段早已被她偷偷錄下的視頻，被她毫不猶豫地發了出去。
視頻很短。
畫面甚至有些晃動。
但足夠清晰。
視頻里，是周奕辰在推石頭前，那個一閃而過的、充滿陰狠算計的表情。
還有喬鶯鶯臉上，那抹自以為無人察覺的、算計得逞的微笑。
沒有配樂。
只有山風的呼嘯聲。
顏蕪給這段視頻配上了一行文字。
“舉頭三尺有神明。”
發完，她把手機還給了已經呆若木雞的小助理。
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周奕辰的經紀人第一時間就收到了消息。
他看了一眼那個視頻，不屑地冷笑一聲。
“雕蟲小技。”
“以為這樣就能翻盤？”
“馬上給我聯系平臺，把這個視頻刪了！限流！給她賬號禁言！”
然而，他還是低估了這段視頻的沖擊力。
也高估了資本控制輿論的速度。
視頻發出的短短一分鐘內，就像一顆病毒，以一種裂變式的速度瘋狂傳播開來。
【臥槽！這是什么！周奕辰這個表情是認真的嗎？】
【我的媽呀！這哪里是意外，這分明是蓄意謀殺！】
【喬鶯鶯那個笑……我看得頭皮發麻！太惡毒了這兩個人！】
【所以他們才是加害者？顏蕪才是受害者？】
【反轉了！反轉了！我就說事情沒那么簡單！】
輿論的風向，在短短幾分鐘內，發生了驚天動地的逆轉。
周、喬兩家的公關團隊焦頭爛額，正要動用終極手段強行刪帖限流。
誰也沒想到，謝倦野工作室。
在顏蕪的視頻發出三分鐘后。
轉發了。
沒有多余的解釋。
沒有長篇的澄清。
只配了兩個字。
“天道。”
CP粉瘋了，在短暫的卡頓后，爆發出過年般的狂歡。
唯粉驚愕，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反復刷新著頁面。
而山谷里。
周奕辰的經紀人，正對著電話那頭咆哮。
“怎么還沒刪掉！你們是干什么吃的！”
他的助理白著一張臉，顫抖著將手機遞到他面前。
“王……王哥……不怪我們……”
“你看……”
經紀人一把奪過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