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禮部尚書府亂作一團。趙壬明鼻青臉腫地被人發現躺在府門外，渾身是傷。趙夫人哭得幾乎昏厥，趙尚書臉色鐵青，手中的茶盞被他捏得粉碎。
“查！給我查清楚是誰干的！”趙尚書怒吼。
很快，線索指向了將軍府。有人看見楚家三兄弟昨夜曾在醉仙居出現，而趙壬明和趙綺蘭在書院欺辱將軍府小小姐的事，也被傳了出來。
“好個楚家！竟敢如此猖狂！”趙尚書拍案而起，“備轎！我要親自去將軍府討個說法！”
將軍府正廳，楚昂端坐主位，三個孩子立于身后。當下人通報禮部尚書趙大人到訪時，楚昂眼中閃過一絲精光。
“請趙大人進來。”
趙尚書氣勢洶洶地踏入廳中，身后跟著兩名家仆攙扶的趙壬明。看到楚家三兄弟時，趙壬明明顯瑟縮了一下。
“楚將軍！”趙尚書強壓怒火拱手，“今日前來，是想問問令郎們昨夜去了何處？”
楚昂慢條斯理地抿了口茶：“犬子們的行蹤，似乎不勞趙大人過問。”
“你！”趙尚書臉色漲紅，“我兒昨夜被人毆打，有人看見是令郎所為！楚將軍難道要包庇兒子行兇？”
楚昂冷笑一聲：“趙大人此言差矣。令郎好端端地在府中呆著，怎會被人毆打？除非...他半夜不歸，去了什么不該去的地方。”
“放肆！”趙尚書怒喝，“沈將軍，你就是這般教兒子的？”
楚昂放下茶盞，緩緩站起。戰場歷練出的威嚴仍讓趙尚書不自覺地后退半步。
“趙大人，”楚昂聲音低沉，“我倒想問問，令郎在詩會上公然羞辱小女，這又是什么教養？”
趙尚書一時語塞，隨即強辯道：“不過是少年人之間的口角，何至于下此毒手！”
“口角？”一個清冷的女聲從屏風后傳來。王苡緩步走出，雖身著素雅衣裙，眉宇間卻透著一股英氣，“趙公子當眾說我女兒為‘粗鄙之人’，說她不配出現在詩會，這是口角還是刻意羞辱？”
楚昂眼底閃過一絲詫異，顯然沒想到夫人會突然現身。王苡走到丈夫身側，目光如霜刃般掃過趙家父子：“趙公子在詩會上辱我女兒時，可曾想過'口角'二字？”
趙尚書看到王苡，眼中閃過一絲慌亂。事已至此，已知兒子理虧，但仍不肯退讓：“即便如此，也不該動用私刑！此事我定要上奏皇上！”
“請便。”楚昂冷冷道，“送客！”
趙尚書碰了一鼻子灰，憤然離去。回府后，他連夜寫就奏折，次日一早便呈遞御前。
金鑾殿上，皇帝看著手中的奏折，眉頭微皺。禮部尚書趙謙與鎮國將軍楚昂分立兩側，一個滿臉憤慨，一個神色淡然。
“趙愛卿，你所奏之事，可有證據？”皇帝緩緩問道。
趙尚書躬身道：“回陛下，臣犬子身上的傷便是證據！更有目擊者看見楚家三子昨夜出現在案發地點！”
皇帝轉向楚昂：“楚愛卿，你有何話說？”
楚昂上前一步，聲音洪亮：“回陛下，昨夜三兄弟確實外出，但只是尋常夜游。至于趙公子受傷一事，臣實不知情。”
“陛下！”趙尚書急道，“楚將軍分明是在包庇！”
朝堂上一時議論紛紛。皇帝沉吟片刻，忽然問道：“朕聽聞此事起因是趙卿之子在詩會上出言不遜，可有此事？”
趙尚書臉色一變：“這...少年人言語冒失，實屬常情...”
“常情？”皇帝聲音微冷，“羞辱將門之女，也是常情？”
趙尚書額頭見汗，不敢再言。
皇帝掃視群臣，最終道：“此事雙方皆有不當。趙卿教子不嚴，楚卿約束子弟不力。朕念在初犯，不予深究。趙卿回去好好管教兒子，楚卿也當告誡子弟。退朝！”
離開金鑾殿時，趙尚書面色灰敗。楚昂走過他身邊，低聲道：“趙大人，孩子們的事，還是讓孩子們自己解決為好。”
楚昂快要離開皇宮時被一位面生的小太監叫住，引至御書房。
“楚愛卿，是不是還有什么話想對朕說？”
“回陛下，微臣確實還有事情。”說著，楚昂從袖中取出一封密信，雙手呈上。
皇帝接過密信，細細閱讀起來。只見信中言辭懇切，條理清晰，將一樁禮部尚書趙謙貪腐克扣軍餉案揭露得淋漓盡致。皇帝的神色隨著閱讀的深入而愈發凝重，眉頭緊鎖，仿佛能擰出水來。
楚昂站在一旁，心中暗自思量。他與趙謙素來政見不合，皇帝如有懷疑也是情理之中。朝堂之上，風云變幻莫測，今日之事究竟會如何收場，尚難預料。
待皇帝讀完密信，緩緩放下，整個御書房內一片寂靜，只聞窗外偶爾傳來的風聲。皇帝的思緒在趙謙與楚昂之間來回游移，最終定格在趙謙身上。
“楚愛卿，此事干系重大，你可曾想過，一旦查實，將引起多大的波瀾？”皇帝的聲音低沉而有力，仿佛能穿透人心。
楚昂跪伏在地，語氣堅定：“微臣深知此事后果嚴重，但微臣身為朝臣，食君之祿，擔君之憂。若因懼怕波瀾而置國家大義于不顧，微臣何以面對陛下，何以面對天下蒼生？”
皇帝聞言，微微點頭，眼中閃過一絲贊許之色。但隨即，他又恢復了往日的威嚴與深沉。
“好，既然你如此堅定，朕便依你所請，徹查此事。但朕要提醒你，此事在于你毫無干系。”
“微臣遵旨。”楚昂叩首道。
皇帝輕輕揮手，示意楚昂退下。
當夜，將軍府設宴慶賀。王苡親手為楚昂斟酒，眼中滿是欣慰。
“阿昂，今日朝堂上...“她有些擔憂。
楚昂大笑：“無妨！皇上圣明，豈會不知其中緣由？那趙謙自以為能借朝廷壓我，卻忘了我們楚家世代忠烈，豈是他能輕易撼動的？”
楚滿川舉杯道：“小妹放心，有我們在，絕不會再讓你受半點委屈！”
楚硯秋眼眶微熱，輕聲道：“謝謝哥哥們。“
窗外，一輪明月高懸。將軍府的燈火通明，映照出一家人的笑臉。在這個權勢交織的京城里，親情與尊嚴，永遠是楚家最珍視的寶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