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多雨,出門時明明晴空萬里的天,此時再看卻早已布滿烏云。
姜既白看了眼腳上的小白鞋,默默嘆了口氣,她老是這么“霉”,提起身旁的購物袋快步走向車站。
眼見天上的烏云越來越黑,甚至打起了雷,公交車卻絲毫不見蹤影,她狠下心往路旁的小巷回家。
千萬別在半路下雨啊!姜既白內(nèi)心默默祈禱,步伐卻更快了。
終于趕在姜既白進屋后一秒,門外下起暴雨,她松了口氣,掏出鑰匙打開門。等姜既白把剛買的東西放好,門外的雨似乎小了許多。
恰好此時手機來電鈴響了起來,姜既白看了一眼來電號碼沒有備注,完全是陌生的,她心中疑惑,猶豫了一瞬還是按了接聽。
“喂,請問有”姜既白還沒說完,電話那頭焦急的聲音早已蓋過她。
“是姜明和其妻子余清的家屬嗎?請趕快來市中心醫(yī)院三樓手術(shù)室。”電話那頭響起掛斷的嘟嘟聲。
姜既白只覺得手腳發(fā)涼,來不及多想些什么,抓起桌上的鑰匙,連忙鎖上門,狂奔出去。
市中心醫(yī)院
姜既白胡亂抹去臉上的雨水,沖到前臺抓住一位護士詢問道。
“請問手術(shù)室在哪里?”來的匆忙,她全然忘了電話那頭說的話,只記得手術(shù)室三個字。
“在三樓。”
“謝謝。”
姜既白直奔樓道,三步并兩步的往上跑,一個沒注意絆了一下,滾了下去,顧不得痛,她連忙爬起身往三樓跑。
她看到走廊盡頭的護士,護士身后便是手術(shù)室緊閉的門。
“請問是姜明和余清的家屬嗎?”護士看著她問。
“是的。我是他們的女兒,他們怎么樣了?”姜既白聲音沙啞,語氣焦急回道。
“在光陰大道被一輛貨車撞了,送來救醫(yī)時氣息已經(jīng)很微弱了,恐怕。”護士沒再說下去,她看了眼面前這看著不大的女生,默默嘆了口氣。
姜既白知道沒有說下去的話是什么,她不愿意接受,萬一呢,萬一有那么一個奇跡呢?
她腦中一片空白,撐著墻緩緩蹲了下去,眼前模糊一片。
不知過了多久,手術(shù)室的門開了,姜既白連忙站起身,詢問出來的醫(yī)生,“我爸媽怎么樣了,他們怎么樣了?”
醫(yī)生無力搖了搖頭,“患者錯過了最佳救治時間,我們,盡力了。”醫(yī)生頓了頓,“去看最后一眼吧。”
姜既白眼眶打轉(zhuǎn)的淚流了下來,她邁著沉重的步伐走進手術(shù)室旁邊的病房里。
兩張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臉映入她的眼簾,淚止不住的流,她輕輕地摸了摸余清的臉。
“媽媽,你不是說今天給我做我最愛吃的番茄炒雞蛋嗎?你怎么躺著了,起來回家給我做好不好?”姜既白哽咽著,又看向旁邊的姜明。
“老爸,你不是說今天晚上跟我圍棋來決一死戰(zhàn)嗎?騙子,你們都是騙子!”姜既白啞著聲音吼道。
“為什么丟下我一個人。”
“別離開我,好不好,我們回家好不好。”
普通病房內(nèi)。
姜既白看了眼躺在床上好好的男人,紅著眼睛問,“一開始,并沒有那么嚴(yán)重的傷,對嗎?”
男人輕笑,“你都聽見了,不是嗎?”
十五分鐘前。
姜既白通過護士知道了貨車司機的病房位置,她的父母不在了,可害人的只是受了輕傷,老天就是這么不公。
可臨近病房,沒等姜既白敲門,便聽見里面的人正在打電話,本著禮貌就沒有打擾,誰知,卻聽見男人得意的話語。
“我就是故意把那對夫妻又?jǐn)f了幾次,死人賠錢沒有活人賠錢那么多,這個道理我還是懂的。”
姜既白只覺得全身冒著冷汗,腦中不斷回響著醫(yī)生的話,“患者錯過了最佳救治時間。”
原來如此,原來不是因為救不活了,是因為這個司機不想賠那么多錢,活生生又?jǐn)f了幾次,還拖著最佳救治時間,才打120。
人性的險惡淋漓盡致的展現(xiàn)了出來。
姜既白顫抖著手,打開手機的錄音,敲門。
“明明他們沒有那么嚴(yán)重,你也賠不了多少錢,你為什么還要去攆幾次,你這是故意殺人!”姜既白聲音顫抖著,用手指著他。
“我本來不想攆的,可是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嗎?她讓我救救她,你媽媽懷孕了,她的肚子里面還有一個!”男人冷笑著。
難怪,難怪余清老是吐,老是欲言又止著,恐怕今天是想告訴她這件事的吧,她就會有個小妹妹或者小弟弟了。
一想到這,姜既白一口氣上不來,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是夜,巡查的護士見她已經(jīng)醒了,便告知她現(xiàn)在是晚上九點。
姜既白向她道了謝,翻身下床,剛剛踩到實地,左腳腳腕傳來劇痛,她看了眼,發(fā)現(xiàn)左腳腳踝高高腫起。
大概是在樓梯那會摔倒的,可能早就腫了,精神一直緊緊繃著,現(xiàn)在放松下來才發(fā)覺鉆心的疼。
姜既白一瘸一拐的向醫(yī)院外走去,誰知門外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她沒猶豫一刻的往外走。
可雨越下越大,斗大的雨滴打在身上很疼,可喊她回家給她撐傘的人已經(jīng)不在了。
她發(fā)狠地哭,雨淋在臉上,一時間分不清哪顆是淚哪顆是雨。
姜既白渾渾噩噩的走回家,癱軟在沙發(fā)上,門只是關(guān)上,便昏死過去。
她做了一個夢,夢里的姜明和余清坐在她對面吃著她做的晚飯,一家三口其樂融融,余清也跟她談了她懷孕的事。
可吃著吃著,姜繼白發(fā)現(xiàn)對面兩人的臉色肉眼可見蒼白了下來,嘴唇也異常的發(fā)紫,身影也在逐漸消散。
“爸!媽!”夢中的姜既白大喊著用手去抓兩人,卻發(fā)現(xiàn)怎么也抓不住。
“別走,別丟下我一個人。”姜既白流著淚,對著早已空無一人的座位,抓了又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