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的周五,天氣預報說有雨。下午三點多,天色突然暗了下來,遠處傳來雷聲。
“要下雨了!快收磚坯!”老趙頭喊道。
工人們紛紛跑去蓋磚坯,余文成和李明娟負責最遠的一批磚坯,等他們跑到時,豆大的雨點已經開始往下砸。
“快!塑料布!”李明娟喊道。
兩人手忙腳亂地展開塑料布,但風太大了,剛蓋好一邊,另一邊就被吹開了。雨水很快打濕了他們的衣服。
“我按這邊,你去那邊!”余文成大喊著,整個人壓在塑料布的一角。
李明娟跑向另一側,兩人合力終于把塑料布固定住了。但還有好幾垛磚坯暴露在雨中。
“繼續!”李明娟抹了把臉上的雨水。
余文成點點頭。兩人在暴雨中奮戰,衣服濕透了貼在身上,頭發上的水不斷下滴,終于,最后一垛磚坯也被蓋好了。
“呼——”李明娟長出一口氣,突然笑了起來,“痛快!”
余文成看著她雨水順著臉頰流下的樣子,不知為何也跟著笑了。這一刻,他感覺這個東北姑娘身上有種說不出的魅力。
“走吧,回宿舍換衣服,別感冒了。”李明娟說著,突然打了個噴嚏。
余文成二話沒說脫下自己的外套遞給她:“你先披著。”
李明娟愣了一下,接過外套:“謝謝啊,山東人還挺講究。”
兩人并肩往宿舍區跑去,雨水在地上濺起一朵朵水花。遠處,張玉琴站在辦公室門口,看著兩個年輕人的背影,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那天晚上,余文成發起了高燒。第二天早上,他強撐著想去上班,卻被室友李剛按回了床上。
“燒成這樣還上什么班!我去給你請假。”李剛不容置疑地說
余文成迷迷糊糊又睡了過去。不知過了多久,他被敲門聲驚醒。
“誰啊?”他啞著嗓子問。
“我,李明娟。”門外傳來熟悉的聲音,“聽說你病了?”
余文成掙扎著爬起來開門。李明娟站在門口,手里拎著個布包。
“給你帶了點藥和吃的。”她走進來,把布包放在床頭,“姜湯,趁熱喝。”
余文成受寵若驚:“謝謝...你怎么...”
“我小姨告訴我的。”李明娟倒了碗姜湯遞給他,“張玉琴是我小姨的閨蜜。”
余文成這才明白過來,原來李明娟和小姨早就認識。他捧著熱乎乎的姜湯,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慢點喝,別燙著。”李明娟的語氣難得柔和,“今天好好休息,你的活我幫你干了。”
余文成抬頭看她:“那怎么行,你本來就有自己的活...”
“怎么?嫌我干不好?”李明娟又恢復了那副潑辣樣,“告訴你,我干兩個人的活照樣比你們強!”
余文成知道她是好意,不再推辭:“那...謝謝你。”
李明娟擺擺手:“行了,我走了。記得把湯喝完。”走到門口,她又回頭補充道,“對了,你那天...挺爺們的。”說完快步離開了,耳根似乎有些發紅。
余文成捧著碗,突然覺得這病生得值了。
一天,李明娟在搬磚的時候不小心扭傷了腳。余文成看到后,急忙放下手中的活,跑過來查看她的傷勢。
“你先別亂動,我帶你去找大夫。”余文成焦急地說道
余文成扶起李明娟,剛一站起來,一陣鉆心的疼痛感襲滿李明娟的全身,“哎呦!”一聲,倒了下去
“不用了,應該沒多大事。”李明娟強忍著疼痛說道
“都這樣了,怎么能沒事!”余文成心疼的說道
最終余文成背著李明娟去了廠里的醫務室,在大夫給李明娟包扎的時候,余文成在一旁緊張地看著,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落下來。
從那以后,李明娟對余文成有了不一樣的感覺。而余文成也開始更加關注這個當地的姑娘。
閑暇的時候,大家都會找個陰涼的地方休息、學習。李明娟雖然沒上過幾天學,但她特別愛聽余文成講那些書本上的知識。余文成也對李明娟要強的性格充滿了好奇。
有一天傍晚,夕陽把天空染得一片火紅。余文成和李明娟坐在磚廠的角落里,余文成開始給李明娟講起了自己老家的趣事。
“我們老家的后山啊,一到春天,漫山遍野都是野花,紅的像火,粉的像霞,白的像雪。我小時候最喜歡和小伙伴們在那里玩耍了。麥場上有一棵連體的椿樹,初春的時候它發出的嫩芽可以摘下來,腌咸菜,炒菜卷煎餅,別提多香了!它也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小時候挨打挨罵都跑去找它訴說”余文成眼睛里閃爍著光芒,嘴里吞咽著口水。
李明娟聽得入神,仿佛看到了那片美麗的花海,和那棵神秘的椿樹,“那一定很美,我從來沒見過那么多野花呢。椿樹長啥樣,嫩芽做咸菜?”
“還有啊,莊里的那條小溪,溪水可清了。夏天的時候,我們就跳到溪里抓魚撈蝦,那些魚蝦可機靈了,要費好大的勁兒才能抓到一條。”余文成一邊說一邊比劃著。
李明娟忍不住笑了起來,她覺得余文成描述的生活充滿了樂趣和生機。在余文成的講述中,李明娟看到了一個與東北完全不同的世界,那是一個充滿自然氣息和鄉土溫情的地方。
隨著這些故事的分享,他們之間的感情也在悄然升溫。余文成會在工作的時候偷偷幫李明娟分擔一些,李明娟也會把自己省下來的糧票給余文成。在那個艱苦的年代,他們的愛情就像一顆破土而出的幼苗,在磚廠這片土地上慢慢生長。
余文成和李明娟像往常一樣在磚廠的一個角落剛剛分享了彼此的愛意,他們的手還緊緊握在一起。突然,李明娟聽到了遠處傳來父親熟悉的咳嗽聲,她的臉瞬間變得煞白。她驚恐地看了余文成一眼,然后迅速松開手,把余文成往旁邊的干草叢一推,自己則努力鎮定下來,朝著聲音的方向走去。余文成躲在干草叢后,看著李明娟顫抖的背影,滿心擔憂,而李明娟一邊走一邊在心里默默祈禱父親沒有發現任何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