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上午,天剛剛放晴。
陽光透過玻璃幕墻灑進閱覽室,一切都顯得異常平靜。
我坐在出版社臨時搭建的寫作分享會場中央,身邊是兩位年輕作家,還有主持人,四十來個聽眾圍坐在圓桌周圍。
空氣中飄著淺淺的紙墨味,我握著話筒,心卻跳得比平時快了兩拍。
主持人介紹我時用了那句宣傳語:“她用筆描寫傷痛,也用文字縫合自己。”
我輕輕一笑,說:
“其實我一直覺得,‘寫作者’不是療愈自己的人,而是那個先敢站在風口,把傷口攤開的那個人。”
“有些人看了會懂,有些人只是路過。但沒關系,我是為那些‘也疼過’的人寫的。”
掌聲響起,接著進入觀眾提問環節。
一個戴著棒球帽、聲音清亮的女孩舉手發言:
“你有沒有恨過某個人?因為他的離開讓你崩潰?”
我一愣,下意識想笑。
但嗓子卻像被什么堵住。
我沉默了幾秒,答道:
“我沒有恨他。只是很長一段時間,我不理解自己——為什么我那么努力去愛,卻最后像個失敗者。”
“后來我才明白,我不是失敗者,我是那個先學會放手的人。”
女孩聽完后低下頭,似乎哭了。
我望著她的眼睛,像望著曾經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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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場后我去洗手間,一路上收到了不少觀眾的鼓勵話語,但也有一個冷淡的身影從我身邊擦肩而過。
我沒注意是誰,直到走出門口時,沈川遞來一瓶水,說:
“你看見她了嗎?”
“誰?”
他眼神微頓:“蘇棠。”
我一怔。
蘇棠是我大學室友兼前男友的現任妻子。也是,我那段最狼狽愛情的“最后一章”。
她怎么會來聽我講座?
我腦袋一陣發脹,嘴角卻勉強扯出笑:
“沒關系,她愛聽就聽唄。也許她只是想知道,當年那個差點拆散她婚姻的‘女主角’,現在混得怎么樣了。”
沈川低聲:“你不欠她。”
我盯著那瓶水,笑了:“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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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沒說出口的那句話是:
“我其實也不欠自己道歉了。”
因為我已經為當年的懦弱、依賴、誤判和執念,付出了足夠的代價。
—
回去路上突然下雨,沈川拿傘撐在我上方,他的肩膀漸漸濕透,而我幾乎沒淋到半點。
我輕聲問:“你為什么總是第一時間出現?”
他沒看我,只說:“因為我不想錯過你‘脆弱’的每一刻。”
我心跳慢了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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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越下越大,我們只能躲進街角一家小咖啡館。
我攪著手里的熱檸檬茶,看著窗外淅瀝的雨簾,忽然問他:
“如果有一天我再寫關于你,會不會也有人來罵你?”
他轉頭看我:“只要你不是編的,我都不怕。”
我忍不住笑了:“你這么不怕被寫,是想讓我出新書的時候給你一整章?”
他輕輕點頭:“如果可以,最好是最后一章。”
我怔了一下。
他接著說:
“因為那樣,讀完的人會覺得你終于等到了對的人。”
我眼眶一熱,抿了抿唇。
外面雨還在下,空氣里都是檸檬與潮濕的氣息。
而我,卻從來沒有這么清晰地感受到:
也許,我的春天,真的來了。
—
晚上回到家,我打開電腦,把這次講座記錄成一篇短文。
標題是:《有些人離開,是為了讓我更完整》
結尾寫道:
“我們以為的終點,其實是成長的起點。
有些離開不是背叛,而是你必須放下舊故事,才有空間寫下新章節。”
我寫完發給沈川,他很快回我一句:
“你已經越來越不像‘她們’了。”
我問:“哪個‘她們’?”
他說:“那些還困在過去里的‘她們’。”
“你已經站在故事外了。”
—
我看著那行字,突然覺得,
我從前一直想成為一個“被愛的人”。
但現在,我只想成為那個“有能力愛自己,也能去愛別人”的人。
本章金句節選:
“我不是失敗者,我是那個先學會放手的人。”
“你不欠她,也不欠自己道歉了。”
“如果可以,最好是最后一章——因為那樣,讀完的人會覺得你終于等到了對的人。”
“有些人離開,是為了讓我更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