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硯辭端起開封的酒一飲而盡,放下空瓶后,又把一只酒杯推到桌邊,示意服務(wù)員再開酒。
“別小瞧我,我酒量好得很。”
餐廳服務(wù)員見多了逞強的醉漢,這苦蕎酒后勁本就大,霍硯辭一杯下肚已顯醉意。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服務(wù)員依言打開剩下的酒,又問:
“先生,能留個您家人的聯(lián)系方式嗎?等您醉了好讓他們來接。”
霍硯辭又灌下一杯,醉意徹底涌上來,他拉著服務(wù)員的手,聲音含糊卻執(zhí)拗:
“我是跟我老婆來的。”
霍硯辭見服務(wù)員不信,他拽著人上了二樓,指著窗邊正低頭挑雞蛋飯里辣椒的于溫:
“窗子邊穿白裙子的,就是我老婆。”
餐廳二樓只有于溫穿著白色連衣裙,服務(wù)員一看,正是剛才覺得長得好看的客人,不禁發(fā)懵:
“那位真是您老婆?”
“千真萬確!”
霍硯辭掏出身份證湊到服務(wù)員眼前,指著相片旁的位置。
“看看我的結(jié)婚證,這里是配偶欄,我老婆叫于溫!”
霍硯辭說完掙脫服務(wù)員,朝著于溫跑了過去。
霍硯辭坐到于溫旁邊,把臉往她肩上蹭,委屈地撒嬌。
“老婆。”
“你怎么不等我就先吃了?是不是不愛我了?”
周圍客人“噗嗤”笑出聲,于溫臉?biāo)查g紅透,聞到霍硯辭身上的酒味,她立馬皺眉。
霍硯辭酒量極差,兩杯就醉,醉后行事完全失控。
為避免他當(dāng)眾出糗,于溫拽著他胳膊起身,她說道:
“我送你回家。”
霍硯辭的頭靠在于溫的肩頭,像個孩子一樣,于溫身子朝另一邊傾斜,霍硯辭發(fā)現(xiàn)于溫刻意避開自己,他偏不靠過去。
霍硯辭抱著于溫的腰耍賴,不爽的說道:
“我不走。”
“我還要喝酒。”
霍硯辭在餐廳里停留一秒鐘,事情就會變得越糟糕,于溫深吸三口氣,而后對著霍硯辭哄道:
“老公,乖。”
“我們回家。”
霍硯辭聞言,一下子變乖了,于溫對憋笑的服務(wù)員擠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尷尬的交代道:
“麻煩把我那碗飯最快打包。”
于溫轉(zhuǎn)頭壓低聲音對霍硯辭說:
“再鬧我把你扔在這兒喂狗。”
霍硯辭立刻乖了,像只大型犬跟在她身后,路過門口還沖服務(wù)員揮手。
“我老婆最好看,對吧?”
回賓館的路上,霍硯辭非要背于溫,說“老婆辛苦了”,剛把人馱起來就打了個趔趄,差點倆人摔進(jìn)花壇。
于溫掐著霍硯辭的后頸扶正:
“霍硯辭,你這酒量好得跟誰學(xué)的?”
霍硯辭迷迷糊糊應(yīng)道:
“跟霍硯薇學(xué)的,她喝奶茶能喝三大杯……”
霍硯薇連飲三杯奶茶,霍硯辭則僅敢淺酌兩杯白酒,畢竟其平素只飲啤酒。
到房間,于溫剛把打包盒放桌上,就被霍硯辭按在床上親,她一把將他推得跌坐在地。
霍硯辭坐在地上委屈嘟囔:
“老婆,你的飯粒好像灑我兜里了……”
于溫睜眼一看,果然見霍硯辭的西裝褲口袋漏出幾粒米飯,她蹲下來幫忙清理,這米粒混有酒氣。
霍硯辭猝不及防拉住于溫的手,于溫一緊張,手指不自覺往他兜里探去,觸到個硬邦邦又帶著溫度的東西,她頓時紅了臉,慌忙縮回了手。
于溫腦子里冒出“酒后亂性”四個字。
酒精在人體代謝有其規(guī)律:只有濃度達(dá)到0.025%時,人才會更興奮;超過0.05%,就會出現(xiàn)功能障礙。可見,不是隨便喝點酒就能達(dá)到興奮效果的。
在于溫眼里,酒常被居心不良的人用來掩蓋生理本能,并非酒后失控的真正原因。
像霍硯辭現(xiàn)在,就是借著酒勁耍酒瘋——倘若兩人之間真發(fā)生了什么,他最終只會歸咎于“酒后失控”。
不出于溫所料,霍硯辭起身,雙手撐在她兩側(cè)的藍(lán)色床單上,將她穩(wěn)穩(wěn)困在身前。
他垂眸俯視,她仰頭望他。
霍硯辭那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陰影壓得于溫有些喘不過氣,空氣里彌漫著沉悶的壓抑感。
“你醉了?”
眼看霍硯辭的薄唇漸漸湊近,于溫猛地向后倒躺避開,她抬起的雙腿在他腿間繃得發(fā)僵。
望見于溫臉上那副不知所措又藏著怯意的模樣,霍硯辭心頭泛起一陣心疼,便側(cè)身躺了下來。
他與她并排著,躺在床上。
床上鋪著克萊因藍(lán)的四件套,雖和昨天于溫穿的淺藍(lán)色不屬于同一色系,卻是于溫最偏愛的顏色。
人們常說,愛藍(lán)色的人性格多復(fù)雜——藍(lán)色像看得見的灰色,而于溫身上恰好帶著克萊因藍(lán)的獨特氣質(zhì),正是這份特質(zhì),讓霍硯辭在初見時就被于溫吸引,深陷其中。
若問愛情是什么顏色,霍硯辭會篤定地說,一定像于溫那樣,是純粹又深邃的克萊因藍(lán)。
愛上一個人很簡單很容易,可若要長久地愛下去,卻是很難很難的。
于溫覺得,愛情一旦染上婚姻的底色,就會摻進(jìn)責(zé)任、道德和義務(wù)的重量,再不能像霍硯辭那樣隨心所欲、朝三暮四了。
一想到霍硯辭玩弄自己的感情,于溫立馬不想再跟霍硯辭有牽扯,只想讓他吃完東西趕緊走,她起身打開服務(wù)員打包的剩菜。
除了于溫沒吃完的雞蛋飯、沒喝的檸檬汁,還有霍硯辭剩下的蓋飯,于溫心中夸贊:
這服務(wù)員,還真有眼力見。
于溫本想讓霍硯辭吃自己沒吃完的雞蛋飯,有了他那份蓋飯,兩人便各吃各的,她也不用餓肚子了。
于溫擺好餐具,她走到床邊催道:
“快起來吃飯。”
霍硯辭哪會看不出于溫的心思,知道自己吃完就得走。
霍硯辭剛才醒了幾分的醉意,聽了于溫這話又涌了上來,他賴在床上不動,于溫?zé)o奈道:
“你不吃,我也不吃,我們就餓著算了。”
于溫隨口說的“我們”,讓霍硯辭心情好了不少,他伸出一只手。
“拉我起來。”
于溫用兩只手拽著他的胳膊把人拉起來,兩人吃著各自的那份,飯菜還熱乎。
霍硯辭夾了幾片牛肉給于溫,于溫端著餐盒躲,他學(xué)她的語氣威脅。
“你不吃,我也不吃。”
于溫只好乖乖接過來,慢慢吃著,她心里盤算著,吃完就打車送霍硯辭回印象小區(qū),從此老死不相往來。
于溫不辭而別,霍硯辭總覺得是她家里出了事,才會匆匆回家。
霍硯辭一直想著,等于溫處理完家事就會回來,可于溫再也沒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