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慈安堂與祖母一番推心置腹的長談,又用了桂嬤嬤精心燉煮的血燕羹,沈清辭(蘇玥)感覺精神好了許多。祖母的關愛和那份沉甸甸的“私房體己”,如同給她注入了一劑強心針。
她特意讓沈清婉留下多陪陪祖母,自己則帶著周嬤嬤和那只紫檀木匣,辭別了慈安堂。她需要盡快梳理這些產業,尤其是那本生母留下的香方手札,讓她心潮澎湃。
剛走出慈安堂不遠,穿過一處假山回廊,一個穿著靛藍色錦袍、面容清秀、氣質溫和的少年便迎了上來,規規矩矩地行禮:“清揚見過王妃姐姐。”
沈清辭定睛一看,是二姨娘李氏所出的庶長子,沈清揚。他在沈府一眾庶子中算是個異類,不參與姨娘們的爭斗,一心只讀圣賢書,性格敦厚,待人接物頗有君子之風。記憶中,原身在府中無人問津時,這位大哥偶爾會以兄長的身份,關心一下她的學業,送些筆墨紙硯,雖不熱絡,卻也帶著幾分善意。
“大哥不必多禮。”沈清辭停下腳步,語氣溫和。對于這些心存善念的庶出兄妹,她愿意釋放善意。
沈清揚起身,臉上帶著真誠的關切:“聽聞王妃姐姐身體抱恙,方才在前廳又……清揚甚是掛念。姐姐如今可好些了?”他顯然也聽說了前廳的風波。
“勞大哥掛心,已無大礙了。”沈清辭微微一笑,目光落在他手中拿著的一卷書上,“大哥這是要去書房?”
“正是。”沈清揚點頭,猶豫了一下,還是低聲道,“王妃姐姐,前廳之事……母親(指李氏)她……言語或有不當之處,還望姐姐看在……看在兄弟情分上,莫要太過介懷。清揚代母親向姐姐賠罪。”說著,又要躬身。
沈清辭伸手虛扶了一下:“大哥言重了。二姨娘心系五弟前程,人之常情。只是有些事,需得按規矩來。本妃方才所言,并非針對五弟,而是就事論事。五弟若真有才學,本妃相信,自有前程。”她的話說得滴水不漏,既給了沈清揚面子,又表明了自己的原則立場。
沈清揚聞言,松了口氣,臉上露出感激之色:“姐姐深明大義,清揚佩服。五弟他……確實還需多加磨礪。姐姐的話,清揚會轉告母親。”他知道自己母親的心思,也明白王妃的難處,能得此結果,已是萬幸。
“大哥勤奮向學,他日金榜題名,才是沈家之幸。”沈清辭鼓勵了一句。
沈清揚臉上微紅,拱手道:“借姐姐吉言。姐姐保重身體,清揚告退。”說罷,恭敬地退后兩步,才轉身離開。
看著沈清揚清瘦卻挺直的背影,沈清辭(蘇玥)心中感嘆。沈府這潭渾水里,終究還是養出了幾株清蓮。這些庶出的兄妹,或許是她日后可以爭取的助力。
回到落霞院暫歇的廂房,蕭珩已經在等著了,臉色比之前好了些,看來和沈巍的“談話”還算順利。
“累了吧?”蕭珩很自然地接過周嬤嬤手中的披風,親自給她披上,動作熟稔。
“還好,見了祖母,心里高興。”沈清辭笑著坐下,將紫檀木匣放在桌上,“祖母疼我,給了些體己。”
蕭珩瞥了一眼那古樸的匣子,并未多問,只是道:“老夫人是真心疼你。你若喜歡,以后常回來看她。”
“嗯。”沈清辭點頭,心中微暖。蕭珩的體貼,總是恰到好處。
她迫不及待地拿出那本香方手札,仔細翻閱起來。娟秀的字跡記錄著各種香料的特性、配伍禁忌、炮制方法以及一些成品香方的效果描述。有清雅怡神的“雪中春信”,有安神助眠的“鵝梨帳中香”,有馥郁華貴的“牡丹凝露”,甚至還有一些標注著“避穢”、“驅蟲”、“療膚”等特殊用途的方子。
越看,沈清辭(蘇玥)的眼睛越亮。生母林氏在香道上的造詣果然非凡!這些方子構思精巧,用料考究,效果描述也極為誘人。而且,她敏銳地發現,其中一些方子,如果結合現代的提純技術、乳化工藝和包裝理念,效果和體驗感絕對能提升數個檔次!
“在看什么?如此入神?”蕭珩見她看得專注,好奇地湊過來。
一股清冽好聞的男性氣息瞬間籠罩了她。沈清辭微微一怔,隨即大方地將手札遞過去一點:“是我娘留下的一些調香方子。祖母給我的。”
蕭珩隨意掃了幾眼,他對這些女子閨閣之物興趣不大,但看到沈清辭眼中閃爍的光芒,便笑道:“王妃似乎對此頗有興致?”
“嗯!”沈清辭毫不掩飾自己的興奮,指著其中一個名為“玉肌凝脂膏”的方子,“王爺你看,此膏以玉蘭、珍珠、白芷等入方,有潤澤肌膚、淡化瑕疵之效。若我們能改進其工藝,使其質地更細膩,吸收更快,香氣更持久,再配以精美的瓷瓶包裝……定能成為京城貴婦閨秀趨之若鶩的珍品!”她侃侃而談,眼中閃爍著商界女強人特有的銳利和自信。
蕭珩被她這神采飛揚的樣子深深吸引。他從未見過她如此鮮活、如此充滿斗志的模樣。他喜歡看她這個樣子。
“王妃想做香粉生意?”他挑眉問道。
“有何不可?”沈清辭挑眉反問,帶著一絲狡黠,“祖母給了我三家鋪面,正好用上一間。既能賺錢,又能……嗯,幫王爺打點打點王府開銷?”她故意眨了眨眼。
蕭珩被她逗笑了,伸手捏了捏她沒什么血色的臉頰(動作極其自然親昵):“本王的王妃想做什么便做什么。需要什么,盡管開口。王府……還不至于要靠王妃的嫁妝鋪子來養。”語氣中是全然的縱容和支持。
“那就先謝過王爺啦!”沈清辭笑容燦爛。有他這句話,她的計劃就成功了一半!
她正興致勃勃地計劃著如何改造鋪面、尋找匠人、改良配方,周嬤嬤臉色有些凝重地走了進來。
“王爺,王妃。”周嬤嬤行禮后,低聲道,“方才府里眼線傳來消息。三姨娘(王氏)被罰禁足后,在她院子里大發雷霆,砸了不少東西。她……她似乎把今日受罰的怨氣,都記在了王妃和三小姐頭上。還……還口出狂言,說要讓王妃……后悔莫及。”
沈清辭臉上的笑容淡了下去,眼中閃過一絲冷意。果然,狗改不了吃屎。這個王氏,就是條瘋狗。
蕭珩的眼神瞬間冷冽如冰:“不知死活的東西!看來二十板子還是打得太輕了!”
“王爺息怒。”沈清辭按住他的手,眼神冷靜,“她也就只能在院子里無能狂怒了。如今我在王府,她手再長,也伸不過來。至于清婉妹妹……”她沉吟片刻,“周嬤嬤,你派人……不,讓春桃去一趟三妹妹那里,就說我新得了幾匹好料子,請她明日過府來幫我挑挑花樣,順便在王府小住幾日,陪我說說話。”
周嬤嬤立刻明白了沈清辭的用意——這是要把三小姐沈清婉暫時接到王府保護起來,避開王氏的怒火。她眼中露出贊許:“王妃思慮周全,老奴這就去辦。”
“等等,”沈清辭叫住她,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另外,你去打聽一下,三姨娘最看重什么?是她那個不成器的娘家侄子王霸天的前程?還是她偷偷放印子錢的營生?或者……是她藏在床底下那匣子來路不明的珠寶?”融合的記憶里,王氏的把柄可不少。
周嬤嬤眼中精光一閃,會意道:“老奴明白。王妃放心,定讓她‘忙’得沒空再想別的。”
蕭珩看著沈清辭運籌帷幄、談笑間便給敵人挖好坑的樣子,只覺得無比順眼。他的王妃,不僅會“寵夫”,對付起敵人來,更是鋒芒畢露,毫不手軟。
“看來,本王的王妃,已經準備好打一場硬仗了?”蕭珩挑眉笑道,語氣中帶著縱容和期待。
沈清辭(蘇玥)拿起那本香方手札,輕輕摩挲著泛黃的紙頁,眼神銳利而充滿斗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她微微一笑,笑容如冰雪初綻,美麗卻帶著寒意,“那就讓她知道,踢到鐵板的滋味。正好,拿她來試試我新琢磨的‘香’,效果如何。”
宸王府的落霞院內,暗流涌動,新的風暴正在醞釀。而手握香方、背靠王爺、心藏丘壑的沈清辭,已然磨亮了她的刀鋒。賺錢發財、宅斗打臉、甜寵夫君的精彩人生,正隨著她指尖翻動的香方書頁,徐徐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