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寒風凜冽。沈清辭策馬狂奔在空曠的宮道上,馬蹄聲在寂靜中敲出急促的鼓點,如同她擂鼓般狂跳的心臟。她懷中緊緊抱著那個由皇帝親衛快馬加鞭從內庫深處取出的紫檀木盒,里面靜靜躺著的,便是傳說中能生死人、肉白骨的“九轉還魂草”!
宸王府邸,燈火通明,卻彌漫著絕望的死寂。
主臥內,莫老頹然地坐在床邊,看著蕭珩那張毫無血色、氣息微弱到幾乎消失的臉,老淚縱橫。脈象,已經微弱到幾乎無法捕捉。油盡燈枯,回天乏術。連莫老都已放棄。
“王妃……王爺他……”侍女看到沈清辭沖進來,話未說完,已是泣不成聲。
“讓開!”沈清辭如同一陣風般沖到床邊,甚至來不及喘息。她一把推開莫老,顫抖著手打開紫檀木盒。一股奇異的、混合著草木清香與凜冽寒氣的味道瞬間彌漫開來。盒中,一株通體碧綠、形似蘭草、葉脈間流淌著淡淡金芒的奇異植物靜靜躺著,三片晶瑩剔透的葉片微微卷曲,散發著磅礴的生命氣息!
九轉還魂草!傳說非虛!
沈清辭沒有絲毫猶豫,眼中是孤注一擲的決絕。她小心翼翼地摘下其中一片流轉金芒最為濃郁的葉片,放入口中,用內力將其瞬間化為一股清涼無比、蘊含著浩瀚生機的精純藥液!她沒有咽下,而是俯身,用自己的唇,溫柔卻堅定地覆上蕭珩冰冷干裂的唇瓣,將這股蘊含著生之希望的藥液,連同自己殘存的內力,小心翼翼地渡入他的口中!
“夫君……咽下去……”她在他耳邊低語,聲音帶著泣血的哀求,“求你……別丟下我……”
藥液入喉,如同久旱逢甘霖。蕭珩那沉寂如同枯井的身體,猛地爆發出一陣劇烈的咳嗽!蒼白的臉上瞬間涌上不正常的潮紅!一股微弱卻極其頑強的生機,如同星火般,在他瀕臨枯竭的心脈深處重新燃起!
“有效!!”莫老猛地跳了起來,眼中爆發出狂喜的光芒!“快!王妃!再渡內力護持心脈!老朽施針引藥力!”
沈清辭精神大振,不顧自己同樣虛弱不堪的身體,盤膝坐在蕭珩身后,雙掌抵住他后心,將所剩無幾卻無比精純的內力,源源不斷地輸入他體內,小心翼翼地護持著那點微弱的生機,引導著磅礴的藥力流轉全身。
莫老取出金針,手穩如磐石,針落如星雨。每一針都精準地刺入激發藥力、固本培元的關鍵穴位。金針震顫,發出細微的清鳴,仿佛在與那股浩瀚的生命力量共鳴。
時間在令人窒息的等待中一分一秒流逝。沈清辭的內力幾近枯竭,額頭上冷汗涔涔,嘴唇咬出了血痕,卻依舊死死支撐著。小金焦躁地在床邊盤旋,發出低低的哀鳴。
終于!
蕭珩緊蹙的眉頭微微舒展了一下,緊握的拳頭也緩緩松開。那微弱到幾乎消失的呼吸,漸漸變得清晰、平穩。雖然依舊微弱,卻不再是隨時會斷絕的游絲!他臉上那不正常的潮紅褪去,雖然依舊蒼白,卻多了一絲活人的生氣。
“成了!命……保住了!”莫老收回最后一根金針,長長地、重重地吐出一口濁氣,整個人如同虛脫般癱坐在椅子上,臉上卻露出了劫后余生的笑容。“九轉還魂草,果然名不虛傳!王爺心脈已穩,生機已續!接下來只需靜養,輔以湯藥,清除余毒,修復損傷即可!只是……這株神草,藥力過于霸道,王爺身體損耗又太大,恐怕要昏睡數日才能蘇醒。”
沈清辭緊繃到極致的神經驟然一松,眼前陣陣發黑,身體晃了晃,差點栽倒。她強撐著最后一絲力氣,輕輕將蕭珩放平,為他掖好被角。看著他雖然昏迷卻已恢復平穩呼吸的睡顏,積蓄已久的淚水終于洶涌而出。
她俯身,在他依舊冰冷的唇上印下一個滾燙的吻,帶著無盡的眷戀與失而復得的慶幸。
“睡吧,夫君。我守著你,哪兒也不去。”
窗外,東方天際,已隱隱透出一線魚肚白。漫長而血腥的夜晚,終于過去。天,快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