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林驚瓷坐在床邊,手中還握著那顆肇事的核桃,冰涼,堅硬,她反復摩挲著它粗糙的表面,腦中將昨日發生的一切重新梳理了一遍。
林明珠意圖推她下水,結果自己撞掉了門牙,柳氏惡意扇她耳光,結果自己摔了個嘴啃泥,張婆子惡語相向羞辱她,結果自己從臺階上滾下去摔斷了腿。
每一個對她心懷惡念的人,都在付諸行動的瞬間,遭到了報應。
如果說一次是巧合,兩次是運氣,那么三次呢?
林驚瓷緩緩閉上眼睛。
前世的她,總以為退一步就能海闊天空,可退到最后,卻是萬丈深淵,尸骨無存。
可這一世,老天爺似乎給了她一份特殊的禮物。
一份讓惡意反噬的禮物,她在曾在書中看過因果說,應該就是差不多的意思吧。
她睜開眼,目光前所未有的清明,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她就不再是那個任人欺凌的林驚瓷了。
日頭逐漸升起,院外傳來兩個丫鬟的聲音。
“你說這位大小姐,是不是真的要不行了?”
“誰知道呢,反正看著一副病懨懨的樣子。”
林驚瓷循聲望去,透過半掩的窗,她看到兩個年紀不大的丫鬟正在院中掃地。
左邊那個梳著雙髻,臉頰圓潤,是春桃,右邊那個身材高挑,眉眼刻薄,是夏荷。
這兩人都是柳氏安插在她院中的眼線,平日里表面恭敬,背地里沒少傳她的閑話。
“我看啊,她就是個喪門星。”夏荷壓低聲音,“先克死了自己娘,現在又害得二小姐毀容,夫人摔跤,連張婆子都斷了腿。”
春桃附和道:“就是!府里出了這么多事,都跟她脫不了干系……嘖嘖,真是邪門。”
“要我說,就該把她送到廟里去,或者干脆病死拉倒!省得留在府里禍害人。”夏荷越說越起勁,“她要是死了,咱們就能去伺候二小姐了,那可是天大的好事!總比守著這個活死人強。”
“對對對,她要是死了,我們就解脫了。”春桃連連點頭,“這種喪門星,活著就是禍害。”
“最好今晚就病死在床上,免得明天還要伺候她。”
兩人越說越過分,言語中的惡意毫不掩飾。
林驚瓷聽著這些惡毒的詛咒,心中非但沒有憤怒,反而涌起一種奇異的興奮。
用來驗證她的新“規則”,再合適不過。
她們的惡意清晰而直接,地位低下,即便出事也不會引起太大波瀾。正是驗證她猜想的最佳機會。
林驚瓷緩緩起身,走到房門前,她深吸一口氣,推開了門。
“吱呀——”
一聲輕響,在寂靜的院中格外刺耳。
春桃和夏荷嚇了一跳,手中的掃帚差點掉在地上,她們慌忙住嘴,躬身行禮,臉上瞬間換上諂媚的笑容。
“大、大小姐……您,您怎么出來了?”春桃結結巴巴地問。
林驚瓷的目光從她們頭頂掠過,沒有絲毫停留,平靜得讓人心底發毛。
“你們繼續,我就出來在院中透透氣。”
她的聲音很輕,卻字字清晰。
說著,她緩步走下臺階,從兩個丫鬟身邊經過。
春桃和夏荷僵在原地,大氣都不敢出,她們剛才的話,林驚瓷肯定都聽見了,這位大小姐平時雖然不愛說話,但從不是好相與的。
可林驚瓷就像什么都沒聽見一樣,徑直走向院中那棵海棠樹。
她在樹下站定,抬頭看著稀疏的樹葉,晨光光灑在她單薄的身影上,為她鍍上一層金色的光輝。
春桃和夏荷面面相覷,不知道該說什么。
就在這時,隔壁院子的屋檐下,傳來一陣翅膀撲騰的聲音。
那里掛著一只八哥鳥籠,這只八哥平日里只會說“恭喜發財”這一句話,府里的下人們都知道。
可這一刻,八哥突然尖著嗓子開口了。
“喪門星……怎么不早點病死……”
清晰的話音在夜空中回蕩,一字不差地重復著剛才春桃和夏荷的惡毒詛咒。
“這種喪門星,活著就是禍害……”
“最好今晚就病死在床上……”
春桃和夏荷的臉瞬間慘白如紙。
她們不敢置信地看著那只八哥,眼中滿是驚恐,這些話,分明就是她們剛才說的!
八哥怎么會知道?怎么會一字不差地重復出來?
“大、大小姐……”夏荷的聲音顫抖著,“這、這八哥它……”
那八哥腦袋一歪,用一種極其人性化的眼神看著她。
夏荷:“……”
林驚瓷依然背對著她們,仰望樹頂,仿佛什么都沒聽見。
但她的嘴角,卻悄悄勾起了一絲幾不可察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