暈眩、窒息,我隨著唐走出了傳送門,傳送門最后扭曲了一下,急速縮小,最后化成了星星點點的碎片。
面前的正是極冬支部特別行動隊總部。
極冬支部特別行動隊總部里面一個人都沒有,空空蕩蕩的,看起來有一些凄涼,我愣神地看著門邊厚厚的灰,唐從我身邊走過,我和唐一起走了進去。
“如果你是無弦,你會把關閉極冬支部防護墻的密鑰放在哪里?”唐站在極冬支部特別行動隊總部的前臺,手足無措地看著前臺上的盆栽仙人掌。
“辦公室或床頭柜,”暖氣竟然還開著,我感覺有些熱了,解開了保暖服,“無弦的辦公室和臥室連通,直接去辦公室就好了。”
“無弦的辦公室在哪兒?”唐一邊看地圖一邊問我。
“別看圖了,跟我走。”我輕車熟路地從柜臺里翻出備用鑰匙。
我打開了無弦辦公室的門。
唐和我擦肩而過,他環視了一下四周,突然開口了:“我去搜臥室。”他朝著暗門走去,他離暗門越來越近,手就要放到密碼鎖上。
“嗯……等等!”我突然警覺起來,“你怎么知道無弦的臥室在哪兒?”我掏出了斧子。
“你懷疑我?”【“唐”】抽出了雙刀,“所有隊長的臥室都是這么設計的。”
我提斧向【“唐”】沖去,雙刀和斧子撞在了一起迸出火花,【“唐”】拿著雙刀愉悅地注視著我,我緩慢后退,然后猛地閃現到它的旁邊,【“唐”】的身影在半空中閃了一下,我的斧子毫無阻力地砍了上去,它露出一個玩味的笑容,下一秒,我的面前就只有一堆雪了,窗戶被打開,風灌了進來。
也許這是一只【雪精靈】。我想。
【雪精靈】
一只白色迷你小精靈,可以變成它看到過的任何東西,該變化非常精妙,幾乎無法分辨【雪精靈】與其變成的東西的區別;【雪精靈】受到威脅時會變回本體并在原地留下雪花;通常情況下,【雪精靈】不會結伴而行。
我關上窗,現在不知所措了起來。
我應該做什么?現在要怎么辦?無弦……
無數的疑問從我腦袋里冒出來,我又覺得頭疼了,捂著頭坐到了沙發上。
我掏出手機試著向楊打電話……一格信號都沒有……根本撥不出去!
我頹廢地坐在沙發上,我看著無弦的辦公室,墻上的錦旗、落了灰的油畫、不再燃燒的壁爐……我和桌子上照片里的無弦對視,他似乎在笑又似乎沒有,也許他在取笑我……如果無弦在這里一定會笑話我的——我就像是個小丑一樣在極冬支部被耍得團團轉。
我郁悶地盯著照片發呆。
時間似乎是停滯了,我側耳聽著窗外的雪的聲音。
就在這個時候,我面前的空間出現了些許波動,空間動蕩、扭曲,最后裂開,我看見了裂口里的星空。
唐的傳送門赫然出現在無弦的辦公室里。
楊走了過來,唐緊隨其后,然后傳送門瞬間消失了。
“楊!”我站起來,激動的看著他們,“還有……”我的目光移向那個和【“唐”】長得一模一樣的人,“你們怎么……”
“在你進入極冬支部之后,極冬支部斷開了與總部的聯系,無弦已經確認叛變了,總部派我保護極冬支部的民眾并抓捕【無弦】,我當時正在西區,電臺接到命令和我一起行動,這是巡邏隊長唐,他是上次尋求支援過后總部派來的救兵。”
“我知道無弦的叛變對你的打擊很大,”楊說,“但是先不要悲傷,快把發生的事講一下。”
我簡單描述了一下發生的事,對面的兩人紛紛皺起眉來。
“總之,我們也是來拿密鑰的,速戰速決吧。”楊說著要去翻無弦的辦公室。
“等一下,為什么你們也要拿密鑰?”我握緊了手中的斧子。
“無弦叛變后開啟了極冬支部的防護墻,所有人無法出入極冬支部,”唐捏了捏眉心,一臉頭疼,“我們使用了爆破希望打破防護墻,但就目前來看希望不大——除非找到密鑰,不然所有支援人員都別想進來。”
“你不是可以……”我試探著問。
“天賦的使用是消耗體力的,”唐無語地說,“我是巡邏隊長又不是公交車,載不了那么多人。”
“無弦怎么和你解釋外面的爆炸的?”楊一邊翻找一邊問。
“他說是西區的恐怖分子流竄到了車站。”我回答。
“得了吧,還流竄到車站,讓電臺聽到了肯定狠狠削他。”
“這么荒唐的解釋你都信了,”唐無奈扶額,“什么恐怖分子能從電臺那里一路逃到楊那里,最后躲過我的搜查去炸車站啊,這也太恐怖了吧。”
“不然怎么叫恐怖分子呢。”
“好好好,先不說了,找密鑰要緊,”楊打斷了我們的談話,“拾伍,去開臥室門。”
無弦的臥室門錄入了我的指紋,我一按就開了。
“等等等等,”唐抽出了雙刀,“為什么她可以打開無弦臥室的門?!”
“你少說兩句,人家摯友叛變了,正傷心著呢,”楊捂住了唐的嘴,“小心人家削你。”
“我和無弦好得同穿一條褲子……”我走進無弦的臥室,“不過現在不是了。”我自言自語道。
無弦的臥室很小,床、臺風、空調以及床頭柜就是所有的家具了。
臥室中有一股陳舊的血腥味,似乎好久沒人住了。
“應該就是這個吧?”唐從床頭柜里扯出一個保險箱,“不過它正在散發一股腥味——聞起來很不妙啊”
“幾位數的密碼?”
“四位。”
楊和唐一起看向我。
“看我干嘛?”我后退幾步,“這又不是指紋鎖,我怎么打開?”
“生日。”楊說。
“0319,和你同一天生日。”
“不對,”唐說,“試試別的。”
“你的生日。”楊說。
“1115。”
保險柜門打開了,唐擋在那里,看著里面的東西愣神。
“你怎么知道是我的生日?”我悄悄問楊。
楊悄悄靠近我,我也悄悄靠過去。
楊:“不告訴你。”
我:“你媽。”
“我現在相信無弦和你的友誼了。”脫離我和楊聊天之外的唐的身體讓開,展示了一下保險箱里的東西。
染著血的黑色羽毛粘在一起,團成了一個黑色的毛茸茸的球,以及下面的一大摞我和無弦的合照。
“這么多相框,要拆到什么時候啊。”唐45度角仰望天花板,然后開始拆相框。
“別拆了。”我撿起離我最近的一個相框。
唐和楊停下來看我。
這是我和無弦的畢業照,無弦非纏著我和他照一張。
那是個大晴天,我懶洋洋地在學院的操場上曬太陽。
無弦走過來,他和我合照,然后他問我:“我們是最好的搭檔嗎?”
我說:“當然。”
“你永遠信任我嗎?”
“當然,百分之百信任你。”
“你寫上。”
我說著“你有病吧”然后接過筆在照片背后簽名。
我沒寫那句弱智的小學生發言,只是簽上了名字。
我問:“好了嗎?”
他猶猶豫豫地說:“不好。”
我直接無視了他的話:“那你呢?”
無弦說:“當然了,我也百分之百愛你。”
他的聲音很小,在那樣一個溫暖的日子里,我裝作沒聽見他在說什么。
無弦也沒有重復,他就靜靜地陪著我曬太陽。
那年陽光正好,我和無弦站在圣瑪利亞學院的操場上曬太陽。
“啪嗒。”
密鑰掉了下來。
相片的正面,年輕的我和年輕的無弦笑得天真爛漫。
“額……這上面是你嗎?你那時候多大啊?看著好年輕。”唐想打破這糟糕的氣氛,但很顯然沒有成功,甚至似乎起了反作用。
楊撿起了地上的密鑰,用手肘撞了撞唐。
我把照片翻到背面。
有我的簽名。
有無弦的簽名。
有一些血跡,一些混亂的字。
看著這些混亂的字,似乎無弦在我耳邊痛苦地哀嚎。
他在說:“救救我,拾伍。”
他還在說:“殺了我,拾伍。”
也許我在忍受莫大的痛苦,也許我根本沒什么痛苦,我只是平靜地把相片和我的遺書放在一起,然后我更加平靜地說:“都愣著干嘛啊,去關防護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