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陽光懶洋洋地透過高大的窗戶，在圖書館布滿灰塵的書架間投下斜斜的光柱。
空氣里彌漫著舊羊皮紙、干墨水以及……某種神奇生物標本混合的獨特氣味。
我抱著一摞幾乎擋住視線的《古代魔文演變考》和《拓撲學在魔法空間應用猜想（未證實）》，像個移動的書山，艱難地在書架間跋山涉水，目標是靠窗那個有陽光的安靜角落——據說那里是赫奇帕奇們發現的“摸魚圣地”，網速（指貓頭鷹信使往返速度）都更快點。
“砰！”
“哎喲！”
一聲悶響和一聲短促的驚呼同時響起。我的書山撞上了另一座移動的書山。幾本厚重的硬殼書嘩啦啦散落一地，像被施了“四分五裂”咒。
“對不起對不起！”我趕緊放下手里搖搖欲墜的書塔，手忙腳亂地去撿地上的書。一抬頭，對上一雙熟悉的、帶著點茫然和痛楚的灰藍色眼睛。
德拉科·馬爾福。
他正皺著眉，揉著自己被書角狠狠撞了一下的胳膊肘，鉑金色的頭發在陽光下發亮，但表情絕對稱不上愉快。
他腳邊也散落著幾本大部頭，看封皮像是《純血統家族譜系大全（精裝增訂版）》和《高級魔藥制作：隱秘配方與禁忌》。
梅林的蕾絲襪啊！我在心里哀嚎。
這什么孽緣！圖書館這么大，怎么偏偏撞上這位祖宗？
“走路不長眼睛嗎？！”馬爾福少爺的怒火顯然比胳膊肘的疼痛更甚，他壓低聲音，但那份咬牙切齒的傲慢一點沒減，
“還是拉文克勞的書呆子都習慣用書砸人來顯示你們的‘智慧’？”
我忍住了翻白眼的沖動。
明明是你突然從書架后面冒出來好不好！但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以及“避免被扣分”的原則，我選擇低頭認慫，飛快地幫他撿書：“抱歉，馬爾福，書太重了沒看清路。下次我會扛著書架走。”
我把他那本厚重的《純血統家族譜系大全》遞過去。
他哼了一聲，一把奪過，動作帶著點粗魯，好像那書是我用鼻涕蟲摸過似的。
就在他伸手去撿另一本《高級魔藥制作》時，我的手也正好伸過去。
指尖在書脊上短暫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地碰了一下。
馬爾福像被烙鐵燙到一樣，猛地縮回了手！速度快得讓我差點以為他中了“速速禁錮”。他整個人都僵了一下，灰藍色的眼睛瞬間瞪大，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的手指，然后又猛地抬頭瞪向我，那眼神……活像是我剛才給他施了個惡咒！
我：“？？？”
碰一下書而已，至于嗎？我又不是巨怪，手上沾了毒液？
空氣凝固了幾秒。圖書館特有的安靜此刻顯得格外沉重。陽光落在他白皙的臉上，我甚至能看到他耳根后面……一點點可疑的、迅速蔓延開來的淡粉色？
他……耳朵紅了？
這個發現讓我差點沒繃住笑出來。撞一下胳膊肘沒紅，碰一下書反而紅耳朵了？馬爾福少爺，你這反射弧是不是有點長？還是說……
“你！”他像是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但聽起來有點變調，不再是那種刻意拖長的傲慢腔調，反而帶著點氣急敗壞的虛張聲勢，
“離我的書遠點！誰知道你那雙手碰過什么亂七八糟的東方點心！”他飛快地彎腰，自己把那本《高級魔藥制作》撿了起來，緊緊抱在懷里，仿佛那是什么稀世珍寶需要嚴防死守。
“行行行，”我舉起雙手做投降狀，努力壓下嘴角的笑意，
“你的書，神圣不可侵犯，我懂。”我彎腰飛快地撿起自己散落的《古代魔文演變考》，決定立刻遠離這個大型尷尬（并且似乎正在蒸熟自己）的鉑金物體。
就在我抱著書準備溜之大吉的時候，身后傳來他刻意壓低、卻依舊帶著點不穩的聲音：“……還有！以后走路看著點！別像個沒頭蒼蠅一樣在圖書館亂撞！撞壞了東西……你賠不起！”
那語氣，與其說是威脅，不如說是在努力找回他搖搖欲墜的少爺面子。
“遵命，馬爾福少爺。”我頭也不回地應了一聲，快步走向我的陽光角落。
直到在窗邊的軟墊上坐下，我才終于忍不住，肩膀一聳一聳地悶笑起來。天啊，這也太逗了！撞一下就紅耳朵，碰下手（書）就跟觸電似的！
德拉科·馬爾福，你人設崩了你造嗎？這哪是那個鼻孔朝天的小混蛋，分明是個被女生不小心碰到手就害羞到炸毛的純情小男生啊！
雖然他那張嘴里還是吐不出來象牙，但配上這反應……怎么就那么喜感呢？
“所以，他在圖書館，被你‘不小心’碰了一下書，然后就……耳朵紅了？”
赫敏放下羽毛筆，棕色的眼睛睜得溜圓，里面閃爍著比研究古代如尼文時還要興奮的光芒。
我們正坐在城堡外陽光明媚的草坪上，享受難得的空閑。羅恩在遠處和哈利練習著飛來咒——目標是羅恩那只總喜歡躲起來的耗子斑斑。
林梅則安靜地翻著她的草藥學筆記。
“千真萬確！”我用力點頭，繪聲繪色地描述著，“那表情，那動作，活像是我玷污了他純潔的魔藥書！耳朵尖紅得……嘖嘖，跟涂了腮紅似的！然后還惡狠狠地警告我走路看著點，別像個沒頭蒼蠅！”
我模仿著馬爾福那虛張聲勢的語氣，成功把赫敏逗笑了。
“梅林的胡子啊！”赫敏捂著嘴笑，“這太不像馬爾福了！他平時恨不得用鼻孔看所有人，碰一下書就……”她搖搖頭，臉上充滿了發現新大陸般的驚奇，“這反應……簡直像……”
“像被戳破的河豚？”我精準比喻，“鼓得老高，一戳就漏氣，還帶點粉紅？”
赫敏笑得更厲害了：“精辟！貝微微，你觀察力太強了！”
林梅也從筆記上抬起頭，灰眸里帶著一絲了然的笑意，輕輕吐出兩個字：“少年人（tooyoung）”
我和赫敏瞬間秒懂，笑作一團。陽光暖暖地曬在背上，草坪柔軟，遠處傳來哈利和羅恩呼喚斑斑的喊聲（夾雜著羅恩對耗子的抱怨）。
霍格沃茨的午后，因為某個鉑金少爺的社死瞬間而顯得格外明媚可愛。
魁地奇球場人聲鼎沸。
今天是格蘭芬多對赫奇帕奇的訓練賽，雖然不是正式比賽，但依舊吸引了不少學生圍觀。我和赫敏、林梅坐在格蘭芬多看臺的高處，視野開闊。羅恩作為替補守門員，緊張地坐在前排替補席，脖子伸得老長。哈利則騎著火弩箭，像一道紅色的閃電在球場低空掠過，尋找著金色飛賊的蹤跡。
“哈利！左邊！飛賊在左邊！”羅恩激動地站起來大喊，差點把旁邊的納威撞下去。
“羅恩！坐下！你擋住我了！”赫敏無奈地把他拉回座位。
我正看得津津有味，眼角余光忽然瞥見下方斯萊特林專屬看臺區。在一片象征性的墨綠色中，那顆鉑金色的腦袋簡直像自帶聚光燈。德拉科·馬爾福也來了。他穿著熨帖的墨綠色校袍，沒穿隊服，顯然只是來“視察”敵情的。他抱著手臂，姿態優雅地靠在椅背上，下巴習慣性地抬著，臉上掛著那種慣常的、帶著優越感的冷漠表情，仿佛場上激烈的角逐在他眼里只是不入流的雜耍。
裝，繼續裝。我心里吐槽。
他的目光似乎一直追隨著哈利的身影，灰藍色的眼睛里是毫不掩飾的競爭欲和……一絲復雜的、難以言喻的情緒。
是嫉妒？不甘？還是別的什么？
就在這時，哈利似乎發現了什么，猛地一壓掃帚柄，火弩箭幾乎垂直向下俯沖！速度快得讓人心驚！看臺上響起一片驚呼！
我也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身體微微前傾。就在這緊張萬分的時刻，我清晰地看到，下方斯萊特林看臺上，那個一直維持著高貴冷艷姿態的鉑金少爺——
他抱著的手臂放了下來！
身體也微微前傾了！
那雙灰藍色的眼睛瞬間睜大，里面不再是冷漠和優越感，而是純粹的、不加掩飾的緊張！
他甚至無意識地向前探出了半個身子！
這個姿勢只維持了不到一秒。就在哈利以一個驚險無比的貼地飛行姿勢重新拉起掃帚，金色飛賊在他指尖撲棱著翅膀時，馬爾福猛地回過神來。他像是被自己的反應嚇到了，立刻像彈簧一樣彈回椅背，重新抱起手臂，下巴抬得比剛才更高，臉上迅速覆蓋上一層更厚的冰霜和刻意的不屑。
他甚至側過頭，對著旁邊的克拉布（或者高爾？）飛快地說了句什么，還刻意嗤笑了一聲，像是在嘲笑哈利的魯莽。
但……
剛才那一瞬間的緊張和探身，我和赫敏都看得清清楚楚！
我和赫敏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同樣的震驚和……憋不住的笑意。
“看到了嗎？”我壓低聲音，用口型問赫敏。
赫敏用力點頭，嘴角瘋狂上揚：“看到了！他剛才緊張得差點跳起來！”
“然后立刻裝模作樣。”我補充。
林梅雖然沒看到剛才那一幕，但看我們的表情，也猜到了七八分，灰眸里掠過一絲莞爾。
接下來的訓練賽，我發現自己總會“不經意”地把目光掃向斯萊特林看臺。那位鉑金少爺依舊維持著他那副“本少爺屈尊降貴來看你們這群菜鳥”的姿態，表情冷漠，點評刻薄（主要是對他旁邊的克拉布和高爾說）。
但偶爾，當哈利做出一個極其驚險或者精彩的動作時，我總能捕捉到他灰藍色眼底那一閃而過的、來不及掩飾的專注……甚至是，一絲極其微弱的、連他自己可能都沒意識到的欣賞。
當然，這絲欣賞立刻就會被更強烈的競爭意識和“我比他強一百倍”的自我催眠所取代。
比賽結束，格蘭芬多險勝（主要是靠哈利抓住了飛賊）。
看臺上爆發出一陣歡呼。哈利被興奮的隊友們圍住，紅頭發金妮·韋斯麗激動地拍著他的肩膀。
她今天也打得超棒！
斯萊特林看臺的人開始離場。
馬爾福站起身，動作依舊帶著那份刻意的優雅和不耐煩，仿佛多待一秒都是對他的污染。他轉身離開，墨綠色的袍角在身后劃出一個凌厲的弧度。
就在他即將走下看臺臺階時，他似乎……極其短暫地、飛快地朝格蘭芬多慶祝的人群方向瞥了一眼？
那一眼快得幾乎讓人以為是錯覺。但我看到了。目標不是哈利，而是……人群邊緣，正和赫敏、林梅一起笑著鼓掌的我？
目光接觸的瞬間，他像被什么東西燙到一樣，猛地收回了視線！腳步甚至因此踉蹌了一下（雖然立刻被他穩住了），然后頭也不回地、幾乎是逃也似的快步離開了，鉑金色的頭發在夕陽下晃出一道略顯倉惶的光。
“噗……”我終于沒忍住，笑出了聲，趕緊用手捂住嘴。
赫敏疑惑地看我：“怎么了？”
“沒什么，”我放下手，臉上笑容燦爛，迎著夕陽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就是覺得，今天的魁地奇，格外好看。”
尤其是場外那場別扭又傲嬌的“獨角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