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溫禮州就聯系了私人醫生。醫生趕來時,張媽已經醒了,只是臉色依舊難看,說話還有些含糊。“少爺……晴小姐她……”老人拉著溫禮州的手,眼里滿是擔憂,“她是被豬油蒙了心,您別跟她計較……”
溫禮州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背:“我知道,您先好好休息。”等醫生確認張媽只是吸入少量安眠藥,沒有大礙,他才松了口氣,轉身進了書房。
書房的保險柜里,藏著他這五年搜集的東西——溫晴當年轉賬給海外機構的記錄、她偷偷換掉林淺墨護照的證據,還有一份私家偵探拍到的照片,照片里,林淺墨三年前出現在東南亞的一個港口,懷里抱著個兩歲左右的孩子,現在那個孩子一直在林淺墨閨蜜那里照顧,林淺默的身體已經供不起孩子了,只能現在暫時讓閨蜜照顧,5年前他已經回上溫禮州的孩子正準備告訴他,但是竟然被他妹妹給抓起來了,導致他這5年一直在籠子里待著,孩子也是他偷偷生下來的。
他捏著那張照片,指腹劃過孩子模糊的小臉。這是他支撐下去的唯一希望,也是他遲遲不動溫晴的原因——他怕打草驚蛇,怕溫晴背后的人對林淺墨和孩子不利。
手機在桌面上震動,是林淺墨發來的信息:“婚紗照拍得順利嗎?”
溫禮州盯著屏幕看了很久,指尖懸在鍵盤上,最終回復:“有點事耽擱了,改期了。”他不能告訴她真相,至少現在不能。
剛放下手機,電話就響了,是溫晴。“哥,張媽醒了吧?”她的聲音帶著刻意的平靜,背景里能聽到倉庫卷簾門的響動,“別耍花樣,我知道你派了人跟著那輛車,現在他們應該已經掉頭了——我在倉庫周圍裝了炸藥,只要發現有第二輛車靠近,我們就一起給爸媽陪葬。”
溫禮州的臉色沉了沉:“你想怎么樣?”
“很簡單。”溫晴輕笑一聲,“帶林淺墨來,一個人。我要親眼看著她……消失。只要她不在了,我就把胰島素還給你,放張媽走,以后再也不打擾你。”
“我憑什么信你?”
“就憑我是你妹妹。”溫晴的聲音突然軟下來,帶著哭腔,“哥,最后一次,就當看在爸媽的面子上,給我一個機會,也給你自己一個機會,好不好?”
電話掛斷的瞬間,溫禮州捏碎了手里的鋼筆,墨汁濺在照片上,暈開一片深色的污漬。他走到窗邊,看著院子里那棵老槐樹——小時候溫晴爬樹摔斷腿,是他背著她跑了三公里找醫生,那時候她總跟在他身后,甜甜地喊“哥哥”,眼睛亮得像星星。
怎么就變成這樣了?
他拿出手機,給林淺墨發了條信息:“城郊倉庫,速來,有急事。”沒有解釋,他知道她會來。
一個小時后,林淺墨出現在老宅門口。她穿著件米色風衣,頭發扎成馬尾,臉上沒化妝,眼角的淚痣在晨光里格外清晰。“出什么事了?”她一進門就抓住他的手腕,指尖冰涼,“我看你昨晚沒回信息,是不是……”
溫禮州反手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溫度燙得她一顫。“溫晴把張媽扣在倉庫了,還拿走了爸的胰島素。”他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她要見你。”
林淺墨的臉色白了白,卻沒抽回手,只是點了點頭:“我跟你去。”
“你不用……”
“我必須去。”她打斷他,指尖輕輕擦過他手背上的抓痕——是剛才捏碎鋼筆時被劃破的,“五年前的事,該有個了斷了。”
去倉庫的路上,林淺墨一直沒說話,只是望著窗外掠過的街景。溫禮州偷偷看她,發現她在發抖,不是害怕,是憤怒。他忽然想起五年前那個雨夜,她也是這樣,渾身發抖地站在他家樓下,手里攥著張被雨水泡爛的機票,說溫晴告訴她,他要訂婚了。
那時候他要是再堅定一點,是不是就不會有后來這些事?
倉庫在城郊的廢棄物流園里,周圍是成片的雜草,風一吹就發出嗚咽般的聲響。溫禮州把車停在指定的位置,剛下車,就看到溫晴站在倉庫門口,額頭上的傷口還在流血,用塊紗布胡亂纏著。
“哥,你果然帶她來了。”溫晴的目光落在林淺墨身上,像淬了毒的刀子,“林淺墨,好久不見,沒想到你還敢回來。”
林淺墨往前走了一步,擋在溫禮州身前:“放了張媽,胰島素給你哥,我跟你走。”
“挺有骨氣啊。”溫晴笑了,側身推開倉庫門,“進來吧,別讓張媽等急了。”
倉庫里彌漫著灰塵和機油的味道,角落里堆著些生銹的貨架,張媽被綁在中間的鐵柱上,嘴里塞著布條,看到他們進來,眼里立刻涌滿了淚水。
“張媽!”溫禮州想沖過去,卻被溫晴攔住。她手里拿著個遙控器,紅色的按鈕在暗處閃著光。“別急啊哥,先讓我跟林小姐好好聊聊。”
她走到林淺墨面前,突然抬手給了她一巴掌。“啪”的一聲,在空曠的倉庫里格外響亮。林淺墨沒躲,臉上瞬間浮起五道指痕。
“五年前你為什么不乖乖滾?”溫晴的聲音發顫,抓著林淺墨的衣領,“我明明跟你說過,只要你離開,我就保你平安,是你自己非要回來送死!”
林淺墨擦掉嘴角的血,冷笑一聲:“你以為我是怕你?溫晴,我當年走,是怕禮州夾在中間為難,不是怕你那些下三濫的手段。”
“你閉嘴!”溫晴尖叫著,從口袋里掏出把刀,抵在林淺墨的脖子上,“我現在就殺了你,看他還怎么惦記你!”
“住手!”溫禮州沖過去,卻被溫晴喝住:“再動一步,我就按按鈕!”
他僵在原地,看著那把刀在林淺墨頸間劃出淺紅的血痕,心臟像被一只手死死攥住。
“哥,你選啊。”溫晴的眼睛亮得嚇人,“是要她死,還是看著張媽和爸一起完蛋?”
張媽在角落里嗚嗚地叫著,用力搖頭,眼淚順著布滿皺紋的臉頰往下流。
就在這時,林淺墨突然笑了,聲音很輕,卻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朵里:“溫晴,你以為你贏了嗎?”她偏頭看向溫禮州,眼底閃過一絲決絕,“禮州,還記得我們在海邊撿的那塊石頭嗎?你說它能擋災。”
溫禮州一愣,隨即反應過來她在說什么——那塊石頭被他嵌在倉庫的承重柱里,五年前他怕溫晴對她不利,特意在這里裝了隱蔽的報警器,只要敲擊石頭三下,他的人就會從暗道進來。
他的指尖悄悄移向身后的柱子,那里果然有塊凸起的石頭,被灰塵蓋著,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
“你說什么?”溫晴被她的話弄懵了,刀稍微松了松。
“我說,”林淺墨突然提高聲音,朝著溫禮州的方向眨了眨眼,“你從來沒贏過。”
話音剛落,她突然抓住溫晴握刀的手腕,用力往自己懷里帶。溫晴沒防備,踉蹌著往前撲,刀瞬間偏離了方向。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溫禮州猛地敲擊了三下石柱。
“轟隆”一聲,倉庫后墻突然裂開道暗門,幾個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沖了進來,動作快得像獵豹。
“你算計我!”溫晴尖叫著,想按遙控器,卻被林淺墨死死按住手腕。兩人扭打在一起,刀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溫禮州趁機沖到張媽身邊,解開她身上的繩子。“少爺……小心……”張媽剛吐出布條,就指著溫晴的方向,聲音發顫。
溫晴不知什么時候摸到了地上的刀,正朝著林淺墨的后背刺過去。
“淺墨!”溫禮州嘶吼著撲過去,用后背擋住了那把刀。
刀刃沒入皮肉的聲音很輕,卻像重錘敲在每個人心上。林淺墨猛地回頭,看到鮮血從溫禮州的風衣里滲出來,瞬間染紅了一大片,眼睛瞬間紅了。
“哥!”溫晴也懵了,手里的刀“當啷”落地,“我不是故意的……我沒想……”
那幾個黑衣人已經沖過來,反手將溫晴按在地上,戴上了手銬。她還在尖叫,掙扎,眼淚混著額頭上的血往下流,看起來狼狽又可憐。
溫禮州靠在柱子上,臉色蒼白,卻還在笑,伸手想去碰林淺墨的臉:“別怕……我沒事……”
“你閉嘴!”林淺墨抓住他的手,眼淚掉在他的手背上,滾燙的,“誰讓你替我擋的?溫禮州你這個傻子!”
“不擋……你就受傷了……”他的聲音越來越輕,視線開始模糊,“淺墨,我找了你五年……不能再……”
話沒說完,他就暈了過去。
救護車的鳴笛聲由遠及近,刺破了倉庫上空的寂靜。林淺墨抱著溫禮州的頭,看著他胸前不斷擴大的血跡,一遍遍地說:“溫禮州,你不準睡!聽到沒有?我還沒告訴你,那個孩子……是你的……”
風從暗門灌進來,卷起地上的灰塵,落在溫禮州蒼白的臉上。林淺墨抬手替他擦掉,指尖觸到他微微蹙起的眉,突然想起五年前那個雨夜,他也是這樣,皺著眉說:“淺墨,等我,我一定會找到你。”
原來有些承諾,真的能跨越五年的時光,在布滿荊棘的路上,開出堅韌的花。
倉庫外,朝陽正從地平線升起,金色的光漫過廢棄的貨架,照亮了角落里那把掉落的刀,也照亮了遠處救護車閃爍的燈光。這場持續了五年的糾纏,終于在血色與晨光中,迎來了轉折的契機。而屬于他們的故事,才剛剛要重新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