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玦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王府的床上。
沈驚鴻趴在床邊睡著了,眼下有淡淡的青影,指尖還纏著紗布。他動了動手指,她立刻驚醒,眼中閃過一絲慌亂:“你醒了?感覺怎么樣?”
“好多了。”他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溫度讓她安心,“陳先生來過了?”
“嗯,他說箭上的毒已被壓制,只是還需靜養。”沈驚鴻端過一旁的藥碗,“該喝藥了。”
藥很苦,蕭玦卻面不改色地喝了下去。沈驚鴻遞過蜜餞,他卻沒接,反而看著她:“昨夜,謝謝你。”
沈驚鴻的臉紅了,別過臉:“你救過我那么多次,我不過是……”
“不一樣。”他打斷她,眼神認真,“那不是報答,是心意。”
她的心像被什么東西撞了一下,跳得飛快。窗外的陽光正好,照在兩人交握的手上,溫暖得讓人不想松開。
接下來的幾日,沈驚鴻悉心照料蕭玦。給他換藥時,她會仔細避開那道新添的箭傷;給他讀兵書時,她會特意挑些輕松的段落;他夜里因傷痛輾轉難眠,她便坐在床邊,輕輕哼起母親教她的搖籃曲。
蕭玦看著她忙碌的身影,心中的情意像春水般泛濫。他想起少年時,在王府初見她母親的情景,那個溫婉的侍女,總愛繡白梅,一笑起來,像極了此刻的驚鴻。
“你母親的繡活很好。”他忽然說,“我母親的枕頭上,就有她繡的白梅。”
沈驚鴻愣住了:“你見過我母親?”
“嗯,”蕭玦點頭,“那時我還小,總愛跟在她身后,看她繡花。她還教過我,說繡梅要先畫骨,再描魂,就像做人,要有風骨,也要有柔情。”
沈驚鴻的心像被什么東西填滿了,暖暖的。原來她與他的緣分,早在母親那輩就已開始。
這天,陳先生送來些舊物,說是從沈家老宅找回來的。其中有個上了鎖的木匣子,沈驚鴻認得,是母親的嫁妝。
“鑰匙或許在……”她翻找著,忽然想起什么,從自己的梳妝盒里拿出一支銀簪——簪頭是朵白梅,正是母親留給她的。
銀簪的簪尾恰好能插進鎖孔,木匣子“咔噠”一聲開了。里面放著些繡品、書信,還有一本泛黃的日記。
沈驚鴻翻開日記,母親娟秀的字跡映入眼簾:“今日見阿徹小王爺,他被太傅罰站,卻還嘴硬說不冷,真是個倔強的孩子。”“阿徹送我一方素帕,讓我給他繡個平安符,我說等他從邊關回來就繡好,他笑得像個傻子。”
阿徹是蕭玦的小字。沈驚鴻抬頭看他,他正拿著一封書信,眼中滿是驚訝。
“這是……”蕭玦的聲音有些發顫。
信是父親寫給母親的,字跡蒼勁有力:“吾妻知意,趙奎黨羽已滲透宮中,太后似與他們勾結,恐對阿徹不利。吾已將質子安置妥當,待風聲過后,便送他歸鄉。你與阿徹有舊,若吾遭遇不測,煩請告知他真相……”
沈驚鴻的心猛地沉下去。原來父親早就察覺太后與趙奎勾結,甚至知道他們會對蕭玦不利。
“太后……”她喃喃道,“她為何要這么做?”
蕭玦握緊信紙,眼中閃過一絲厲色:“因為她想讓自己的侄子繼位,而我,是她最大的障礙。”
就在這時,侍衛匆匆進來稟報:“王爺,宮里傳來消息,太后病危,讓您即刻進宮。”
蕭玦皺眉,與沈驚鴻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警惕。
“我跟你一起去。”沈驚鴻起身,握緊了腰間的軟劍。
蕭玦點頭:“好。”
兩人并肩走出王府,陽光刺眼,卻照不進籠罩在京城上空的陰霾。他們都知道,這一去,怕是又要掀起一場風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