珞珞的身影消失在野草深處,魔界弒師的余震還在心頭。云舟的藍光凝重了幾分:“信息量有點大啊,那位神女背地里故事可真不少。”
“走吧,”我深吸一口氣,“不是說有螢火蟲嗎?換個心情。”我需要一點光亮。
“遵命。”云舟重新引路。
遠離喧囂的曠野深處,月光如霜。就在我以為能喘息片刻時,一陣刻意壓低的說話聲和能量鎖鏈的嗡鳴,從前方茂密的草叢后傳來!
云舟藍光驟斂,氣音急道:“收斂氣息!”我瞬間屏息蹲伏,心臟狂跳,借著草叢縫隙望去——
七八個漆黑斗篷、氣息冰冷的人影圍成圈。中心站著兩人。
背對著我的那人,身著華貴深紫長袍,墨發束起。僅一個背影,就散發出令人心悸的優雅與深不可測的威壓,仿佛周圍的空氣都為之凝滯。
他面前,一個青衣男子被幽暗符文鎖鏈束縛雙手。青衣人面容清俊,此刻卻被疲憊和憤怒取代,溫和的書卷氣蕩然無存。
“昭然,”紫袍人開口,聲音低沉悅耳,卻冰冷如鐵,“路到盡頭就該停下。回去,對大家都好。”
青衣男子——落昭然——猛地抬頭,眼中噴火:“落庭軒,你讓我回去停?蕓清是我親妹妹!雙胞胎的妹妹!”“我比誰都清楚她曾經的樣子!她現在渾渾噩噩,連自己是誰都快忘了,都是因為你?!”
“保護?”落庭軒似有若無地輕笑一聲,毫無溫度,“我是在保護她。她現在需要平靜地‘存在’,而不是被破碎的‘記憶’折磨。你想告訴她什么?那些只會讓她崩潰的‘真相’?”他的聲音陡然淬冰,“你的‘關心’,只會成為干擾。干擾一個對她至關重要的‘蘇醒’進程。我不會允許任何人破壞,尤其是你。”
“蘇醒?!”落昭然目眥欲裂,鎖鏈嗡鳴刺耳,“你管那叫蘇醒?!庭軒!醒醒吧!那根本就不是她!那是……!”他喉頭哽住,化作悲憤怒吼:“你會毀了她!徹底毀了她!”
“毀了她?”落庭軒緩緩轉身。我終于看清他側臉——輪廓完美如雕塑,薄唇緊抿,幽深的眼眸如同吞噬一切光線的寒潭。他看向落昭然的眼神,帶著俯視螻蟻般的悲憫冷漠。“恰恰相反。我是在給她一個全新的、強大的未來。一個擺脫所有痛苦和弱小的未來。你理解不了,只因你太弱小,只配活在過去的情懷里。”他優雅地一揮手,聲音不高卻帶著絕對的裁決之力:“押下去!”
兩個黑衣人粗暴架起掙扎的落昭然。“蕓清…她一定會想起一切!她不會原諒你!永遠不會!”落昭然絕望的嘶喊撕破夜空。
落庭軒面無表情,直到落昭然被拖入黑暗。他微微側首,目光若有似無地掃向我們藏身的草叢!
那一瞬,我血液凝固!云舟的光徹底熄滅!無邊的恐懼攫住心臟!那目光如同實質的冰錐刺來!
僅僅一瞥。落庭軒收回視線,整理袖口,對余下黑衣人淡聲吩咐:“處理干凈。”隨即,他如同融入夜色,無聲消失。黑衣人迅速散盡,曠野重歸死寂,只余我擂鼓般的心跳。
“呼……”云舟的聲音帶著后怕,“頂級反派配置…這壓迫感…他剛才絕對發現了!幸好你有令牌,不然我們都完蛋了”
我們連滾爬爬逃離曠野。回到小鎮旅店,蕓清果然獨自坐在院角石凳上。月光將她照得單薄寂寥。她低著頭,指尖無意識摩挲著陳十五那張舊照片,眼神空洞地望著地面,對親哥哥的遭遇和那針對她的“蘇醒”計劃,渾然不覺。
看著她茫然的樣子,再想起落昭然被帶走時的絕望嘶吼,落庭軒那俯視眾生的冰冷側臉……巨大的寒意與無力感淹沒了我。
她什么都不知道。
而那個將她推入深淵的人,正在黑暗中,耐心等待“蘇醒”時刻的降臨。
指尖冰涼,我拿出共鳴筆,在羊皮卷上沉重寫下:
“曠野深處,目睹紫袍落庭軒(氣息深不可測,似罪組織核心)率眾圍困落昭然(自稱蕓清雙胞胎兄長)。昭然欲尋蕓清,庭軒強力阻止,斥其‘關心’乃干擾‘蘇醒’進程。昭然怒斥庭軒所為將徹底毀滅蕓清,終被押走。庭軒離去前目光似有所察。蕓清對此一無所知,獨坐月下,神思恍惚。”
合上羊皮卷,重若千鈞。云舟藍光黯淡。夜還很長,真相深淵的裂口,正透出令人窒息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