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眼外的樓道,死寂得如同真空。慘白的聲控燈光線冰冷地灑在地磚上,將每一道縫隙都照得清晰無比。
林小鹿的眼睛因長時間緊貼鏡片而酸澀發脹,心跳卻在胸腔里瘋狂擂動,震得耳膜嗡嗡作響。每一次呼吸都小心翼翼,生怕驚擾了門后那未知的“審判”。
那個匿名的牛皮紙信封,像一枚投入深潭的啞彈,悄無聲息地滑進了陸景珩家門縫下的黑暗里。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慢得令人心焦。門縫底下透出的光線穩定依舊,沒有一絲晃動,仿佛那個信封從未存在過。
他會發現嗎?
什么時候發現?
發現了會拆開嗎?
拆開后……會是什么反應?
無數個問號如同沸騰的氣泡,在林小鹿被緊張和期待填滿的腦海中翻涌、炸裂。
恐懼和一種近乎病態的興奮感交織在一起,讓她手心冒汗,指尖冰涼。這是她最后的“武器”,一場孤注一擲的豪賭。
她甚至開始想象陸景珩拆開信封,看到那兩只油光發亮、觸須顫動的“小強”時,那張萬年冰山臉上可能出現的、哪怕只有0.1秒的裂痕——震驚?嫌惡?或者……只是一絲困惑的微蹙?只要能捕捉到一絲屬于“人類”的情緒波動,對她而言,就是勝利!
然而,十分鐘過去了……二十分鐘過去了……半小時過去了……
隔壁那扇門,依舊緊閉著。門縫下的光線,穩定得如同亙古不變的星辰。
沒有任何開門聲,沒有任何腳步聲,沒有任何……屬于“驚嚇”的聲響。
林小鹿的心,一點點沉了下去。最初的興奮和期待,如同被戳破的氣球,迅速干癟。
一股熟悉的、令人窒息的無力感再次席卷而來。
難道……他沒看見那個信封?
被門墊蓋住了?
還是……他看見了,但根本不屑一顧,當成垃圾廣告直接無視了?!
這個念頭像冰錐一樣刺入林小鹿的心臟。
以陸景珩那種追求極致整潔和效率的性格,門口出現一個來歷不明的牛皮紙信封,他怎么可能不處理?
唯一的解釋就是——他根本不在意!或者說,在他那套“秩序”邏輯里,一個匿名信封的威脅等級,甚至比不上一個偏離通道軸線0.5厘米的快遞箱!
挫敗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將她淹沒。她背靠著冰冷的門板,緩緩滑坐到地上,眼神空洞地望著天花板。
完了……徹底完了。
“混沌三部曲”,終極奧義“精神污染”和“視覺污染”慘敗收場,最后的“物理驚嚇”核武器,也像一顆啞彈,連個響動都沒有就沉沒了。
她感覺自己像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一個在“機器人”絕對防御面前撞得頭破血流的小丑。
所有的憤怒、不甘、精心策劃的報復,都成了可笑的獨角戲。
深深的疲憊感和一種想要放棄的念頭,如同藤蔓般纏繞上來。
就在這時,被她胡亂塞在鞋柜底層的手機,突然嗡嗡震動起來!屏幕亮起,來電顯示:蘇蔓。
林小鹿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幾乎是撲過去接通了電話,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和委屈:“蔓蔓……”
“小鹿鹿!怎么樣怎么樣?!”
蘇蔓的聲音依舊充滿期待和八卦的興奮。
“我的終極‘小強’核彈是不是立下奇功了?!快說!那‘機器人’是不是被嚇得原地格式化重啟了?!尖叫了嗎?跳起來了嗎?還是……終于在那張冰塊臉上看到驚恐的表情了?!”
“……”
林小鹿沉默了幾秒,才帶著哭腔哀嚎,“失敗了!蔓蔓!又失敗了!他……他根本沒反應!那個信封塞進去快一個小時了!他那門跟焊死了一樣!一點動靜都沒有!我懷疑他要么沒看見,要么看見了也當垃圾處理了!我的‘小強’……我的‘核武器’……犧牲得毫無價值啊!”她越說越悲憤,差點真的哭出來。
電話那頭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幾秒鐘后,蘇蔓倒抽一口冷氣的聲音傳來:“什……什么?!一點反應都沒有?!不可能啊!那可是仿真度99.9%的‘小強’!我查過買家秀,連真漢子都能嚇尿褲子的!除非……除非他陸景珩不是人!是終結者T-800!內置紅外掃描儀,一眼就識破了是假貨?!”
“他就是個怪物!鈦合金CPU做的怪物!”林小鹿悲憤地控訴。
“我感覺我所有的攻擊,在他面前都像是給堡壘撓癢癢!蔓蔓,我快絕望了!這仗沒法打了!”
“別!別絕望啊我的小鹿戰士!”蘇蔓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激昂。
“黎明前總是最黑暗的!我們還沒輸!‘小強’計劃雖然暫時沒看到效果,但不代表沒埋下種子!說不定他晚點就發現了呢?說不定他正強裝鎮定呢?我們要有耐心!而且……”蘇蔓話鋒一轉,語氣變得狡黠,“就算這次‘小強’失效了,我們還可以啟動‘PlanB’——持續騷擾!精神污染升級版!”
“升級版?”林小鹿一愣。
“對!”
蘇蔓的聲音充滿蠱惑。
“他不是有降噪耳機嗎?我們就不信他能24小時戴著!總有摘下來的時候吧?比如洗澡?比如睡覺后半夜?我們就跟他打持久戰!游擊戰!聲東擊西!今晚放《最炫民族風》,明晚放《忐忑》,后天放《狐貍精》!輪番轟炸!讓他防不勝防!總有他耳機沒電或者忘記戴的時候!耗死他!”
林小鹿聽著蘇蔓的“持久戰”理論,剛剛燃起的一點斗志瞬間又熄滅了。
昨晚神曲轟炸的慘敗和枯坐一小時的煎熬還歷歷在目,那種徒勞無功的感覺太難受了。
“算了吧蔓蔓,”
她有氣無力地說,“我感覺……我累了。跟這種人斗,純屬浪費生命。我認輸行不行?以后我繞著他走,井水不犯河水……”
一股強烈的疲憊感和逃避現實的念頭占據了上風。
“林小鹿!”
蘇蔓恨鐵不成鋼地咆哮。
“你的斗志呢!你的小惡魔屬性呢!怎么能向‘機器人’低頭!聽我的!堅持就是勝利!今晚!就今晚!《最炫民族風》DJ版,音量MAX,時間拉長到兩小時!我就不信耗不死他!你等著,我這就去給你找更勁爆的版本!”
蘇蔓說完,不由分說地掛了電話,顯然是去搜尋“精神污染彈藥”了。
聽著電話里的忙音,林小鹿苦笑著把手機扔到一邊。
蘇蔓的熱情像一團火,但她自己心里的火,已經被接二連三的失敗澆得只剩下一縷青煙。
她疲憊地倒在沙發上,望著天花板,只想放空大腦,暫時逃離這場令人心力交瘁的“戰爭”。
也許……睡一覺就好了?明天又是新的一天?她這樣安慰著自己,沉重的眼皮漸漸合上。身體和精神的雙重疲憊,讓她很快陷入了不安穩的淺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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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一陣刺耳的門鈴聲,如同警報般將林小鹿從混沌的睡夢中驚醒!
“叮咚!叮咚!叮咚!”
急促的鈴聲在安靜的房間里顯得格外刺耳。
林小鹿猛地從沙發上彈起來,心臟狂跳!誰?這么晚了?
她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墻上的掛鐘——晚上八點半。
難道是蘇蔓殺過來了?還是……陸景珩?!他終于發現了“小強”,找上門算賬了?!
這個念頭讓她瞬間頭皮發麻!恐懼如同冰冷的蛇,纏繞上她的脊椎!
她手忙腳亂地整理了一下頭發和衣服,深吸幾口氣,努力平復狂跳的心臟,才戰戰兢兢地走到門后,透過貓眼往外看。
貓眼外站著的,不是陸景珩,也不是蘇蔓。
而是張姐。
只是,此刻的張姐,完全沒有了平日的熱情洋溢和八卦神采。
她臉色煞白,嘴唇哆嗦著,一只手死死捂著自己的胸口,另一只手還保持著按門鈴的姿勢,手指都在微微顫抖。
她的眼睛瞪得極大,里面充滿了驚魂未定的恐懼,像是剛剛經歷了什么極其可怕的事情。
她身上那件花哨的運動服領口都歪了,顯然是在極度慌亂中跑過來的。
林小鹿心里咯噔一下!一股極其不祥的預感如同冰水般兜頭澆下!她連忙打開門。
“張姐?您……您怎么了?”
林小鹿的聲音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顫抖。
門一開,張姐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又像是被什么東西嚇破了膽,猛地抓住林小鹿的胳膊!
她的手指冰涼,力氣大得驚人,抓得林小鹿生疼。
“小……小鹿!救……救命啊!”
張姐的聲音尖利而帶著哭腔,語無倫次。
“蟲……蟲子!好大的蟲子!黑色的!油光光的!會動!就在你家快遞盒子里!嚇……嚇死我了!”
如同晴天霹靂!
林小鹿的腦子“嗡”的一聲,瞬間一片空白!全身的血液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
快遞盒子?!
蟲子?!
黑色的?油光光的?會動?!
她買的仿真蟑螂!!!
張姐幫她簽收的那個快遞盒!!!
她不是把它塞進鞋柜底層了嗎?!怎么會……
林小鹿猛地扭頭看向玄關鞋柜!只見鞋柜的門虛掩著,最底層被她用來壓盒子的幾雙鞋子被挪開了!
那個印著猙獰蟑螂圖案的硬紙盒……赫然被打開了!
蓋子扔在一旁!里面的氣泡膜和裝著一只仿真蟑螂的透明塑料殼……就那樣大剌剌地敞開著,放在鞋柜旁邊的地上!
完了!全完了!
林小鹿眼前一黑,差點暈過去!一定是她剛才回家太慌亂,塞盒子的時候沒關緊鞋柜門,或者張姐幫她拿快遞時看到了這個奇怪的盒子,好奇心驅使……
總之,最壞的情況發生了!張姐!她最怕蟑螂的張姐!幫她簽收了“核武器”,還親手打開了它!看到了那只足以以假亂真的“小強”!
“張姐!您……您別怕!那不是真的蟲子!”林小鹿急得語無倫次,試圖解釋,“那是……那是玩具!假的!仿真玩具!”
“玩……玩具?!”張姐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難以置信的憤怒和驚魂未定。
“你……你買這種東西干什么?!還放在快遞盒里?!嚇死我了你知道嗎?!我剛才……我剛才還以為是你買的啥好東西,想幫你拆開看看……結果……結果一打開!那黑乎乎、油亮亮的東西就掉出來了!還……還他媽會動!我……我魂都嚇飛了!”
張姐越說越激動,臉色由白轉紅,顯然是又驚又怒。
她指著地上的“罪證”,手指顫抖:“林小鹿!你老實告訴我!你買這種嚇死人的東西,是不是又想搞什么幺蛾子?!是不是又想對付隔壁陸先生?!”
“不是!張姐!真不是!”
林小鹿百口莫辯,急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這是個誤會!是商家發錯貨了!我買的是便利貼!真的!我也不知道怎么變成這個了!”
“發錯貨?”
張姐顯然不信,她狐疑地上下打量著林小鹿慌亂的神色,又看了看地上那兩只栩栩如生、在燈光下反射著詭異油光的“小強”,臉上的憤怒漸漸被一種更深的、帶著失望和審視的復雜表情取代。
“小鹿啊小鹿,”
她搖著頭,聲音帶著痛心疾首。
“你讓我說你什么好!之前張姐怎么跟你說的?鄰里之間要以和為貴!你倒好!先是摔東西(尖叫雞),又是半夜放鬼哭狼嚎的音樂(最炫民族風),現在居然還搞出這種嚇死人的玩意兒!”
她深吸一口氣,指著那個敞開的盒子,語氣變得嚴厲:“這東西,不管你是買的還是發錯貨,都太不像話了!萬一嚇到老人小孩怎么辦?萬一嚇出心臟病怎么辦?你這是擾亂鄰里和諧!制造恐慌!”
“張姐,我……”
林小鹿想解釋,卻發現自己一個字也說不出來。所有的辯解在鐵一般的“罪證”面前都顯得蒼白無力。
“行了!”張姐打斷她,彎腰,用兩根手指極其嫌棄地、小心翼翼地捏起那個敞開的塑料蟑螂盒(盡量避開里面的“小強”),又把地上的硬紙盒蓋撿起來蓋好。
她站起身,臉色依舊難看,但語氣稍微緩和了一點,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這東西,太危險!太不像話!張姐幫你處理掉!以后,絕對絕對!不許再搞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了!聽到沒有?!”
她嚴厲地盯著林小鹿,那眼神仿佛在說“再犯我就告訴全小區”。
林小鹿像霜打的茄子,蔫頭耷腦,只能機械地點點頭:“聽……聽到了,張姐。”
張姐這才滿意(或者說無奈)地點點頭,又看了一眼那個讓她心有余悸的盒子,仿佛拿著什么瘟疫源,快步走向樓道盡頭的垃圾桶,將盒子狠狠地、帶著泄憤意味地扔了進去!
“哐當!”一聲悶響。
林小鹿站在門口,看著張姐怒氣未消的背影消失在樓梯拐角,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全身的力氣仿佛都被抽干了。
烏龍升級!
“核武器”誤傷友軍!
張姐的怒火與“關愛”!
鄰里名聲徹底掃地!
而那個真正的目標“機器人”鄰居,依舊在他的“秩序堡壘”里安然無恙,對她的窘迫和這場因他而起的鬧劇,一無所知,或者說……毫不在意。
巨大的荒謬感和前所未有的孤立無援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將林小鹿徹底淹沒。
她看著空蕩蕩的樓道,看著垃圾桶的方向,只覺得眼前一陣陣發黑。
這場戰爭……還怎么打下去?
她還能怎么辦?
陸景珩……他到底是什么做的?!
絕望如同實質般壓在她的胸口。
她失魂落魄地關上門,背靠著冰冷的門板,緩緩滑坐到地上。
玄關地上,還殘留著張姐剛才因為驚嚇而掉落的一根蔥。
那只裝著馬克筆的快遞盒,依舊靜靜地放在柜子上,像一個無言的嘲諷。
就在這時——
“篤、篤、篤。”
三聲間隔均勻、力道適中的敲門聲,如同設定好的程序指令,清晰地從隔壁那扇緊閉的門后傳來。
林小鹿渾身一僵,猛地抬頭,驚恐地望向自家大門的方向。
不是她家的門。
是陸景珩的家門!
他在敲……敲誰的門?!
這個念頭如同閃電般劈中林小鹿!她連滾帶爬地撲到貓眼前,心臟狂跳得幾乎要炸裂!
貓眼視野里,陸景珩那挺拔的身影,正站在……張姐家的門口?!
他穿著那身一絲不茍的深灰色家居服,臉上依舊是那副毫無波瀾的表情。
他抬起手,再次用那種精準而穩定的力道,敲響了張姐家的門。
“篤、篤、篤。”
他找張姐干什么?!
難道……他知道了?!
知道了那個匿名信封?知道了里面的“小強”?甚至……知道了是張姐“誤拆”了它?!
林小鹿的呼吸徹底停滯了。
一股冰冷的恐懼,如同毒蛇般纏繞上她的脖頸,讓她幾乎窒息。
她眼睜睜看著張姐家的門被打開,張姐那張驚魂未定又帶著疑惑的臉出現在門口。
陸景珩微微頷首,似乎說了句什么。
隔得太遠,林小鹿聽不清。
但她看到張姐的表情瞬間變得極其驚訝,隨即是尷尬,然后是……一種帶著歉疚和急于解釋的慌亂?
張姐連忙擺手,又指了指垃圾桶的方向,似乎在急切地說著什么。
陸景珩安靜地聽著,鏡片后的目光平靜無波,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仿佛只是在接收一份日常的工作簡報。
林小鹿死死地貼在貓眼上,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她聽不到他們的對話,但張姐那豐富的肢體語言和表情變化,已經足以說明一切!
完了!
東窗事發!
陸景珩知道了!
他找上門了!而且是直接找了“目擊證人”張姐!
他會怎么做?
會報警嗎?
會拿著那個裝著“仿真蟑螂”的盒子(雖然被張姐扔了,但硬紙盒還在)來找她對質嗎?
還是會像處理尖叫雞一樣,面無表情地給她遞上一份《關于匿名投放仿真昆蟲玩具擾亂公共秩序的分析報告及處罰建議》?
未知的恐懼,如同冰冷的巨手,緊緊攥住了林小鹿的心臟。
她看著陸景珩對張姐微微頷首,似乎結束了簡短的交談,然后轉身,步履穩定地……朝著她家這個方向走來!
一步…兩步…他的身影在貓眼中越來越清晰,越來越近!
林小鹿嚇得魂飛魄散!她像受驚的兔子般猛地從貓眼前彈開,背靠著門板,雙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才沒有尖叫出聲!
他要過來了!他一定是來找我算賬了!
她的大腦一片空白,恐懼讓她四肢冰涼,動彈不得。
只能絕望地聽著那穩定、精準、如同死亡倒計時般的腳步聲,在寂靜的樓道里,一步一步,清晰地逼近。
腳步聲……停在了她家門口。
林小鹿的心臟瞬間停止了跳動!
全身的血液都沖上了頭頂!她死死地閉上眼睛,等待著那如同審判般的敲門聲響起,等待著那冰冷的數據分析和指控……
一秒……兩秒……三秒……
預想中的敲門聲并沒有響起。
門外,一片死寂。
林小鹿顫抖著,鼓起畢生的勇氣,再次將眼睛緩緩湊近貓眼。
貓眼里,陸景珩的身影背對著她,正站在……樓道的垃圾桶旁?!
他微微彎著腰,戴著那副標志性的細框眼鏡,目光專注地……盯著垃圾桶里面?!
他手里似乎還拿著一個……長柄的夾子(可能是廚房用的食物夾)?
他在干什么?!
翻垃圾桶?!
找那個被張姐扔掉的蟑螂盒子?!
林小鹿的腦子徹底宕機了!這個發展完全超出了她的理解范圍!他為什么不直接來找她?為什么要去翻垃圾桶?!難道……他要把“罪證”找出來?!
只見陸景珩用那個夾子,極其精準地從垃圾桶里夾出了那個印著猙獰蟑螂圖案的硬紙盒(蓋子已經被張姐蓋回去了)。
他沒有打開,只是將它平穩地夾住,然后……轉身,步履依舊穩定地,走向了他自己的家門!
他全程沒有朝林小鹿家的方向看一眼!仿佛她根本不存在!
“咔噠。”一聲輕響,隔壁的門關上了。
樓道里恢復了寂靜,只剩下林小鹿自己狂亂的心跳聲和粗重的喘息。
他……把“罪證”拿回去了?!
他不來找我算賬?!
他到底想干什么?!
巨大的問號和前所未有的恐懼,如同冰冷的濃霧,將林小鹿徹底籠罩。她背靠著冰冷的門板,緩緩滑坐到地上,渾身脫力。
陸景珩的反應,比她預想中最壞的情況還要詭異一百倍!
他不按常理出牌!他像一個隱藏在平靜水面下的、深不可測的深淵!他拿走了那個盒子,如同拿走了決定她命運的審判書。
他會怎么“處理”它?是當成“不明污染源”進行“無害化處理”?還是……當成“證據”進行“深入分析”?
未知的懸念和冰冷的恐懼,讓林小鹿如墜冰窟。
那只被回收的“蟑螂盒子”,像一顆懸在她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隨時可能落下。
而門后的“機器人”鄰居,此刻正握著這把劍的劍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