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堅持用最傳統手法修復古畫,批判我的設計是“電腦屏保”的男人,私底下,竟然是一個走在科技與藝術最前沿的數字藝術家?
這……這簡直比叁巴醬配糖粥還要離譜!
第三章:老宅的裂痕與他的雙面人生
顧嶼的爺爺最終還是沒能搶救過來。
我得知消息的時候,正在他的工作室里,對著那個平板電腦發呆。Yu_Digital的作品我追了兩年,他的每一幅畫,我都下載下來當壁紙。我曾無數次想象,這位大神會是怎樣一個頂著五顏六色頭發、穿著潮牌、渾身掛滿金屬鏈子的不羈青年。
而現實是,他穿著棉麻衫,喝著碧螺春,用毛筆寫字,還一本正經地跟我爭論墻壁該刷什么顏色。
這個反差,比貓山王榴蓮的氣味還要沖。
顧嶼一連三天沒有出現。項目徹底停擺。王助理急得嘴上起泡,不停地給我打電話,問我有沒有什么新想法能“安撫”一下顧老師的情緒,順便推進一下進度。
我能有什么想法?我的腦子已經成了一鍋椰漿咖喱,亂七八糟。一方面,我為他的喪親之痛感到難過;另一方面,我被他隱藏的這個驚天秘密搞得心神不寧。他為什么要隱藏?他那些驚才絕艷的數字作品,足以讓他在另一個領域封神。他一邊在網上做著最酷的“Yu_Digital”,一邊在現實里扮演著最古板的“顧嶼”,這是一種怎樣的人格分裂?
我突然想起他批判我設計時說的話:“你把它的魂抽出來,只留下一個華麗的空殼。”
他是不是覺得,他的數字藝術,就是那個“華麗的空殼”?
第四天,他回來了。整個人瘦了一圈,眼窩深陷,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他還是穿著那身素色的衣服,但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精氣神,成了一幅褪了色的水墨畫。
他看到我,只是點了點頭,徑直走到那幅未完成的《百鳥朝鳳》圖稿前,拿起工具,沉默地開始工作。那是一種近乎自虐的專注,仿佛要把自己整個人都埋進那些繁復的絲線里。
我看著他的側影,心里堵得慌。我把我那套張揚的“娘惹藍”方案默默收了起來,換了一套更柔和的設計稿,走到他身邊。
“顧嶼,”我輕聲說,“節哀。”
他手上的動作沒停,嗯了一聲,算是回應。
“我重新做了一個方案,”我把iPad遞到他面前,“主色調用了月白色和銀灰色,點綴色用了你說的‘佛頭青’。你看一下。”
他終于抬起頭,看了一眼屏幕。他的目光在我的新設計上停留了幾秒,眼神里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有驚訝,也有一絲……暖意?
“為什么改了?”他聲音沙啞地問。
“因為你說的對,”我坦白道,“美需要根基。我之前的想法,太想當然了。”
他沉默地看了我一會兒,然后低聲說:“謝謝。”
這是他第一次,對我用這么溫和的語氣說話。沒有嘲諷,沒有說教。簡單兩個字,卻讓我覺得,我們之間那道看不見的墻,好像松動了一點。
然而,老天爺似乎嫌我們的關系進展得太“順利”了。就在我們剛剛達成一絲和解的時候,一個更大的危機爆發了。
施工隊在勘測主廳的承重墻時,發現了一道巨大的、貫穿性的裂縫。這道裂縫被巧妙地隱藏在舊時的墻紙后面,之前的結構評估完全沒有發現。經過專家的鑒定,這道裂縫是結構性的,意味著整個主廳,甚至半個老宅,都有隨時坍塌的風險。
這個消息,如同晴天霹靂。
張總連夜趕來,臉色鐵青。修復這道裂縫,需要加固整個地基,采用最先進的碳纖維技術,預算要超支至少百分之五十。而且,工期要延長半年以上。
“半年?超支百分之五十?”張總的臉都綠了,“我這是做文化項目,不是做慈善!顧園這個項目,必須暫停。等我找到新的投資方,或者……干脆就這么算了。”
“不能算!”顧嶼激動地站了起來,這是我第二次看到他情緒失控,“顧園是我爺爺一輩子的心血,不能就這么荒廢了!”
“心血能當飯吃嗎?小顧,”張總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里帶著一絲同情,“我是個商人。商人,要懂得及時止損。”
張總走了,留下我們倆,和一屋子的絕望。
顧嶼頹然地坐回椅子上,雙手插進頭發里,那個總是筆挺的背脊,第一次彎了下來。我看著他痛苦的樣子,心里很不是滋味。那個驕傲的、堅守著傳統的顧嶼,在現實的重壓下,顯得那么無力。
“也許……我有個辦法。”我猶豫了很久,終于開口。
他抬起頭,布滿血絲的眼睛里,看不到一絲希望。
“我們可以改變方案,”我說,“既然無法在實體建筑上做大改動,那我們就把重點,轉移到‘內容’上。我們可以把顧園打造成一個‘沉浸式數字藝術博物館’。用最高清的投影,把整個主廳的墻壁變成流動的畫布。我們可以展示緙絲從古至今的演變,可以用數字技術復原那些已經失傳的古代紋樣,甚至……”
我深吸一口氣,直視著他的眼睛,拋出了我的王牌。
“……甚至,我們可以做一個專題展,展出當代最頂尖的、以東方美學為核心的數字藝術。比如……Yu_Digital的作品。”
我死死地盯著他的臉,不放過任何一絲表情變化。
當“Yu_Digital”這個名字從我嘴里說出來的時候,他的身體猛地一僵,瞳孔瞬間收縮。他難以置信地看著我,眼神里充滿了震驚、慌亂,還有一種被揭穿了秘密的狼狽。
“你……怎么知道?”他聲音干澀,像是從喉嚨里擠出來的。
“我看到了。”我指了指他那個被遺忘在角落的公文包。
他臉上的血色“唰”地一下全褪光了。他站起身,在房間里煩躁地來回踱步,像一頭被困在籠子里的野獸。
“不,不行。”他斷然拒絕,“絕對不行。”
“為什么不行?”我追問,“這是我們唯一的希望了!你的作品那么棒,它們值得被更多人看到!這和你的緙絲技藝一點都不沖突,它們是同一種美的不同表達方式!一個是沉淀在時間里的經典,一個是綻放在科技里的未來!”
“你不懂!”他突然停下腳步,沖我低吼道,“我爺爺……他一輩子最看不起的,就是這種‘花里胡哨’的東西!他覺得這是對傳統手藝的背叛和褻瀆!他臨終前還囑咐我,一定要守好顧家的手藝,守好這座宅子,不能讓它們變成不倫不類的怪物!如果我這么做了,我死后有什么臉面去見他!”
他的聲音里帶著巨大的悲痛和掙扎。我終于明白了。Yu_Digital這個身份,是他心底最深沉的渴望,也是他身上最沉重的枷鎖。他既為之驕傲,又為之自卑。他像一個偷偷在閣樓里寫詩的王子,害怕被國王發現,因為國王只允許他練習劍術。
我們之間的氣氛,降到了冰點。希望的火苗,剛剛燃起,就被他親手澆滅了。
就在我心灰意冷,覺得這個項目徹底沒救了的時候,我的手機響了。是我的助理從檳城打來的視頻電話。
“夏姐!不好了!你家老宅那邊,開發商要強拆!你爸媽去理論,跟你爸吵起來,你爸一激動,血壓升高,現在進醫院了!”
我眼前一黑,差點暈過去。
我家在檳城的老宅,也是一棟百年歷史的娘惹祖屋,是我曾祖父那輩傳下來的。最近幾年,周圍的地塊都被開發商收購,要建新的商業綜合體,只有我們家一直沒同意。
我慌忙地安撫助理,讓她先照顧好我爸。掛了電話,我雙手冰涼,渾身發抖。
一瞬間,蘇州的顧園,檳城的祖屋,顧嶼的爺爺,我的父親……這些人和事,在我腦海里交織成一團亂麻。我突然無比清晰地感受到顧嶼剛才的痛苦和無力。
守護,原來是這么沉重的一個詞。
我失魂落魄地走出工作室,想去外面透透氣。蘇州的夜,涼如水。我沿著小巷漫無目的地走,不知不覺,竟然走到了顧園的后門。
后門虛掩著,里面透出一點微光。
我鬼使神差地推門進去。光亮來自后院一間偏僻的小屋,那是顧嶼平時存放絲線和工具的倉庫。
我悄悄走近,從窗戶的縫隙往里看。
屋子里,顧嶼正坐在地上,背對著我。他面前,放著一個老式的木箱。箱子是打開的,里面全是泛黃的信件和本子。
他手里拿著一個陳舊的筆記本,借著一盞小臺燈的光,一頁一頁地翻看著。
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微微顫抖的肩膀。
突然,他從筆記本里,抽出一張折疊起來的、已經非常脆弱的宣紙。他小心翼翼地展開那張紙。
那是一幅畫。
畫上,是一個穿著卡巴雅的年輕女子,眉眼彎彎,笑得像熱帶的太陽。畫風稚拙,線條簡單,像是小孩子的手筆。但在畫的右下角,卻用非常工整的字體,寫著一行小字。
借著微光,我勉強辨認出那行字:
“贈吾愛,阿燕。一九六五,于檳榔嶼。”
下面還有一個簽名:顧明誠。
顧明忠,是顧嶼爺爺的名字。
而檳榔嶼,是檳城的舊稱。阿燕……是我外婆的名字。
我的大腦“轟”的一聲,炸開了。
第四章:塵封的信件與兩代人的南洋舊夢
那一瞬間,時間仿佛靜止了。蘇州的濕冷空氣,檳城的熱帶季風,六十年的光陰,隔著一扇小小的窗戶,在我眼前交匯、碰撞,掀起滔天巨浪。
我外婆,陳燕妮,娘惹圈里出了名的美人。我從小聽著她的故事長大,知道她年輕時有過一段刻骨銘心的初戀。對方是一個來自中國的年輕畫師,后來因為時局動蕩,兩人被迫分開,從此天各一方。外婆終身未嫁,郁郁而終。這成了我們家族里一個諱莫如深的秘密,一個溫柔而疼痛的傳說。
我從沒想過,這個傳說的男主角,竟然會是顧嶼的爺爺。
顧嶼手里的那幅畫,畫的,是我的外婆。
我像被雷劈中一樣,僵在原地,渾身冰涼。我看著屋里那個沉浸在悲傷中的男人,突然覺得,我們之間的距離,既遙遠又親近。我們看似來自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卻被一段塵封的往事,用一種不可思議的方式,緊緊地聯結在了一起。
我沒有進去打擾他。我悄悄地退了出來,失魂落魄地走回自己的工作室。
我的腦子徹底亂了。顧園,不再只是一個項目,它變成了一個承載著兩代人情感糾葛的符號。而我和顧嶼,也不再只是甲方乙方,設計師和顧問。我們的相遇,仿佛是命運開的一個巨大玩笑,又或者,是一場遲到了六十年的重逢。
第二天,我撥通了我媽的視頻電話。我旁敲側擊地問起外婆的事。我媽正在醫院照顧我爸,情緒很不好,一開始不愿多說。
“問這個干嘛?都過去多少年的事了。”
“媽,那個畫師,他叫什么名字?”我堅持問。
我媽沉默了很久,嘆了口氣:“好像……叫什么明誠。姓什么,我不記得了。你外婆從不肯提他的全名。”
顧明誠。對上了。
“他……后來回中國了,是嗎?”
“是啊,”我媽的聲音里帶著一絲悵然,“聽說回了蘇州。再后來,就徹底斷了聯系。那個年代,一封信要走幾個月,丟了也是常有的事。你外婆等了一輩子,念了一輩子。”
掛了電話,我坐在椅子上,久久不能動彈。
原來,顧嶼的爺爺,也曾有過一段屬于他的“南洋舊夢”。那個在我看來固執、刻板、一生都在守護傳統的老人,他的心里,也曾住著一個穿著卡巴雅,笑得像熱帶陽光一樣的娘惹姑娘。
這太瘋狂了。
傍晚,顧嶼來找我。他的眼睛依舊紅腫,但神情卻比昨天平靜了許多。
“對不起,”他一開口,就讓我愣住了,“昨天,我失態了。”
“沒關系,”我搖搖頭,“我理解。”
他把一個厚厚的牛皮紙袋放在我面前。“這是我爺爺的日記和一些手稿。我想,你應該看看。”
我心里一驚,“為什么給我看?”
他看著我,眼神深邃,“因為,我昨天整理遺物的時候,發現了一些東西。我爺爺的日日志,從一九六五年開始,就反復提到一個名字——阿燕。也提到了檳城,提到了娘惹菜,提到了卡巴雅。”他頓了頓,聲音變得有些艱澀,“他還畫了很多畫,畫的都是同一個姑娘。那個姑娘,和你……有幾分相像。”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還提到,他想造一座園子。一座……能把蘇州的雅致和南洋的熱烈融合在一起的園子。他說,這是他對阿燕的承諾。”
我打開牛皮紙袋,顫抖著手,拿出那些泛黃的紙張。
顧明誠的日記,字跡清秀,記錄了一個年輕畫師在異國他鄉的所見所聞,以及他與一個叫“阿燕”的姑娘從相識到相愛的點點滴滴。
“今日初見阿燕,她著一身海棠紅卡巴雅,笑起來有兩個梨渦,像極了故鄉春天里,沾著露水的桃花。”
“阿燕帶我吃‘叻沙’,味極辛辣,然回味無窮。南洋風物,如其人,熱烈直接,別有風情。”
“余欲為阿燕畫盡天下美景,然筆墨丹青,難描其笑靨萬一。”
……
日記的后半部分,充滿了離別的傷感和無盡的思念。他回到蘇州后,一直在想辦法和阿燕聯系,卻杳無音信。他把所有的思念,都傾注到了對顧園的改造和緙絲技藝的研究中。
我甚至看到了一張設計草圖。那是一座園林的局部,粉墻黛瓦之間,赫然開著一扇充滿娘惹風情的藍色雕花木窗。旁邊還有一行小字:“待燕歸來時,此窗為她開。”
而我,在我的第一版設計稿里,幾乎一模一樣地設計了這樣一扇窗。
這驚人的巧合,讓我不寒而栗。
在日記的最后,我看到了一段話,寫于他晚年。
“嶼兒天賦異稟,于數字繪畫一道,頗有心得。然其性情過于跳脫,恐不能沉心于傳統技藝。余并非食古不化之人,科技之道,亦是潮流。然顧家緙絲,千年傳承,不可斷于我手。望嶼兒能明吾苦心,先立其根,再展其葉。根深,方能葉茂。”
我把這段話指給顧嶼看。
他看完,渾身一震,眼眶瞬間就紅了。他一直以為,爺爺是完全否定他的數字藝術的。他從不知道,爺爺其實是知道的,并且,是以一種他從未理解過的深沉方式,在期許著他。
“他不是不讓你做,”我輕聲說,“他是怕你,忘了根。”
顧嶼捂住臉,肩膀劇烈地顫抖起來。這個男人,在我面前,第二次,卸下了他所有的堅硬外殼。
那一刻,我們之間的所有沖突、誤解、隔閡,都煙消云散。我們不再是南洋與江南的對立,而是兩段人生的延續。我們背負著同樣的、關于“守護”的沉重命題。
“顧嶼,”我看著他,一字一句地說,“我們把顧園建起來吧。按照你爺爺最初的想法,也按照我們的想法。”
他抬起頭,通紅的眼睛里,第一次,燃起了火焰。
“用你的緙絲,和我的設計。用他的江南夢,和她的南洋情。再加入……Yu_Digital的未來。”我說,“我們要建的,不只是一個文化地標。是兩代人,一個遲到了六十年的承諾。”
這不再是為了一個商業項目,這是為了我們的祖輩,也是為了我們自己。
我們說干就干。沒有投資方,我們就自己想辦法。我把我所有的積蓄都投了進去,還把我檳城的那套小公寓掛出去賣了。顧嶼也拿出了他作為Yu_Digital這些年所有的收入。
我們重新制定了方案。這一次,不再有爭吵,只有前所未有的默契。
我負責整體空間設計,將蘇式園林的曲徑通幽和娘惹建筑的色彩斑斕、開放通透,做了一次大膽的融合。我保留了那面白墻,但不再是空洞的白。
顧嶼則負責內容。他不再執著于那幅《百鳥朝鳳》。他開始創作一幅全新的緙絲作品,主題是《相遇》。畫面上,蘇州的石橋,延伸向檳城的海灘;太湖的漣漪,交融著馬六甲的海浪;畫面的中央,是一棵枝繁葉茂的大樹,一半開著江南的玉蘭,一半開著南洋的鳳凰花。
而我,則負責說服那個最頑固的“藝術家”——Yu_Digital。
“你的數字藝術,不是背叛,是延續。”我把他的平板電腦推到他面前,“你爺爺希望你根深葉茂。現在,根已經扎牢了,該是你開枝散葉的時候了。”
我打開我做好的3D效果圖。在那個融合了江南與南洋風格的主廳里,光影變幻。顧嶼的《相遇》實體緙絲作品掛在主墻上,而周圍的墻壁,則通過全息投影,動態地展示著Yu_Digital的作品。
數字化的鳳凰,從緙絲的紋理中飛出,盤旋在屋頂;流光溢彩的數字線條,勾勒出蘇州的亭臺樓閣和檳城的老街騎樓。傳統與未來,實體與虛擬,在同一個空間里,完美地交織在一起。
“我們沒有錢請施工隊做結構加固,”我說,“但我們可以用這種方式,‘修復’那道裂縫。我們用光影,把它變成一個藝術裝置。讓這道傷痕,成為故事的一部分。一個關于破碎與重生的故事。”
顧嶼看著屏幕,久久沒有說話。他的手指,在自己那臺老舊的緙絲織機和嶄新的平板電腦之間,來回摩挲。
終于,他抬起頭,看著我,眼神亮得驚人。
“好。”他只說了一個字。
但這個字,比千言萬語,都更有力量。
就在我們熱火朝天地準備大干一場的時候,一個不速之客的到來,再次打亂了我們所有的計劃。
那天,我正在工作室畫圖,門被推開了。一個穿著剪裁得體的香奈兒套裝,妝容精致,渾身散發著“我很高貴,你們凡人快退下”氣息的女人,走了進來。
她身后,跟著一臉為難的王助理。
女人環顧了一下我們這個略顯雜亂的工作室,眉頭微蹙,最后,目光落在我身上。
“你就是林知夏?”她開口,聲音清脆,但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審視。
“是我,請問你是?”
她揚起下巴,像一只驕傲的孔雀。“我叫蘇蔓,顧嶼的……未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