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要進地下城采集？

“是采集，第七批采集隊伍，加上了我。”

地下城出產的每一種植被都能入藥或鑄器，所以采集永遠是最肥的差事。

那些通關即毀的限時地下城，采集機會只有一次，因此連采集隊也只招募頂階覺者。

反之，常駐地下城通關不碎，才給采集隊留出時間窗口，逐個掃蕩。

所以后者每次出動都會貼告示，公開招臨時工。

墨墨之前兩次報名兩次落選，這回依舊是慣性點擊提交，本沒抱希望。

結果偏偏被選中了——卡片上印著明晃晃的E級資質，可后面括號里寫著“馴獸師”，大概加成不少。

“第七批？那不是已經刮過六次了。”

“植物、甲蟲多少還會再生，剩下的就看我本事。”

地下城里的草葉蟲豸被采摘后，每過一段時間便會刷新。尋找這些稀貨，是墨墨最拿手的絕活。

——人那么多，你別逞強。

“多也不過十二人，各自為政，哪顧得上欺負我？”

嘴上硬，心里其實發虛。她一邊往帆布背包里塞干糧，一邊學著抖音上的防狼術，“要是哪個不熟的家伙用零食逗我，我就一腳踹襠然后喊X你媽！”

“對，就這么干！記得帶大錢回來！”

手機燙得像個烙餅，被她啪地塞進后兜。

她擰開水龍頭，冰涼水柱刷地沖出，先給一排多肉澆透，又沖了個三分鐘戰斗澡。抬頭看鐘——該出門了。

外頭九點，空氣像熱糖漿。走到巴士站不過十分鐘，額頭已掛滿汗珠。

遠處車影晃動，墨墨瞇眼認號，卻猛地僵住——

車體廣告上，翟北宴那張禁欲又性感的臉吃掉了半個車皮。

「為你的未來。」

異能管理局公益海報。

【馴獸師已經簽到了嗎？】

她上周去局里復檢后，就一直留意特殊一隊的動向。到今天為止，沒有新人入隊的公告。

前幾天刷新聞，飛到澳洲去攻略主城時，翟北宴還是單人出鏡——她逐幀回看三遍，確認無疑。

要么沒簽；要么簽了卻不帶去海外。

墨墨咬著唇，心里被貓撓似的，不上不下。

“同學，上不上班車？”

“啊，上！我上！”

車門啪地彈開，她才回魂，紅著耳尖躥上車。早高峰已過，車廂空曠。她掏出手機，搜今天要進的C級地下城攻略。

去年新生的副本，難度中等，BOSS只有一頭。她點開視頻，把環境細節一寸寸刻進腦子——比起兩眼一抹黑，哪怕多記半分都是保命。

采集隊講究快進快出，新手只要露怯，基本兩手空空回來付違約金。

地下城入口，異能局小哥頂著一張通宵臉，西裝像隔夜咸菜掛在身上，胸牌歪歪斜斜。

“王默默覺醒者？掃碼確認。”

機器“滴”一聲彈出編號。小哥抬手指門：“十點半進入，四點半前必須出來。自己的采集區看腕環地圖，誤點一律按沒收處理。午飯自帶。若觸發二次波怪，發求救信號立刻滾蛋。明白？”

“飯團準備好了。”

“二次波概率0.025%，基本輪不到你。”

“呃……懂了。”

再等十五分鐘。墨墨設好鬧鈴，踱到指定集合區。

那邊十來個人正寒暄熱絡，看樣子都是老搭檔。角落卻杵著一個高個子，鶴立雞群。

——嚯，好高。

她踮腳目測，比旁邊人還冒出一個腦袋。

墨墨歪頭，總覺得眼熟。黑棒球帽壓得極低，口罩遮到下頜，只露兩彎冷冽眼尾。肩背的弧度、背闊到腰收的倒三角線條，像某款頂級手辦的數據。

“誰家好人長這樣……”

她嘟囔了兩句，放棄聯想，滑進論壇《最美·螭》。

“……狗男人。”

首頁滿是罵翟北宴的帖子，她指尖熟練下滑，倏地停在一串標題——

【核心會員】今夏最恐怖真事，給姐妹們避雷

匿名：

我姐上周入職異能局后勤，普通人。前幾天公干去澳洲，當啦啦隊。結果回來抑郁+暴食，五天胖五公斤。恐怖的在后面——

回程航班上，BOSS大人狀態極其詭異，像暴雨前那種死寂，全員噤若寒蟬。

機艙里除了引擎聲，就只有“咔噠咔噠咔噠”——連打十管鎮靜劑的聲音。

總結一下：

1.逃不掉的密閉鐵棺材

2.旁邊可能坐著炸彈

3.炸彈叫翟北宴

4.落地后直接消失，更嚇人

跟帖：

“三句話版本：下不來飛機，跟爆走的他在一塊，本人翟XX。”

果然，馴獸師還沒招到人，或者這次壓根沒帶。

“這么打……身體撐得住嗎？”

墨墨想起看過的大象麻醉視頻——百倍稀釋的劑量都夠放倒巨獸，他得原濃度連灌十支？

輿論還一邊倒罵他瘋子。她指尖生風，敲下一條留言：

【別用嘴審判，他沒選瘋子，瘋子也不會選他】

檢查錯別字，她又把句末的“。”刪掉。

屏幕光線突然暗了。

巨大的影子罩下，把墨墨整個人包進夜色。

她猛抬頭，面前站著口罩男，連呼吸聲都聽不到。

“誰——”

話哽在喉嚨。對方掀帽檐，一雙眼瞇成薄刃，瞳仁深得吸光。

王默默的CPU當場燒干。

——原、原、原品？

那聲音在無數次直播與解說里聽過，實打實的翟北宴。

“我……我在做夢？”

男人垂眼，嗓音像高壓電線擦過寒鐵：

“那天，你為什么拒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