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小狐貍打了個哈欠悠悠轉醒,成王才敢出聲:“你醒了?”
小狐貍伸了個懶腰,懶懶道:“什么時辰了?”
成王好笑道:“你再不起,太陽都要落山了。”
小狐貍“哼”了一聲,跳到地上,看見成王還一動不動地歪在那里,道:“我都起了你怎么還不起?”
成王尷尬道:“我……麻了,你能不能幫我一下。”
小狐貍偷笑了一下,神氣地跳到床上,走到成王面前。故意讓成王以為自己要來拉他,然后反手將成王推倒在床上。
聽著成王的慘叫,小狐貍樂得在旁邊打滾。
成王扭頭看向它,眉眼含笑道:“這么開心嗎,那以后每天都讓你推一次可好?”
小狐貍笑夠了,起身坐好,迎著窗縫透進來的陽光瞇著眼睛道:“你有了防備,還有什么趣兒呢?”
成王還沒來得及回話,有人來了,是邑姜王后。
小狐貍“噌”地一下鉆進了衾被之下。
成王反應過來,趕緊下床去迎自己的母親。
“母后怎么來了?”
“召公去尋我,說自己昨日喝多了,不知道有沒有在天子面前說什么胡話,想我替他求個情。”邑姜王后笑意吟吟的,成王也摸不清她知道了些什么。
“昨日是與召公多飲了幾杯,我也是剛剛才睡醒,至于他都說了什么……哎呀,我也記不清了。”
邑姜王后往床上掃了一眼,直接走了過去:“你年紀還小,還是要少喝酒。”
成王瞬間慌了,情急之下直接上去拉住自己的母親:“母后教訓得是,我以后謹記。”
“這么大人了,起床了怎么連被子都沒疊?”邑姜王后直接扒開成王扯過他的衾被疊了起來。
小狐貍并不在衾被里。
成王松了一口氣,笑道:“母后一會兒說我年紀小,一會兒又說我這么大人了,豈不矛盾?”
“嘿,你真是長大了,都會跟母后貧嘴了。”
送走了邑姜王后,成王在屋內四處尋找,都沒有找到小狐貍。
“嘿,你找什么呢?”
成王一回頭,小狐貍就坐在床上。
“你去哪里了,嚇死我了。”
“我可是狐妖,還能普通人抓到?”
“對對對,你最厲害。”
半年后,周公旦大敗三監。管叔鮮、蔡叔度、霍叔處北渡黃河,逃去與祿父匯合。
成王接到戰報,喜不自勝:“四王叔真是厲害!”
狐貍皺著眉頭道:“只是仗打贏了而已,你那三個造反的叔父可還活著。”
“仗打贏便夠了,他們到底是我的親人,我也不能殺了他們。”
“可是他們緩過勁還會再造反的。”
“沒事,四王叔會解決的。”成王放下戰報,看向狐貍,“赤貍,你的家人呢?好像沒聽你提過。”
狐貍聽到“家人”兩個字,有些恍惚,道:“我沒有家人,只有一個姐姐相依為命。”
“那你的姐姐呢?”
狐貍背過身,抹了抹眼角:“她不在了。”
成王唏噓道:“以后就由我來代替她,成為你的家人吧?”
狐貍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誰也代替不了她。”
數月后,周公旦大敗祿父商軍,管叔鮮自刎,蔡叔度、霍叔處被俘。
周公旦顧念親緣,并未殺他們,只是將蔡叔度囚禁郭凌。而老八霍叔處,不過是追隨兄長的“烏合之眾”,周公旦只是將他貶為庶人,連他的霍國都保留了下來。
而祿父,卻逃掉了。
成王下令追殺祿父,周公旦卻拒絕了,他請求回朝,還將追殺祿父的差事推給了召公奭。
成王以為是管叔鮮的死使周公旦太過傷心,無力再領兵,便痛快地答應了他的請求。
召公奭更是二話沒說領兵走了。
成王好不容易等到周公旦班師回朝那日,想要跟自己的叔父好好敘敘舊,太師尚卻提前將他支走。
眼見太師尚請他只是東拉西扯,并無什么要緊事,成王有些不耐煩地想要離開。
太師尚卻“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求他不要走,成王再傻也覺察出了不對勁。
“是不是王叔受傷了,還是你們還有其他事瞞著我?”
太師尚老淚縱橫道:“我們都是為了你好啊,你要是被妖物給害了,叫我們如何能接受啊。”
“外祖你在說什么,我為什么會被妖物……”
成王想到了什么,他來不及思考,只聽見自己的心“嗵嗵嗵”地跳。
他撐起桌子跌跌撞撞地想往外跑,太師尚撲過來死死抱住他的腿想阻止他離開。
成王掰開他他就重新纏上來,成王咬了咬牙,一把將他推倒在地上,趁他起來之前趕緊往自己的寢宮跑。
遠遠地,他看見自己的寢宮籠罩在一片紅光之中,使勁喘了兩口氣后,他加快速度向寢宮沖了過去。
“赤貍!”
成王邊喊邊沖進寢宮,一進門就看見周公旦正在啟動法陣,他的面前,小狐貍正被拘在半空中掙扎。
“王叔,快住手!”
成王去拉扯周公旦,反被周公旦一把推出去老遠:“你被迷失了心智了,它是狐妖!”
成王再次撲過來:“王叔,不是你想得那樣,你先住手。”
“東征之前我就懷疑你身邊有問題,但我出征在即顧不得跟你理論,只能提醒王后多留意你,沒想到你竟然偷偷在身邊養了一只妖物。”
“不可能,母后從來沒見過赤貍,從未有任何人見過它。”
“它是狡猾會躲藏,可它掉的毛卻沒處藏。”
“王叔你真的冤枉它了,它幫過我很多次,也救過你,你聽我慢慢給你說,你先放它下來,我求你了。”
成王說著就要給周公旦下跪,周公旦無奈之下只好先暫停法陣。
“我倒要看看它有什么能耐,能幫你還能救我。”
成王忙不迭去接住小狐貍,抱在懷中安撫。
“王叔,兩年前赤貍就提示我有王叔想要謀反,可惜我愚鈍,聽信謠言懷疑了你。后來也是赤貍告訴我,想要謀反的人不是你,還幫我救活了一年的莊稼。就連這次東征,也是赤貍幫忙占出吉卦,我們才能順利地出兵的。它真的沒有害過我,反而一直在幫我。”
周公旦死死盯著小狐貍:“它是沒有害過你,可是其他人呢?”
“赤貍一直都跟我在一起,我保證它也沒有害過其他人。”成王摟著小狐貍信誓旦旦道。
“別裝了,你騙不了我,你就是一直在夢里纏著武王的那只狐貍,對吧?”周公旦惡狠狠地瞪著小狐貍,用的是問句,語氣卻是肯定的。
“王叔,你說什么呢?什么……”
成王話還未說完,小狐貍就收起了可憐兮兮的樣子,推開他。走到周公旦面前,直接坐了下來,與他對峙著:“沒錯,就是我。”
成王震驚地看著小狐貍,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周公旦瞇了瞇眼睛:“我一直在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