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二天,家里來了一個與解語年紀相仿的男子,看上去大大方方,但頗有些手足無措的樣子。解語不知他的身份,禮貌地打招呼:“坐一會兒。喝水嗎?”說著,給他倒了一杯。
解語喝完水準備上樓,聽秘書道:“太太,少爺讓你帶這位隨處轉轉。權做是少爺的遠房表親。”
解語雖是心下奇怪,但也沒有推辭。
轉了一圈,秘書讓那人先回去,明天再來。
是夜,陳子斡對解語問道:“對今天白天那人印象如何?”
“哪個?”解語問:“那個白衣男子嗎?他看上去干干凈凈像個孩子。是你表弟?”
“是我雇來的。你有什么需要,盡可以要他滿足你。只要不懷孕,都好。如有必要,他可以結扎。”
解語倒吸一口氣。
第二日下午晚些時候,那人又來。陳子斡給那人安排了一個辦事的房間。房間里干凈的很。
但解語總覺得這里有一雙眼睛在看她。
那個人見解語沒有動作,挨她身邊坐下,道:“陳先生讓我照顧好你的需要…”
解語道:“你幾歲了?”
“二十一。”
“在讀書嗎?”
“在讀書。”
“什么專業?”
那人頓了一頓,道:“陳先生不讓交流我方面的信息,他讓我少說多聽。”
解語沒有再問。
那什么人輕輕地解開她的紐扣,俯身親吻她的鎖骨。解語不知道是誰在取悅誰,誰在享用誰。她掩了衣服,道:“今日的錢,我讓他結給你,今天就到這里。”
解語同他靜坐,她拾起一本先時落在這個房間里的書,她輕聲念起來,就這么念到吃飯時分。
解語玩心大起,出門的時候仍捂著胸口,裝作壓著笑的模樣,吃飯的時候也露出些心不在焉。但她卻發現,陳子斡心有靜氣,臉色仍是平時的臉色,看不出來喜怒,不免覺得無趣。
夜里,解語道:“謝謝你。”
陳子斡道:“好。你滿意就好。你想要的頻率,跟楊珊說。她負責這事。”
解語有些不是滋味,“得寸進尺”道:“我一定要在這個空間里嗎?附近有沒有酒店?租的公寓,也行。時間上…是不是可以換?”
陳子斡道:“有些事,定了不能改。這兩件,都不能。”
解語道:“你真大度。”不知是夸他容人之量最大,還是譏諷。
******
又過了幾次,一次,故事念到高潮,兩人俱忘記了時間,比往常超出了半小時。
出來后,楊珊遞給那人錢,警告道:“下次超時是要扣錢的!你控制好時間。”
解語把那些錢奪過,對那人說:“你留個銀行卡號,我打給你。”
“太太,這是我的事。”楊珊冷冰冰道。
“那你不要當著我的面給!”解語頂嘴道。
“這是他的工作。”楊珊不客氣道,“當天現結。”
解語看著楊珊伸出的手,不悅地把手里的錢拍在她的手里!
陳子斡聽說,只道:“換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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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家里來了另外一個人,模樣也是一樣的干凈,楊珊還是那句話:“太太,少爺讓你帶這位隨處轉轉。權做是少爺的遠房表親。”
解語皺眉,內心惱怒,隱忍地帶著人轉了一圈,并未當場發作。那人走后,她敲開陳子斡書房的門。
陳子斡在與人通話,談著生意上的事,一時半會象是不會結束。解語本想退出,一時又玩心大起,走過去從背后抱住陳子斡,拿舌頭舔他的脖子、他的耳后,她深知那是他的敏感部位。
果不其然,陳子斡草草地結束了通話,半惱半喜道:“下次不能這樣。”他去親她的嘴唇。可沒兩下,解語就支起了身子,任他意亂情迷。
“聽話,解語…”
“為什么換了人?”解語不悅道,“還是你讓我換著來?”
陳子斡道:“這個事再說。現在,你過來…”
解語冷哼一聲,“我就要他!”
陳子斡變色:“那我更容不得他!”
解語當然明白陳子斡的意思,但是她討厭陳子斡把人當工具的態度,就像自己也曾被作為生育的工具。
現在,又何嘗不是?她是陳子斡解決生理問題的工具,盡管這里面也有愛,但她知道那個愛非常有限。
讓解語意外的是,陳子斡妥協道:“如果你堅持,我再考慮下。”
解語嘴唇蠕動,想說什么,最終什么都沒說,她俯身回應了他的需求。
臨走,解語道:“子斡,你大方得像天地那么大,小氣得像針眼那么小。”
陳子斡最終也沒能聽解語的。
在后面那個人再次來的時候,解語不肯進房間,只是坐在客廳沙發上。
楊珊照結了工錢。此后不管換了誰,解語連“轉一圈”也不肯。
陳子斡道:“銀貨兩訖,你我他都輕松。要是談感情,解語,你索性跟他走。在我眼皮子底下,這種事情,我不容許發生。”
解語不客氣道:“那我走。”
陳子斡沉默,許久,道:“我知道了。”
第二天,律師就通知解語:“陳先生同意離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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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解語茫然地坐在床邊,看著外面的天和海,她覺得自己并不存在。
原來,陳子斡的感情是這么的不容褻瀆。
陳子斡聽說解語不吃飯,譏誚道:“是不滿意我給她的補償嗎?”
金老看著陳子斡身后的解語,提醒道:“太太下來了。”
陳子斡扭頭:“坐下吃吧。最后一餐了。”
解語卻跑回上去。她噔噔的腳步聲,在空曠的房間里回蕩。
是夜,陳子斡睡不著,他尤其想念解語。關于離婚,他已經后悔了。
他讓看護去叫解語。
解語來的時候,陳子斡松了一口氣。這一夜,解語不管不顧地擺弄自己,而自己隱隱仿佛也有感覺,但隨即他又否定了,那不過是幻覺。
當解語同往常一樣跟自己接吻纏綿、意亂情迷后,陳子斡竟意外感到下體和心靈的悸動。
解語坦白道:“我是干凈的,你別怕。”
陳子斡笑:“我給你找的,自然是干凈的。你才瞎擔心。”
解語沒有接他的話,道:“這下,我不是處女了…”
陳子斡的笑容僵住。
解語就那么看著他,“何夢露,和我,誰好?”
陳子斡這時,非常想拿手撥開解語貼在額頭那濕漉漉的碎發,但他不能夠。黑夜里她幽幽的眼睛,像只小鹿一般干凈又無辜。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在她鼻尖跳動,透著股輕松:“她匹配佳婿,有兒有女,你不是羨慕她?你也可以。我的解語也可以。你要走,我只有祝福。”
解語落淚:“我是說,她得遇最美好的你,你處處為她著想,我真真羨慕她…”
“解語,”陳子斡悠悠道,“留下來…你不必羨慕她。你不會有她的煩惱,你不用擔心先生三妻四妾,沒有公婆需要伺候,也用不著你養兒育女,你盡可以做自己喜愛的事情。”
“我連雇這個人不雇那個人都做不了主…”解語哼笑一聲:“我哪有什么自主…”
解語翻身下來,自去洗浴,讓看護給陳子斡清理。
看護對陳子斡驚訝道:“少爺…你…e…了…”
“是嗎?”陳子斡笑著打趣道:“她不想要小孩,是不是家里得備點避孕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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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那個人來了,見到解語,沖她一笑。解語也高興地跑下樓,擁抱他。那個人倒有些手足無措,只是垂手而立。
后腳來的,還有高醫生。高醫生檢查了陳子斡的身體,評估說:“既然e和e無恙,那PIV,仍然是可以探索的。”
陳子斡道:“何夢露早年也試過,為什么不行?”
高醫生只是笑笑:“也未必是那時不行,可能是感覺沒到。太太也許更有耐心,更有愛。”
陳子斡道:“需要避孕嗎?”
高醫生道:“小省的出生,意味著你的精子是沒有問題的。她雖在哺乳期,要是月經正常了的話,還是有懷孕的風險的。”又提醒道:“不過這也許是個偶然事件,不要對PIV過分期待,以免傷害兩個人原本的感情。再者,你也要注意身體,不可過度。”
陳子斡沒有說什么,親自送高醫生下樓。
臨走,高醫生又提醒道:“肉體和精神是難以隔裂的。讓一個女人不去愛上肉體交合的男人,比讓一個女人欲求不滿不再愛這個男人,風險要高得多得多!有些風險,太大,不必冒。這話,我多嘴了。”
陳子斡道:“我知道你是為我好,高叔叔。”
高伯元道:“你能活下來,有這段姻緣,我為你高興,子斡。”
陳子斡道:“謝謝。”
***
解語知道陳子斡并不如表面一樣不計較,這就夠了,心安了許多。
她問那個人:“現在可以回答我,你叫什么名字?”
“陳先生說,…”
“你不需要錢嗎?”解語道:“你這會應該知道你真正的雇主是我。而且,過往,你并沒有服務我。”
那個人還是沉默。
“你學畫畫?”解語幾次注意到他每次手上未洗凈的顏料,猜測道:“能教我嗎?”
那個人吃驚:“教你?”
解語道:“不然每次跟我在這里待一個小時,你就拿這么些錢,我想你的付出跟得到,是不匹配的。”
那人道:“做老師,我還不夠格。”
解語道:“你只需要把你在課堂上學到的教我就可以了。材料書本的錢,我會出的。”
那人道:“陳先生那邊…”
解語道:“我不需要他給我預訂的服務,我想改個服務項目。”
那人道:“太太,做老師,我還不夠格,我不想誤你。”
解語道:“跟厲害的老師學,我怕我不夠格。”
那人道:“我有個學長,是畫畫中的高手,你要是想學,他是更適合你的老師。”
解語道:“你不想要賺這樣干凈的錢?你嫌來錢慢?”
那人道:“太太,我資質有限。”
解語沒再強求。
等一個小時過去,出來時,見陳子斡在樓下,解語心頭一震。楊珊遞給那個人錢的時候,那個人沒有收,“我,受之有愧。”推辭就出門了。
解語還是從楊珊那里拿了錢追出來遞給他,“既然要用錢,就拿著吧。陳先生不缺這點錢。”
那人道:“太太,你是好人。”
解語笑:“你謝謝先生吧。這錢,也不是我掙的。”送走那人后,解語問陳子斡:“怎么下樓了?高先生走了嗎?他怎么說?”
陳子斡道:“他讓我們避孕,如果我們不打算再要一個的話。”
解語突然變色:“那昨晚呢…”
陳子斡也沒有想到這方面,道:“不會這么巧吧…”
注:PIV是納入式性行為(Penis-In-Vagina)的簡稱
e和e是指勃起(erection)和射精(ejaculat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