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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臻再一次醒來，外邊已經漆黑一片。自己趴在鏡子前，旁邊那根華美的蠟燭不知何時熄滅。回想起方才在塔中不知是夢還是真的欲念山的場景，秦婉臻不禁喘著粗氣，就在她雙手扶著桌面將自己撐起的那一瞬，她猛然看到桌上赫然躺著一塊披肩大小的皮，上方是虎的斑紋，明艷至極，觸感絲滑無比。

難道剛剛的一切都是真的？

秦婉臻立刻將皮翻了一面，另一面則是黑壓壓的毛，光澤亮麗，摸上去也及其順滑，最主要的是湊近聞還有一股舒心的香味。

秦婉臻不禁感嘆：真可謂是天助我也。

新來的二太太媚蘭自幼便生長在秦淮河畫舫上，可精明者呢；先前秦婉臻送去的吃食一律找借口推了不吃；如今這塊美麗的毛皮若做了披肩送過去，很難有女人不為之心動。想必媚蘭也不例外。

翌日，秦婉臻便吩咐鳶兒找了個裁縫將鹿蜀皮毛裁成兩半，分別做成披肩；帶有虎紋的一件為自己所用，黑毛的那一件則賜給二太太媚蘭。盡管媚蘭對婉臻還是多有防范，但一看到如此美麗的披肩也不禁失了神，找了個大夫查看沒問題后便日日披在身上，如此一來，她滑胎已是遲早的事情。

而另一邊，秦婉臻穿上虎紋披肩倒是吸引了何老爺的注意，連著幾日晚上都睡在大太太房中，也算是稀罕事了。

故而不出一個星期，秦婉臻便聽說了媚蘭給老爺唱歌時一不留神便從臺子上跌了下來，竟然是肚子先著的地，她唱歌時穿的正是那件黑羽披肩。聽下人們說，這胎滑的實在是蹊蹺得很：那血是全黑的，像是下水道里濃稠粘膩的汁液；媚蘭跌坐在地上，不住地嚷著孩子要爬出來了！孩子要爬出來了！上了年紀的下人都說這媚蘭是懷了鬼胎，懷胎不足五個月但流出來的胎兒竟然與剛出生的嬰孩一般大小，只是這胎兒全身發紫，儼然是死了的。不知何老爺從哪也聽了這鬼胎的傳言，一面從外頭請了個大夫來醫治媚蘭，一面又從城外的觀音寺請了班和尚夜深人靜時到何府誦經，那氛圍簡直令人不寒而栗！搞得許多府上下人都不敢在晚上出房間一步。

秦婉臻卻覺得舒心無比，雖說二太太媚蘭滑胎之事過于詭異，但這嬰孩沒能活著來到世上，就是對她最大的安慰；眼下當愁的就只剩下自己的肚子何時隆起了。

金陵漸漸入秋，城外的山野上已染上些許金黃，秦婉臻也在前不久確認已有身孕。何府上下都為此喜事張燈結彩，何老爺更是喜得將城里所有上好的補品都搜羅來給她進補，看她的眼神也算有了幾分剛進府時的柔情，只是老爺每次來探望時，都會拉起婉臻的手念叨：“若是這胎能是個男孩便太好了……”

秦婉臻又何嘗不想這一胎是個男孩？！不過既然那位燭老板答應了幫她解憂，這一胎十有八九是個男孩了，自己倒也不十分擔心，只可惜這份舒心日子沒過幾天，在婉臻肚子微微隆起之時，何老爺從外邊帶回來一位神婆，據說她僅憑觀察孕婦肚子便能判斷胎兒的性別，迄今為止從未失手過。

原本秦婉臻對自己肚子里的胎兒性別確定無疑，可這婆子就見了婉臻一眼，便面色凝重地在何老爺身旁耳語了幾句，隨后搖搖頭嘆了口氣就離開了；而何老爺，臉上的兇惡表情都快溢出來了，他同樣也是頭也不回地就走。

秦婉臻頓時就不安起來，而這種不好的猜想在何老爺又開始夜夜宿在二太太媚蘭那兒得到了驗證。

不是已經契約過了嗎……怎么連胎兒的性別也無法保障……

“不行，不能坐以待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