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初楹聽著他那低沉的話語,手腕在他粗礪的掌心中劇烈地扭動掙扎,指節因用力而泛白,“但至少現在!劃清界線對你我都好!”
“為什么你非要和我劃清界限?”
他鉗制住她纖細手腕的大手驟然收緊力道,猛地將她整個人扯到面前,衣料摩擦發出刺啦聲。
另一只手順勢狠狠抵住她身后的冰冷車門,將她牢牢困在狹窄的懷抱中,呼吸灼熱地噴在她耳畔,“還是說……你在害怕什么?”
“這不是你所希望的嗎?江少爺?”
梁初楹仰起頭,言語中透著一絲絲壓抑的怒意,眼神如刀般鋒利。
“這不就是你一開始所希望我們兩個所形成的關系嗎?疏遠、冷漠、互不干涉!你現在說這些話有什么意義?你現在后悔又算什么?”
手腕奮力扭動,試圖從他的掌控中抽離出來。
“我……”被她突如其來的質問驚得一怔,江鶴卿的思緒瞬間被拽回兩個月前在雨中說過的那些話。
手上的力道在回憶中不自覺地減松,“那時是那時……況且,我也沒有后悔?!?/p>
這句心口不一的話脫口而出,帶著一絲苦澀的偽裝,連他自己都嗅到其中的虛偽。
就在梁初楹即將掙脫他束縛的瞬間,他猛地回過神來,五指再次用力收緊,牢牢握住她的手腕,仿佛在無聲地宣告著不甘的占有。
“那就松開我。”
梁初楹微微仰起脖頸,呼吸急促起伏,胸口劇烈地上下波動,顯露出內心的激動與決絕。
“保持之前那樣的關系,互不干涉。”
她的聲音雖輕,卻如寒冰般鋒利,每個字都精準地刺入江鶴卿的心房,透著疏離的冷漠。
江鶴卿眼神復雜地凝視著她,那深邃的眸子里仿佛有千言萬語在翻涌,卻最終被強行壓下。
內心如驚濤拍岸,他掙扎片刻,終是緩緩松開手,手指在空氣中微微顫抖后才徹底放開。
他眉頭依然緊蹙,刻出一道道深痕,仿佛承載著無法言說的重負。
“好,暫時按你說的,”
他嗓音低啞,每個音節都像砂紙摩擦般粗糙,透著濃濃的不甘。
“但事情不會一直這樣。”
說完,他目光灼灼地凝視著她,那熾熱的眼神似要將她層層剝開,穿透表象直達靈魂深處,無聲地宣誓著未完的較量。
見江鶴卿松開手,梁初楹迅速轉身,毫不猶豫地拉開出租車門,敏捷地坐進后座,用力關上車門,發出一聲輕響。
她定了定神,語氣堅定地對司機說道:“師傅,開車。”
司機點點頭,踩下油門,引擎輕鳴。隨即,出租車緩緩啟動,沿著街道駛去。車子漸行漸遠,最終消失在江鶴卿的視線中,只留下一片空蕩的街景。
江鶴卿看著出租車漸行漸遠,眉頭皺得更深,心里像堵了團棉花般難受。
“哼,就想這樣撇清關系,沒那么容易?!?/p>
抬手揉了揉眉心,轉身坐進自家車里,吩咐司機跟上那輛車,目光一直緊鎖著前方,神色冷峻。
梁初楹和江鶴卿一前一后地踏入北城大學古樸的校門,夕陽的余暉灑在石階上,映出他們拉長的影子。
校門口早已聚集了一群熱情的迷妹,一見江鶴卿從車上下來,便像潮水般涌了過去,尖叫和歡呼聲此起彼伏,空氣中彌漫著興奮的氣息。
他不耐煩地皺緊眉頭,深鎖的眉宇間透著明顯的厭煩,對那些簇擁而來的迷妹們視若無睹,腳步堅定地徑直朝校園深處走去。
他的思緒還沉浸在剛才與梁初楹的爭執中,心中反復回響著那些未說出口的話,那份煩躁讓他只想盡快逃離這喧囂。
“別擋路?!?/p>
他的聲音冰冷如霜,腳步越發急促,皮鞋敲擊地面的聲音在嘈雜中格外清晰,仿佛在驅趕著周圍的喧囂。
他下意識地在人群中掃視,目光如鷹隼般搜尋著梁初楹的身影,生怕錯過她哪怕一絲的蹤跡,那份急切讓他的心跳都加速了幾分。
梁初楹的身影就像一滴水融入人海,轉瞬消失得無影無蹤。
江鶴卿的視線在攢動的人頭間徒勞地穿梭,夕陽的金輝刺得他微微瞇起了眼,卻只捕捉到一張張陌生而興奮的面孔,她們的聲音匯成一片嗡嗡的背景噪音,聒噪地沖擊著他的耳膜。
“鶴卿學長!”
“看這邊鶴卿!”
“學長簽個名吧!”
一只涂著亮色指甲油的手大膽地抓住了他的衣袖。
江鶴卿猛地頓住腳步,深鎖的眉頭下,那雙銀灰色的眼眸驟然降溫,銳利如冰錐般刺向那只手的主人,毫不掩飾其中的戾氣和極度不耐煩。
“松手?!?/p>
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金屬刮擦般的冷硬質感,每個字都像淬了冰。
那女孩被這眼神懾得一哆嗦,下意識地松開了手,臉上興奮的笑容僵住,轉為一絲畏懼和尷尬。
江鶴卿毫不留戀地抽回手臂,布料摩擦發出細微的聲響。
他不再看周圍任何人,仿佛那些灼熱的目光和此起彼伏的呼喚只是空氣。
“鶴卿學長,你的嘴唇怎么了?。俊?/p>
一個女孩細心的注意到了江鶴卿下唇的傷口,她輕聲問道,目光緊緊鎖定在那處細微的紅腫上,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擔憂。
他下意識抬手摸了摸下唇,指尖觸碰到那處微腫的傷口,昨晚失控親吻她時被她狠狠咬出的痕跡還在隱隱作痛。
回憶如潮水般涌來,那一刻的沖動和隨之而來的刺痛讓他眉頭緊鎖,臉色瞬間沉了幾分,仿佛被一層陰霾籠罩,呼吸也微微急促起來。
“不管你們的事?!?/p>
他的語氣冰冷刺骨,眼神銳利地掃過周圍,不想讓任何人窺見他的狼狽。
他加快腳步,只想盡快逃離這個令人窒息的地方,心中翻涌著懊惱的情緒,暗罵自己不該因為她的事如此失態,竟在眾人面前露出破綻,那份失控的羞恥感像針一樣刺入心底。
他的腳步更快,目標明確地朝著梁初楹最后消失的那個方向——通往教學樓的主干道追去。
心底那份莫名的焦躁如同野草般瘋長,混合著剛才在門口被徹底無視和拒絕的惱怒,燒得他胸口發悶。
他討厭這種失控的感覺,更討厭她一次次試圖從他視線里徹底消失的舉動。
為什么非要逃?
為什么不能像其他人一樣……哪怕只是安靜地待在他目光所及之處?
這個念頭冒出來,連他自己都覺得荒謬又煩躁。
主干道上學生更多,三三兩兩,步履悠閑。朝曦將梧桐樹的影子拉得很長,交錯地鋪在石板路上。
江鶴卿銳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燈,在每一個相似的背影上短暫停留,又迅速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