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將第457頭低階妖獸的尸骸甩在身后,濃重的血腥味幾乎凝成實質(zhì)粘在鼻腔,農(nóng)行野再也繃不住了,他拄著滴血的劍,仰頭對著幽暗的洞頂發(fā)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吶喊:“我——要——回——家——!”
喊聲在曲折的洞穴里回蕩,帶著幾分絕望的滑稽。后續(xù)涌來的妖獸雖大多孱弱不堪,農(nóng)行野一劍便能劈開好幾個,可架不住數(shù)量如潮水般無窮無盡,仿佛地底深處有個永不枯竭的妖獸巢穴。這是一場純粹的消耗戰(zhàn),靈氣在飛速流逝,疲憊感如同濕透的棉襖裹住全身。
“師弟,還得再練練啊!”金丹修士單都的聲音帶著粗重的喘息,他手腕一抖,一道凌厲的劍光如毒蛇般刺出,“噗嗤”一聲,精準(zhǔn)地將一只悄無聲息從農(nóng)行野背后巖縫中探出的、形似巨大毒蝎的妖獸攪成了碎塊。腥臭的汁液濺了農(nóng)行野一脖子,嚇得他一個激靈。單都自己也累得不輕,汗水浸透了道袍,胸口劇烈起伏,顯然也快到極限了。
尤樂知纖細(xì)的手臂早已麻木,記不清揮舞了多少次那條灌注靈力的長鞭。每一次揮出,都帶起尖銳的破空聲和妖獸的嘶鳴。她疲憊的目光越過混亂的戰(zhàn)場,落在隊伍最前方那兩道挺拔如松的身影上,他們周身散發(fā)著無形的威壓,僅僅是外泄的法力波動,便如同筑起了一道無形的屏障,讓那些嗜血的低階妖獸畏縮不前,只敢在遠(yuǎn)處焦躁地嘶吼。這份從容不迫,讓尤樂知心底涌起強(qiáng)烈的羨慕。
“大師兄,可要出手?”陳與青的聲音依舊平穩(wěn),目光掃過身后浴血奮戰(zhàn)的同門,尤其是狼狽不堪的農(nóng)行野。
柳望旌深邃的目光在混亂中掃過,片刻后,他淡然開口:“不必。師父說了是歷練。況且,”他語氣篤定,“他們可以自己解決。”這份信任,既是壓力,也是動力。
洞穴深處岔路如蛛網(wǎng)般密布,越往里走,妖獸的襲擾竟奇跡般稀少下來。死寂開始彌漫,只有眾人粗重的呼吸和腳步聲在石壁間回響,空氣中那股腐朽與血腥混雜的味道卻愈發(fā)濃烈,帶著不祥的預(yù)感。
突然,走在最前的柳望旌毫無征兆地停下腳步,衣袂無風(fēng)自動。“到了。”他低沉的聲音打破了沉寂。
眾人抬眼望去,眼前豁然開朗!洞穴盡頭并非出口,而是一個巨大的、由秘境力量強(qiáng)行撐開的獨立空間。穹頂散發(fā)著柔和的、如同日光般的光亮,映照出虛幻的花鳥魚蟲光影,流光溢彩卻又透著虛幻的詭異。整個地面形成一個完美的環(huán)形,環(huán)上矗立著數(shù)根一人多高的古老石柱,上面刻滿了意義不明的符文,散發(fā)著滄桑的氣息。而環(huán)心處,一根最為粗壯的石柱頂端,靜靜懸浮著一本厚重的典籍。那書的封面由某種不知名的黑色皮革制成,上面烙印著扭曲蠕動的暗金色紋路,絲絲縷縷肉眼可見的漆黑魔氣如同活物般纏繞其上,散發(fā)著令人心悸的邪惡波動。
“這……是魔族的東西?!”單都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驚駭。
“嗯。”柳望旌眉頭微蹙,“小心為上。”他當(dāng)機(jī)立斷,決定將其帶回由師父定奪
“啊——!”一聲尖銳刺耳的尖叫猛地撕裂了凝重的氣氛,是一名女弟子!她臉色慘白如紙,手指顫抖地指著其中一根石柱的陰影處。
“怎么了?”單都也被這突如其來的尖叫驚得心臟猛跳。
“有、有、有尸體!”女弟子幾乎要癱軟下去。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那石柱根部,橫七豎八地倒伏著幾具身著不同宗門服飾的尸體!顯然已死去多時,皮肉干癟,毫無生氣。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們的死狀——無一例外,每個人的胸腔都被某種恐怖的力量徹底貫穿,留下兩個拳頭大小、邊緣焦黑的血洞,甚至能透過洞口看到下方冰冷的地面。內(nèi)臟早已不見蹤影,只余下干涸發(fā)黑的血跡浸透了身下的巖石。那景象,慘烈得如同被巨獸啃噬過一般,透著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
尤樂知倒吸一口涼氣,饒是將門虎女見慣了沙場慘烈,眼前這詭異凄厲的死法也讓她心頭一凜:“媽呀!這死的可真是……太邪門了!”農(nóng)行野更是嚇得魂飛魄散,一個箭步縮到尤樂知身后,死死抓住她的衣角,牙齒都在打顫。
柳望旌眼神一凝,正欲上前仔細(xì)探查——
“轟隆隆!!!”
腳下的大地毫無征兆地劇烈震動起來!如同沉睡的巨獸蘇醒。一條巨大的、深不見底的裂縫以驚人的速度從眾人腳下向環(huán)心蔓延,碎石如雨般簌簌落下!一股令人作嘔的腥風(fēng)猛地從裂縫深處噴涌而出!
“蛇?!蛇!媽呀,我最怕蛇了!”農(nóng)行野帶著哭腔的尖叫幾乎破了音!
只見那越來越寬的裂隙中,一個龐大得令人窒息的紫金色身影猛地探出!那是一條無法用言語形容的巨蟒!僅僅是露出的身體部分,直徑就足有五六人合抱之粗!覆蓋全身的鱗片閃爍著金屬般的冷光,邊緣銳利如刀鋒。隨著它龐大的身軀蜿蜒盤旋而上,幾乎瞬間就環(huán)繞了整個環(huán)形空間數(shù)圈,粗壯的蛇軀摩擦著巖石,發(fā)出令人牙酸的“嘎吱”聲,碎石粉末簌簌而下。直到巨蟒那堪比房屋大小的頭顱緩緩抬起,眾人才看清它的全貌:金色的古老紋路如血管般遍布紫金鱗甲,一雙燈籠大小的豎瞳是純粹的血紅色,冰冷、殘酷、毫無感情,死死鎖定了這群闖入者。猩紅的蛇信如同巨大的鞭子,在空氣中伸縮不定,發(fā)出令人頭皮發(fā)麻的“嘶嘶”聲,粘稠的毒涎滴落在地,瞬間腐蝕出縷縷青煙。不少修為較低的弟子雙腿發(fā)軟,幾乎癱倒在地。
“是天夭莽!”陳與青臉色凝重,聲音低沉而急促,“這孽畜專以吞噬魔氣為生!它盤踞在此,必是為了守護(hù)那本魔書!”天夭莽可是貨真價實的高階魔獸!除了柳望旌和陳與青,大部分弟子都才剛筑基不久,面對這等兇物,連自保都成問題,更遑論分心保護(hù)他人!
陳與青心頭沉重,目光下意識地投向人群中那個最淡定的身影,尋求主心骨:“大師兄,怎么辦?”
柳望旌的目光在天夭莽那盤踞如山的恐怖身軀上停留了一瞬,又掃過身后臉色慘白的師弟師妹們,幾乎是毫不猶豫地,用一種近乎理所當(dāng)然的平淡語氣吐出了幾個字:
“喊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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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與青:你說啥玩意兒?(/_\)大怨種Σ(?д?|||)??
大師兄( ̄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