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舊巷的風帶著鐵皮屋檐的銹味，吹得她發尾一顫。右肩的藍紋還在抽痛，像是有根燒紅的針在皮下穿行。她靠在墻邊，手指無意識地敲了敲磚縫，指尖傳來粗糙的摩擦感。

“叮。”

系統界面閃了一下，又滅了。

【認知點：-2】

【警告：神經負荷超標，技能調用受限】

“零，你還活著嗎？”她低聲問。

“活著，但快被你榨成電子干尸了。”彈幕飄出一張熊貓頭流淚表情，“建議先吃口熱的，再這么下去，你連泡面調料包都算不明白。”

話音剛落，一股孜然混著油脂焦香的氣味鉆進鼻腔。

她順著味道往前走，巷口拐角處支著個燒烤攤，鐵皮桌上堆著發票和賬本，攤主是個四十出頭的女人，正撕著一張紅票，眉頭擰成疙瘩。

葉靈在攤前坐下，點了五串韭菜。

女人沒抬頭，手里的計算器按得噼啪響。

葉靈食指輕輕一敲鐵桌邊緣。

“叮。”

【目標鎖定：商業談判心理模型】

【倒計時：3】

界面卡頓了一下，像是老電視信號不良，彈幕飄著：“本服務由零贊助播出，腦力透支，后果自負。”

“你家房東，下周要漲到一萬？”她開口。

女人猛地抬頭：“你咋知道？”

“你右手拇指一直在掐虎口，這是焦慮性自控動作。”葉靈平靜道，“我能幫你把租金壓到兩千四，但你要借我廚房三天。”

女人愣住，像是聽了個天方夜譚。

“你誰啊？中介？司律？”

“都不是。”葉靈從口袋里摸出一張皺巴巴的醫院繳費單，推過去，“我工友要做手術，差兩萬八。你幫我，我幫你。”

女人盯著那張單子，眼神晃了晃。

“你真能搞定？”

“我能。”葉靈看著她，“但你得信我一次。”

女人沉默幾秒，終于點頭：“行。廚房在后面，你隨便用。但別搞砸我生意。”

“不會。”葉靈站起身，“明天中午，房東會來。”

女人叫小芳，攤子在這條巷子支了八年，沒合同，沒本本，全靠別人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而活著。上個月她女兒查出神經源性抑制異常，藥費每月六千，房東趁機要漲租，還威脅清攤。

葉靈沒再多說，轉身進了后廚。

廚房小得轉不開身，墻上貼著泛黃的菜譜，灶臺油膩膩的，但鍋具齊全。她打開冰箱，掃了一眼食材，腦子里開始推演。

“零，幫我算個成本模型。”

“姐，你這腦容量快炸了還加戲？”彈幕飄出計算器表情，“行吧行吧，啟動‘夜市經濟學速通’——三秒倒計時。”

知識流涌入，她瞬間掌握定價策略、邊際利潤、消費者心理閾值。她翻出腌料，調整比例，試了三種火候，最終定下“雙面焦香串”配方——外焦里嫩，油鹽均衡，成本壓到每串一塊七，售價八塊，翻臺率拉高三倍。

“這玩意兒能火。”零說。

“那就讓它火。”葉靈擦干凈手，“明天中午，談判開始。”

第二天，陽光斜照進巷口。

房東是個矮胖男人，穿著花襯衫，手里拎著份《作廢通知書》，趾高氣昂地走來。

“小芳，通知看到了吧？從下月起，租金一萬，現金支付，不接受講價。”

小芳臉色發白，手攥著圍裙邊。

葉靈走上前，食指輕輕一敲房東的文件包。

“叮。”

【目標鎖定：合同漏洞解析】

系統勉強運轉，彈幕卡頓著刷出：“發現三項違規，引用某某條例第14條，程序違法，不具備法律效力。”

她開口，語速平穩：“你這份通知，沒有部門蓋章，也沒有公示期，屬于無效通知。根據某某條例，需提前十五日書面告知，并提供協商機會。你兩項都沒做。”

房東一愣：“你誰啊？懂法你去考司律啊！”

“我懂的不多，就懂一條——你這行為，屬于惡意清退，可投訴附帶精神損失賠償。”葉靈看著他，“要不要我現在打電話？”

圍觀的攤主們開始起哄。

“對啊！欺負人是不是？”

“去年老李就這么被趕走的！”

“報治安隊！錄下來！”

房東臉色變了，眼神閃躲。

葉靈繼續：“我可以幫你寫一份合規申請，幫你把攤位納入備案管理，合法經營。但前提是——租金降至兩千四，續約半年，不得單方面變更條款。”

“兩千四？你瘋了吧！”房東吼。

“不然你現在就走。”葉靈把手機舉起來，“我已經錄了音，視頻同步上傳云端。你要不要試試看，輿論發酵后，你這套‘收租模式’還能不能繼續？”

空氣安靜了一秒。

房東咬牙：“……兩千四，半年，但你得保證她不亂來。”

“成交。”葉靈伸出手。

房東猶豫了一下，握了上去。

人群爆發出掌聲。

小芳沖上來抱住葉靈，聲音發抖：“謝謝你……真的謝謝你……”

她松開時，背包帶子一滑，藥盒和病歷本掉在地上。

葉靈彎腰去撿。

病歷本翻開一頁，患者姓名欄寫著：林卯。

她瞳孔微縮。

“零？”

“檢測到同頻意識信號……輕微波動。”彈幕罕見地安靜了一瞬，“建議標記。這名字……有點熟。”

葉靈沒說話，把病歷本遞回去。

小芳慌忙收好，連聲道謝。

“廚房你隨便用，想做多久都行。”

葉靈點頭，轉身回后廚。

她開始試制第一批“雙面焦香串”，火候、時間、翻面節奏全憑手感。她沒再調用系統，也沒敲桌子啟動掃描。

腌料撒下，油滴落火，滋啦作響。

她調整炭火間距，控制溫度，反復試了五次，終于定下最佳方案。

“這串，能賣爆。”零突然說。

“那就賣爆。”她擦掉手上的油漬。

就在這時，右肩的藍紋猛地一跳。

系統界面自動彈出：

【宿主完成自主決策閉環】

【認知點+100】

【解鎖新技能：聽覺強化】

世界瞬間清晰。

油滴落火的爆響變得立體，像是微型煙花在耳邊炸開；遠處地鐵駛過的震動通過地面傳來，頻率可辨；巷子盡頭，兩個維修工在修電纜，對話清晰入耳：

“……貨今晚走7號通道，別讓‘影’的人盯上。”

“影？”葉靈皺眉。

“幕影組織。”零彈幕刷出警告符號，“黑市代號，專做認知點洗白和源能走私。這倆是外圍線人。”

她沒動聲色，繼續翻串。

但耳朵已經鎖定了那兩個工人。

“7號通道……是電子廠后巷。”

她記得那個地方。

昨晚她爬出的檢修井，就在7號通道盡頭。

“他們運的，是什么？”

“不清楚。”零說，“但信號加密層級很高，我只能截到片段。”

葉靈低頭，看著手中剛烤好的串。

金黃焦脆，油光閃亮，香氣撲鼻。

她咬了一口，外皮酥脆，內里多汁。

“這串，”她輕聲說，“能賺錢。”

小芳在門口喊：“葉靈！第一爐好了嗎？我先拿十串去試賣！”

“好了。”她把串裝進紙盒，“記得標價八塊，限量三十份。”

“行！”

小芳接過盒子，興沖沖地出去了。

不到十分鐘，外面傳來歡呼。

“賣光了！十串秒沒！”

“老板再來十串！”

“這口味絕了！”

葉靈站在廚房門口，看著巷口排起的長隊。

她抬起手，看了看掌心。

銅鑰的印記還在，但不再發燙。

右肩的藍紋緩緩隱去，像是完成了某種交接。

“零。”

“在。”

“我們還能撐多久？”

“認知點現在100，夠你速通三門大學課程。”彈幕飄出“穩了”表情，“但別作死，你腦殼不是服務器。”

她點頭，轉身回到灶臺前。

又一爐串開始上架。

炭火熊熊，油滴落火，爆響如鼓。

她正要翻動，巷子盡頭那兩個維修工突然加快腳步，其中一個從工具箱里取出一個黑色信號發射器，迅速接上電纜。

葉靈耳朵一動。

信號頻率變了。

加密波段正在激活。

她盯著那臺設備，手指緩緩抬起，準備敲擊灶臺。

就在這時，小芳沖進來，手里揮著一張鈔票：“葉靈！第一筆收入！三百二十八塊！”

她話音未落，葉靈的手指已經敲了下去。

“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