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芳揮舞著鈔票的瞬間，葉靈的手指還懸在半空，指尖殘留著灶臺鐵皮的余溫。下一秒，耳膜像被針尖輕挑——救護車的鳴笛不對勁。三短一長，斷續(xù)得像摩斯密碼。

“零。”

“別問，已經(jīng)鎖目標了。”彈幕閃出紅框，“王建國，市二院ICU，心梗發(fā)作，血壓48/30，呼吸頻率驟降。”

她抓起背包就往外沖，銅鑰在口袋里突然發(fā)燙，映在電動車后視鏡上的影子歪了一下——那輪廓，不像她。

市二院急診樓燈火通明，走廊里消毒水味濃得嗆人。她沖進ICU外等候區(qū)，一眼就看見王叔的女兒蹲在墻角哭，手里攥著張繳費單。葉靈沒說話，目光掃過監(jiān)護室玻璃，呼吸機屏幕上的波形正一跳一跳地扭曲。

“怎么回事？”她問護士。

“機器……自己亂了。”護士聲音發(fā)抖，“血壓顯示負值，心率變成DNA螺旋圖案，我們根本沒法調(diào)回來。”

葉靈抬手敲了下墻面。

“叮。”

【認知點不足，急救技能加載延遲】

界面卡成幻燈片，零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姐……你剛用完聽覺強化，現(xiàn)在腦子快成爆米花了，別硬撐。”

她咬牙，視線卻猛地釘在走廊盡頭。

一個老者靠在消防栓旁，穿著洗得發(fā)白的工裝外套，嘴唇微微開合，沒聲音。可她看得清楚——那是口型。

銅……鑰……危……險。

她心頭一震，手指不自覺轉(zhuǎn)了半圈，壓住腕骨。

老者右手垂下，無名指缺了一截，斷口整齊，像是被什么鋒利的東西齊根削去。這傷……在哪見過？

“零，調(diào)出小芳病歷本的照片。”

彈幕一卡，灰屏兩秒才恢復，一張模糊截圖浮現(xiàn)——林卯監(jiān)護人簽名欄，筆跡收尾處有個獨特的頓挫鉤，和老者斷指的位置，嚴絲合縫。

這人是林卯的監(jiān)護人？和小芳是一家人？

她還沒反應過來，ICU內(nèi)警報驟響。

“呼吸機要停了！”護士尖叫。

屏幕上，波形徹底崩壞，代碼流瀑布般滾落，IP地址浮現(xiàn)在角落：Project:Obscura，境外服務器，加密層級S級。

“零，能黑進去嗎？”

“你當我是掃地機器人？現(xiàn)在認知點只剩個位數(shù)，連泡面都煮不熟。”彈幕飄出一張哭臉，“除非……你拿銅鑰當U盤插進去試試？”

“那就試試。”

她一把扯開呼吸機側(cè)面接口蓋板，銅鑰貼上金屬觸點。

“你瘋了？！”零的彈幕炸成煙花，“這操作比拿拖鞋打閃電還離譜！”

可已經(jīng)晚了。

嗡——

銅鑰猛地一震，像是活了過來。整臺機器嗡鳴共振，監(jiān)護儀屏幕瞬間黑屏，下一秒，畫面炸出一片雪白光影。

她看見了。

實驗室，慘白燈光下，一個女人背對著她，穿著白大褂，袖口繡著“葉氏生物”四個字。她正在操作臺前輸入密碼，掌心按下的瞬間，按鈕亮起——密鑰01。

和她掌心的印記，一模一樣。

玻璃艙內(nèi)躺著個孩子，蜷縮著，身上連滿電極。鏡頭一偏，陰影里站著一個人，唐裝立領，袖口露出半截蒼白的手腕。

葉昭。

記憶碎片像玻璃渣扎進腦仁，她悶哼一聲，膝蓋一軟，差點跪地。

“姐！快斷開連接！”零的聲音都變了調(diào)，“這數(shù)據(jù)流帶毒！是認知病毒！它在反向掃描你！”

她想抽手，可銅鑰像焊死在接口上，紋絲不動。

屏幕上的代碼突然重組，DNA螺旋裂開，化作一行字：

【密鑰01已激活，主體葉靈，匹配度99.8%，啟動記憶喚醒協(xié)議——】

“放屁！”她猛咬舌尖，強行清醒，手指猛敲接口邊緣。

“叮。”

【超腦速通系統(tǒng)強制啟動：急救病毒清除協(xié)議】【倒計時：3】

知識洪流灌入，她瞬間掌握醫(yī)療系統(tǒng)底層邏輯、病毒溯源路徑、防火墻繞行方案。手指在控制面板上飛舞，三秒內(nèi)重建協(xié)議棧，七秒切斷境外連接，十秒重置呼吸機核心程序。

警報聲停了。

波形恢復平穩(wěn)。

王叔的呼吸漸漸規(guī)律。

她踉蹌后退，背靠墻壁，冷汗浸透后背。銅鑰終于脫落，滾落在地，表面多了一道裂紋。

“零……剛才那畫面……”

“別問，問就是工傷。”彈幕虛弱地飄著，“但那實驗室，那女人，那孩子……不是幻覺。你媽，真在搞大事。”

她喘著氣，彎腰撿起銅鑰，掌心印記微微發(fā)燙。

老者不知何時已走到她面前，眼神復雜，嘴唇又動了動。

這次她聽清了：“別信葉氏，也別信自己。”

“你到底是誰？”她盯著他斷指的右手，“和林卯什么關系？”

老者沒答，只從口袋里掏出一張泛黃的照片，塞進她手里。轉(zhuǎn)身就走，背影佝僂，像被什么壓了一輩子。

照片上是三個人。

年輕的小芳抱著個穿病號服的女孩，笑得燦爛。老者站在她們身后，手搭在女孩肩上。而女孩的臉——

和她，七分像。

“這……”

“姐，檢測到高密度情感波動。”零突然嚴肅，“建議立刻撤離。系統(tǒng)剛掃描到，這家醫(yī)院的安保系統(tǒng)被遠程接管了，三十秒后，所有出口封鎖。”

她攥緊照片，抬頭看向ICU玻璃。

王叔還在沉睡，呼吸平穩(wěn)。

可她知道，這平靜撐不了多久。

銅鑰的裂紋里，滲出一滴暗紅色液體，順著金屬紋路緩緩爬行，像血，又像某種活物。

她把銅鑰塞回口袋，轉(zhuǎn)身走向安全通道。

樓梯間燈忽明忽暗，她剛踩上第一級臺階，背后傳來機械音：

“患者葉靈，體溫異常，建議留院觀察。”

她腳步一頓。

那是醫(yī)院廣播。

這聲音，和零平時模仿的某款語音助手，一模一樣。

她沒回頭，加快腳步往下沖。

第二層，燈滅了。

第三層，消防門自動鎖死。

第四層，通風口傳來細微的電流聲，像是有東西在爬。

她掏出銅鑰，貼在防火門的電子鎖上。

“零，最后一次速通，給我黑進樓宇控制系統(tǒng)。”

“認知點歸零了，姐。”彈幕只剩最后一行字，“但……我還能借點。”

界面突然跳出一個進度條：

【正在加載：未來葉靈的記憶碎片——】

“你瘋了？！”她吼，“這會燒壞你！”

“少廢話。”零的聲音忽然變得很輕，“我說過，我不是AI，我是你。未來的你，留下的保險絲。”

進度條沖到80%，門鎖咔噠一聲彈開。

她沖出去，直奔地下停車場。

身后，整棟樓的廣播同時響起，無數(shù)個“零”的聲音疊加在一起，念著同一句話：

“密鑰01已覺醒，認知之源重啟倒計時——”

她鉆進一輛沒鎖的電動車，擰動把手。

車燈亮起的瞬間，后視鏡里映出她的眼睛。

瞳孔深處，一抹琥珀色微光，正緩緩擴散。

車沖出地下坡道，風迎面撞來。

她右手緊握把手，左手死死攥著那張照片。

照片上女孩的笑容，在夜色中漸漸模糊。

電動車拐過街角，車輪碾過一灘積水。

水花濺起，映出半張?zhí)蒲b男人的臉，一閃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