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盤貼著肋骨，隔著工裝布料傳來一點涼意。葉靈貼著墻根走，腳步壓在排水溝邊緣的鐵格柵上，每一步都卡在監(jiān)控探頭轉動的間隙。上一章那場電磁風暴還在系統里留著后遺癥，零的彈幕時不時卡成亂碼，像被誰拿拖鞋扇了路由器。

“姐，左前方三點鐘方向，液壓關節(jié)摩擦聲超標百分之兩百。”零終于擠出一句完整提示，延遲半拍，像是從卡頓的直播里撈出來的。

葉靈沒抬頭。她知道那三個人從哪兒冒出來——下水道井蓋剛震了一下，金屬疲勞的嗡鳴順著鞋底爬上來，和上次地鐵隧道里改造人逼近的頻率一模一樣。

井蓋掀開的瞬間，她已經動了。

三人躍出，骨架外露，膝蓋和肘部閃著冷鐵光澤，瞳孔里跳動著一串她見過的代碼——和葉昭保險箱里那枚晶簇的加密紋路完全一致。領頭的改裝人右臂彈出電擊爪，弧光噼啪作響。

葉靈耳后一涼，銅鑰貼上去，微震順著顱骨傳開。系統信號穩(wěn)了半秒，聽覺強化瞬間拉滿。她聽到了液壓泵加壓的節(jié)奏，0.7秒一次，和心跳同步。

“巷戰(zhàn)特化，速通啟動。”她低喝。

知識流沖進腦子，不是完整的格斗套路，而是三十種街頭混戰(zhàn)的破局點——路燈桿能當支點，腰帶可以當絆索，安全帽的反光面能干擾光學傳感器。

她抬腿勾住路燈橫桿，工裝褲腰帶一甩，整個人蕩起，電擊爪擦著靴底掠過。落地時順勢一滾，反手把安全帽甩出去，正中側翼改裝人的面部傳感器。

“哐”一聲，對方踉蹌后退，視覺系統被強光干擾，原地轉了半圈。

“這帽子現在比防狼噴霧還管用。”零吐槽，“建議下次印個二維碼，掃了直接跳轉‘別惹我’。”

葉靈沒接話。她盯著第三個改裝人后頸，那里有個接口蓋板，邊緣發(fā)黑，像是被燒過又焊回去的。安全帽撞上去的瞬間，蓋板崩開一道縫，火花迸出，閃過一幀烙印：葉氏集團-序列號MC-07。

她記住了。

前兩人已經重新撲來，關節(jié)發(fā)出充能的低鳴。她后撤半步，腳跟抵住檢修井蓋。井蓋內側有東西——她余光掃到，是爪印，還有一串數字：37。

“零，推進器預熱要多久？”

“0.3秒，能量音調升到臨界點就會點火。”

葉靈閉眼，聽。

液壓泵聲在變尖，像燒開水的壺。她數到第三聲，銅鑰插進井蓋縫隙，金屬導電，電流順著地底管網竄出去。

“滋啦——”

改裝人背部的推進器藍光猛地一抖，點火失敗，噴口熄火。

“電磁干擾成功。”零剛說完，又卡住，“警告……認知點剩余21，姐你再浪就只能靠本能打架了。”

“夠了。”她低聲說。

兩人倒地抽搐，系統判定為暫時癱瘓。她沒停，繼續(xù)往老柯診所方向壓進。巷子窄，兩邊都是廢棄商鋪，卷簾門銹死，空氣里飄著鐵銹和舊機油的味道。

剛拐過第三個彎，身后傳來金屬炸裂聲。

她回頭，倒下的改裝人腦部芯片正在發(fā)燙，藍光從顱骨裂縫里滲出來，投出一段畫面——

黑袍執(zhí)律官列隊站立，葉昭站在高臺，掌心晶簇綻放，聲音冰冷：“斷識掌，第一式，破認知。”

畫面里的改裝人齊齊抬手，動作和剛才一模一樣。

“記憶植入。”葉靈皺眉，“他們不是自愿的。”

“更離譜的在后頭。”零切進投影流，彈出一張表情包：一只貓舉著“洗腦我不看”牌子擋住畫面，“這培訓方案比PUA還惡心。”

投影被強行覆蓋，數據流中斷。

“阻止回傳了。”零說，“但芯片殘留信號顯示，操控源在東南方向，距離約兩公里，信號加密方式和葉昭的執(zhí)律官系統一致。”

葉靈盯著畫面角落。就在訓練場背景里，墻上釘著一只機械貓，四肢被鎖鏈固定，頭部傳感器被撬開，露出內部線路。

她認得那只貓。

陳梟提過，他第一只機械貓叫“老鐵”，編號01，失蹤于三年前的實驗室突襲。

“他們拿他的貓做實驗。”她聲音冷下來。

“不止是實驗。”零補充，“記憶碎片里有神經同步率記錄，這些改裝人和機械貓共用同一套控制協議。”

葉靈眼神一凝。

這意味著——有人在用陳梟的貓群系統反向操控人類。

她加快腳步，巷子盡頭就是老柯診所所在的街區(qū)。路燈稀疏，地面濕滑，雨水從屋檐滴落，砸在肩頭。

剛走到巷口，屋頂傳來金屬輕響。

四只機械貓躍下，落地無聲，激光瞄準點鎖住她眉心、咽喉、心臟、右肩源紋位置。領頭的黑貓雙眼泛紅，尾部天線展開，正在掃描。

葉靈沒動。

她抬起右手，指節(jié)輕輕敲了三下安全帽——兩短一長。

這是她和陳梟在搏擊場外定的暗號。那時候她剛速通完擒拿術，他站在鐵絲網外，用這節(jié)奏敲了敲戰(zhàn)術腰帶。

貓群停住。

黑貓眼中的紅光緩緩轉為琥珀色，頭部機械結構微調，發(fā)出電子音：“識別通過。指令：護送至B7區(qū)。”

它轉身，步伐穩(wěn)定，其余三只呈三角陣型，分別占據左前、右后、正后方，形成掩護陣型。

葉靈跟上。

走至巷口中央，路燈的光斜劈下來，照在她右肩。源紋正在發(fā)燙，藍光順著皮膚蔓延，從肩胛骨爬向鎖骨，像冰層下的電流在擴張。

她沒察覺。

貓群的激光掃描持續(xù)進行，其中一只突然發(fā)出短促警報。

黑貓停下，轉頭，機械瞳孔縮成一條線。

“檢測到異常信號源。”它說，“距離五十米，移動中，信號特征匹配MC-07。”

葉靈眼神一沉。

MC-07，正是剛才改裝人后頸的序列號。

“不是癱瘓了嗎？”她問零。

“肉體癱瘓，但芯片還能發(fā)信。”零調出腦內界面，“它在呼叫支援，加密頻道正在上行數據。”

“內容？”

“一部分是你的生物信號，另一部分……是貓群行動協議。”

葉靈猛地停步。

他們在用改裝人的殘存芯片，反向竊取機械貓的戰(zhàn)術邏輯。

“零，能切斷嗎？”

“認知點不夠，而且這信號是跳頻的，每0.2秒換一次頻段。”

葉靈盯著前方引路的黑貓。

它步伐穩(wěn)定，尾部天線微微擺動，像是在接收某種遠程校準信號。

她突然意識到——

這些貓，未必完全受陳梟控制。

“黑貓。”她開口，“你的主控協議，是單向接收，還是雙向反饋？”

黑貓停下，頭部機械結構發(fā)出輕微嗡鳴，像是在檢索指令庫。

“指令來源：加密信道Alpha-7。協議類型：雙向同步。反饋延遲0.1秒。”

葉靈眼神一冷。

雙向同步，意味著貓群的每一次行動，都會實時回傳給控制端。

他們不是在護送她。

他們是在給敵人帶路。

“零，能偽造一個假行動路徑嗎？”

“可以，但需要至少三秒認知點支撐，而且一旦啟動，你接下來的移動軌跡必須完全按預設路線走，不能有偏差。”

“夠了。”她說，“啟動。”

【路徑偽造·速通啟動】

知識流涌入，她瞬間掌握三套虛假戰(zhàn)術路徑，每一步都精確到厘米。她閉眼一秒，睜開時已切換節(jié)奏。

“走。”她下令。

貓群繼續(xù)前行，但步伐微調，從原本的直線推進，轉為Z字形迂回。黑貓尾部天線依舊擺動，但頻率變了。

零的彈幕跳出：“假數據已上傳，控制端正在接收。對方反應……遲鈍了0.3秒，像是沒識別出異常。”

葉靈嘴角微揚。

“他們以為貓群是武器。”

“其實貓群是陷阱。”

巷子盡頭，老柯診所的鐵門就在前方二十米。門框上掛著一串風鈴，銅質，刻著古老符文，隨風輕響。

黑貓突然停下。

“檢測到干擾源。”它說，“門內信號屏蔽率97%，無法確認內部安全。”

葉靈上前一步。

“那就破門。”

話音未落，她抬腳踹向門鎖。

就在這時，右肩源紋猛地一燙，藍光炸開，順著鎖骨蔓延至collarbone末端。

她動作一滯。

“警告。”零彈出紅字，“源紋活性異常，認知點消耗速率提升300%。”

她沒管。

腳尖離門鎖只剩十厘米。

黑貓突然轉頭，激光瞄準點重新鎖住她眉心。

“指令更新。”電子音冰冷，“目標：清除。”

葉靈瞳孔一縮。

貓群四肢關節(jié)展開，利爪彈出，激光鎖定頻率提升至每秒五次。

她站在原地，腳懸在半空，右肩藍光未散，左手指尖已摸到銅鑰邊緣。

風鈴輕響。

門內，傳來指甲刮過木板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