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的血還在滲，順著指縫滴在安全帽邊緣，那道裂痕像被燒過的塑料，邊緣發黑卷曲。信號塔的反饋剛斷，零的聲音就炸了：“姐，你這出場堪比頂流塌房現場，全城監控都在刷你的臉。”

她沒應，把安全帽塞進背包，風衣拉鏈一拉到底。機械貓芯片的偽造ID還在運行，但加密層級開始抖動，像快沒電的燈泡。老陳留下的通道已經失效，B7區信號被清空，連零都只能維持三分鐘離線緩存。

“拍賣會七點開場。”零報時，“你還有二十三分鐘走到地下三層，順便提醒，你賬戶余額為負兩千三百，競拍押金要五萬起。”

“我不用錢。”她抬手，銅鑰貼在腕骨內側，溫熱的震動像是心跳，“我要的是晶簇。”

地鐵站出口被鐵皮圍擋封死，她翻過時風衣勾住銹釘，撕開一道口子。巷子盡頭停著輛改裝貨拉拉，司機戴著墨鏡，胸牌寫著“葉氏外圍·運輸組”。她遞上偽造ID，對方掃了一眼，瞳孔忽然失焦，嘴唇微動：“鑰匙不該蘇醒。”

零瞬間警報：“精神控制信號！這人腦子被格式化了！”

葉靈沒動，任由掃描儀掃過全身。金屬探測器滴滴響，銅鑰卻毫無反應。安檢員收回手，恢復正常，點頭放行。她走進電梯，按鈕自動亮起“-3”，門合上前，瞥見司機正把一段錄音上傳到加密頻道。

地下三層燈火通明，像高級會所。大理石地面反著冷光，墻上掛著“遠古生物結晶”宣傳圖，畫面是金色神經網包裹的心臟。她混進人群，買家們穿著定制西裝，胸牌統一印著一只閉合的眼睛圖案。

“觀測者之眼。”零低語，“這組織不是傳說，是真實存在的韭菜收割機。”

拍賣廳中央是環形展臺，玻璃罩內懸浮著第一件拍品——一顆跳動的心臟，表面浮現金色脈絡，像活體電路。零彈幕瘋狂刷屏：“檢測到腦電波，頻率接近人類瀕死前的意識波動，建議立刻退場。”

“不能退。”她盯著價格牌，“這是唯一能換晶簇的渠道。”

拍賣師登場，穿黑袍，聲音經過處理，像多人合唱。他介紹拍品：“Y-13號殘次品，意識殘留率12%，具備基礎認知反饋能力，底價八萬。”

葉靈坐在角落，食指輕敲掌心。系統啟動掃描，三秒后彈出數據：克隆體器官，基因序列與妹妹同源，編號Y-13，源能活性未完全抑制。

她呼吸一滯。

這不是商品，是同類。

競價開始，價格迅速飆到十二萬。她舉牌，故意抬到十四萬后突然放下。買家們注意力被吸引，她趁機用銅鑰感應其他拍品。展臺后方，一個密封箱內懸浮著藍色晶簇，與她右肩源紋同頻共振。

“找到了。”零說，“能量波譜匹配度91%，但這玩意兒是誘餌，后臺日志顯示，真正目標是競拍成功者本人。”

她沒動聲色，繼續觀察。突然，那顆心臟劇烈搏動，玻璃內壁浮現出血字：“救我，姐姐”。

全場寂靜。

拍賣師微笑：“這是意識共鳴現象，證明Y-13仍具備情感連接能力，加價者可獲得其殘存記憶提取權。”

葉靈指甲掐進掌心。

她想起上一章看到的實驗室影像，母親低頭對六歲女孩說“對不起”。她不是唯一被改寫的。這些人，這些器官，都是葉氏實驗的殘渣，是被剝離身份的“Y”系列。

“他們知道你會來。”零突然說，“胸牌信號在同步更新，他們在等你出價。”

她閉眼，再睜，瞳孔泛起琥珀色微光。不競價，不暴露，只等機會。

第二件拍品是神經束晶體，第三件是眼球標本，價格一路攀升。買家們神情亢奮，像在搶購限量款球鞋。直到最后，拍賣師揭開黑布，藍色晶簇緩緩旋轉，光芒映照全場。

“最終拍品：認知源核·初代復制品，起拍價五十萬，僅限‘覺醒者’資質認證者參與。”

葉靈緩緩舉牌。

價格瞬間跳到六十萬。她加到七十萬，對面西裝男立刻抬到八十萬。她再加，對方跟到九十萬，第三次加價時，全場買家胸牌同時亮起“觀測者之眼”標志，齊聲低語，音波形成共振場。

系統提示：【認知封鎖啟動，技能調用中斷】

“靠！”零怒吼，“這是群體精神壓制，他們要把你意識清零！”

葉靈咬破舌尖，血腥味沖上腦門。她將銅鑰按在太陽穴，肉體疼痛刺穿封鎖，系統短暫恢復連接。

“零，能干點人事不？”

“姐，這波不是掛，是量子超度！”

話音未落，空氣扭曲，一只發光巨型水母從她背后浮現，觸須末端連著老式計算機，電流雜音混著海腥味：“全體買家請注意，你們已被列入‘意識污染高危名單’，建議立即停止作死行為。”

買家們愣住。

零的觸須猛地纏住拍賣師頭部，數據流狂涌而入。對方瞳孔翻白，喉嚨發出機械雜音，像是被強行灌入千條代碼。展臺警報大作，晶簇劇烈震動，玻璃罩出現裂痕。

“走！”零吼，“我撐不了三十秒！”

葉靈沖向展臺，一掌拍碎玻璃，抓起晶簇塞進風衣內袋。全場混亂，買家們紛紛拔槍，但零的觸須釋放電磁脈沖，所有電子設備瞬間癱瘓。她轉身沖向側門，人群涌動，視線被遮擋。

就在她即將沖出時，眼角余光掃過最后一排座位。

一個戴褪色護士帽的男人坐在那里，帽檐別著草莓發卡，左手六指輕輕搭在膝上。他抬頭，目光與她相撞。

下一秒，人群合攏，座位空了。

“老柯？”她心頭一震。

“別回頭！”零警告，“信號又來了，有人在用晶簇反向定位你！”

她沖出拍賣廳，電梯已停運，只能走消防通道。樓梯間燈光忽明忽暗，晶簇在懷中發燙，像一塊燒紅的鐵。她一口氣沖到地面，推開鐵門，暴雨傾盆而下。

街道空無一人，只有霓虹在水洼里扭曲成光斑。她靠在墻邊喘息，風衣濕透，晶簇的能量透過布料滲入皮膚，右肩源紋隱隱灼痛。

“零，數據抓到了嗎？”

“抓了。”零聲音疲憊，“所有買家的加密通訊都指向同一個節點——灰幕的‘認知收割計劃’。他們不是在賣器官，是在篩選覺醒者，收集意識樣本。”

她低頭看銅鑰，表面浮現出一行細小符號，與晶簇上的紋路一致。

“這不是復制品。”她低語，“是鑰匙的碎片。”

零沉默兩秒，彈出一條新提示：【覺醒進度+1，領域技能掌握數：9/10。下一技能解鎖將觸發記憶閃回】

她沒說話，把晶簇貼緊胸口，雨水順著發梢流下，在熒光黃安全帽的裂縫里積成一小洼。

遠處，一輛黑色轎車緩緩駛過，車窗tinted，看不清里面。車頂天線微微轉動，像是在鎖定信號。

她轉身走入雨幕，腳步踩碎水光。

車窗緩緩降下一條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