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還沒停，葉靈的發梢垂著水珠，一縷銀白在路燈下格外扎眼。她把熒光黃安全帽夾在臂彎，銅鑰貼著掌心發燙，像剛從火里撈出來。

橋洞底下躺著個人，蜷在積水里，半邊臉泡得發白。葉靈蹲下時，零的聲音在腦內炸開：“姐，這人血氧不到百分之四十，臟器衰竭，再救就是給尸體做美甲。”

她沒理，手指按上那人頸側。脈搏微弱，但還在跳。右肩源紋突然灼燒起來，像是被烙鐵壓了一下。

【檢測到瀕危生命體，觸發“瀕死速通”模式】

【消耗10認知點，是否啟動？】

“上?！彼а?。

三秒后，系統灌入一堆生理數據——心室顫動、肺泡積液、腎上腺素枯竭。零吐槽：“這身體比被榨干的奶茶渣還廢。”

她扯開流浪漢衣領，發現他后頸有刺青：倒置的葉氏家徽，鎖鏈斷裂，邊緣腐蝕成鋸齒狀。她瞳孔一縮，但沒時間細看。

“CPR啟動?！彼龎荷闲靥牛幌?，兩下。雨水順著額角流進眼睛，她眨都不眨。

按到第十五下，那人猛地抽搐，喉間滾出一聲悶響。葉靈手沒停，繼續壓。系統提示：【心臟復搏，呼吸未恢復】。

她捏住對方下巴，俯身做人工呼吸。氣管里有血沫涌出，沾在她唇邊。零尖叫：“姐！他口腔有源能殘留，你在吸毒！”

她沒松口，直到那人胸口起伏，呼吸微弱接上。剛想撤身，對方突然睜眼。

瞳孔是晶簇般的灰藍色，沒有焦點，卻直勾勾盯著她。

“鑰匙……”他嘶啞開口，手掌抬起，掌心凝聚出一團扭曲光斑，像是要把什么東西從她體內抽出來。

葉靈本能后仰，右肩源紋炸開藍光。銅鑰自動護住心口，擋下那股吸力。

“斷識掌？！”零炸了，“這玩意兒不是葉昭專屬技能嗎？他從哪學的殘次版？”

流浪漢一擊落空，動作卻沒停。他翻身而起，膝蓋頂向她腹部，另一手成爪直取咽喉。動作僵硬，像提線木偶，但力道驚人。

葉靈翻滾閃避，背脊撞上橋墩。積水四濺，她借力蹬地，反手擒住對方手腕。格斗速通瞬間解析招式——破綻在左肩轉動遲滯0.3秒。

她擰腕壓肩，將人按進水坑。對方掙扎，喉嚨里發出非人的低吼，嘴里溢出黑色黏液，滴在水泥地上“滋”地冒煙。

“源能腐蝕液！”零警報，“這人不是叛逃，是被葉氏當垃圾處理了！”

葉靈死死壓住他，右肩源紋因過載浮現裂紋狀光痕。她咬牙，主動切斷系統連接——認知屏蔽啟動。

世界安靜了一瞬。

沒有彈幕，沒有解析，只有雨聲、喘息、和身下這具軀體的抽搐。她靠純粹的肌肉記憶鎖住對方關節，膝蓋頂住他后腰。

“別動?！彼曇衾涞孟耔F。

那人終于不動了，頭歪向一邊，呼吸微弱。黑色黏液順著嘴角流進雨水里，腐蝕出一個個小坑。

零重新上線：“屏蔽解除，認知點剩余67。姐，你剛才那一下是想把自己也廢了？”

葉靈沒答，盯著流浪漢后頸的刺青。倒置家徽，斷裂鎖鏈——和她母親實驗日志邊緣的涂鴉一模一樣。

她伸手探他鼻息，幾乎感覺不到。體溫正在驟降，皮膚發青。

“他撐不了十分鐘?！绷阏f。

葉靈把銅鑰貼上他眉心。系統提示：【嘗試記憶共振，消耗15認知點，是否繼續？】

她點頭。

畫面閃現——

白熾燈刺眼，手術臺冰冷。一個女人背影站在監控屏前，手指在鍵盤上飛快敲擊。屏幕顯示【Y-09適配成功】，倒計時歸零。

鎖鏈斷裂聲響起。

畫面跳轉：地下隧道，壁畫上刻著十二枚銅鑰，中央是燃燒的心臟。一只手砸碎玻璃展柜，取出一枚銅鑰。

最后一幕：暴雨夜，橋洞下，同一個流浪漢跪在地上，手里捧著半枚銹蝕銅片，嘴里喃喃：“不該……蘇醒……”

記憶中斷。

流浪漢喉嚨里滾出最后一句話，清晰得像刀刻進耳膜：“……你才是祭品?！?/p>

然后，氣絕。

葉靈跪在積水里，銅鑰還貼著他眉心。雨砸在她背上，順著發絲流進衣領。

零沉默了幾秒：“姐，他死了。但他說的‘祭品’，是指你被選中，還是被犧牲？”

她沒動，目光落在那人左手。五指緊握，指縫間露出半枚銅片，邊緣刻著殘缺紋路——和銅鑰背面的凹槽，剛好能拼上。

她伸手掰開他手指。銅片冰涼，銹跡斑斑，但紋路清晰：半枚鑰匙，纏著斷裂的鎖鏈。

右肩源紋忽然震了一下，像是感應到了什么。

零低聲：“這銅片……不是現代工藝。它比葉氏檔案庫里的任何一件遺物都老?！?/p>

葉靈把銅片翻過來，背面有一行極小的刻字，被銹跡蓋住大半，只能辨出兩個字：獻祭。

她盯著那行字，雨水沖刷著銅片，銹粉混著血水從指縫流下。

橋洞外，一輛環衛車緩緩駛過，車燈掃過地面，照亮她膝前的積水。

水面上，倒映著她的臉——銀發蔓延至耳根，右肩藍紋如裂痕般閃爍。

她抬起手，銅片邊緣割破指尖，血滴落進水中，暈開一圈暗紅。

銅片突然發燙，紋路亮起微光，與銅鑰產生共鳴。

零的聲音變了調：“姐……它在讀取你的血?！?/p>

她沒縮手，任由銅片吸著血，紋路越來越亮，像要燒起來。

橋洞深處，積水開始微微震動，仿佛有什么東西在地下蘇醒。

她的影子在墻上扭曲了一下，肩胛骨位置，源紋裂痕突然延伸，直指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