橋洞積水仍在滲出，葉靈感到貼著皮膚的銅片溫度攀升，隱隱有些發燙。葉靈把防水袋塞進工裝褲內袋，右肩的源紋裂痕沒再蔓延，但每一次呼吸都像有電流順著脊椎往上爬。她的腦海中不斷回響著零的話‘祭品’，她不知道自己與這神秘的銅片、流浪漢口中“祭品”的說法究竟有著怎樣的聯系，但她明白，眼下唯有去探尋更多的線索，或許能揭開謎底。于是，她朝著地下電競場的方向走去。

她抬手，指尖輕敲太陽穴。

【系統自檢啟動】

【認知點：52】

【未檢測到外部入侵】

【警告：生物密鑰活性波動，建議遠離高能共振區】

“姐，你這狀態去電競場，純屬送人頭。”零的聲音帶著電流雜音，“剛才那銅片吸你血的樣子，跟自動續費的會員協議一樣陰間。”

“那就去個能斷網的地方。”她把熒光黃安全帽塞進背包，從夾層取出骨傳導耳機扣上。金屬觸感貼住耳骨的瞬間，源紋震了一下，像是某種回應。

零發出不滿的聲音：“換裝備了？懂了，從‘電子廠妹’升級成‘信息戰刺客’，主打一個身份迭代。”

她沒接話，轉身走出橋洞。雨小了，但風更冷。耳機自動校準，城市信號流在腦內鋪開，像一張被狗啃過的Wi-Fi地圖。

“目標：地下電競場‘虛界擂臺’。”她低聲，“最近七十二小時，神經直連賽事激增三百倍，參賽者腦波異常同步。”

“懂了。”零彈出數據流，“葉氏在搞認知聯網實驗，拿電競當遮羞布。建議帶個防藍光眼鏡，別被人遠程格式化了。”

她穿過廢棄地鐵通道，墻面涂鴉里藏著信號塔編號。零順著紋路反推，最終鎖定坐標——舊城體育館地下三層，表面是電競館，底下連著廢棄數據中心。

入口在一處改裝貨柜，霓虹燈管拼出“入場即生死，退賽算你贏”。安檢門是老式腦波掃描儀，外殼裂了條縫，電線裸露在外。

她遞出偽造的身份芯片。

滴——

綠燈亮。

零冷笑：“這破系統連我五年前寫的病毒都防不住，葉氏審美和防御力一樣拉胯。”

場館內昏暗，空氣里混著汗味和冷卻液的金屬腥。選手艙呈環形排列，像一口口棺材豎著插在地里。她選了靠后的位置，拉開艙門，躺進去。

神經接口貼上后頸，冰得她一顫。

倒計時三秒。

意識墜入虛擬戰場。

地圖是廢墟城市，高樓斷裂，天空裂開一道紫黑色縫隙。她角色剛落地，系統自動彈出操作說明——【速通模式已加載】。

“這破引擎，連我廠里質檢系統都比它流暢。”零吐槽。

她剛想移動，角色卻突然僵住，零立刻吐槽：“這人開掛？”她皺眉。

“不止。”零語速加快，“他在讀你操作邏輯，動作預測準確率98.7%，比AI還離譜。”

她沒動，角色原地跳躍三次，又連續轉圈。

“廣場舞熱身是吧？”零冷笑，“你這操作像極了我媽跳《最炫民族風》前的拉筋。”

Y-07果然遲滯了0.5秒，動作出現微小偏差。

就是現在。

她切出近戰刀，閃現突進。

對方格擋，但慢了一幀。

刀刃劃過對方手腕，系統提示：【造成輕微傷害】。

“他依賴算法。”她低語，“不是反應快，是提前知道我會怎么動。”

“那你還愣著？”零催，“反向誤導，給他喂假數據。”

她開始頻繁使用無效操作——原地蹲起、后空翻、對著空氣揮拳。Y-07的應對逐漸混亂，動作延遲從0.5秒拉到1秒。

她抓住空檔，一套連招打出硬直。

對方后退，斗篷裂開一道縫，露出半截蒼白的手臂，皮膚下浮現金色神經網。

“克隆體。”她瞳孔一縮。

“Y-07……”零念著ID，“和你媽日志里的編號格式一樣，不是巧合。”

她正要追擊，虛擬戰場突然震蕩。

天空裂隙擴大，一道鎖鏈狀光束從天而降，纏住她角色四肢。

【認知鎖鏈程序啟動】

【操作延遲+300%】

【系統響應降級】

她試圖移動，角色卻像被水泥灌滿，抬手都費勁。Y-07緩步逼近，手中凝聚出一柄晶簇長劍。

“這下真成待宰羔羊了。”零語氣罕見地緊，“系統被壓制，你再不開竅就得被刪號。”

她閉眼，食指在艙內輕敲。

然后，她主動切斷神經連接。

虛擬世界瞬間黑屏。

意識回歸現實。

她的手指還在跳動，肌肉記憶接管操作。她猛地睜開眼，在Y-07發動終結技的瞬間，現實中完成閃避動作——靠的是純粹的反應與節奏預判。

零發出驚呼：“你這是裸奔上高速，不怕撞死？”

她沒答，手指在艙內控制面板上快速滑動。

她不需要系統解析，她只需要一個漏洞。

Y-07在虛擬端發動最終斬擊，但她的角色卻提前0.3秒側身，刀鋒擦過，未命中。

系統判定：【反擊窗口開啟】。

她角色反手一記上挑，刀刃貫穿Y-07胸口。

【擊殺達成】

虛擬戰場崩塌。

現實艙門自動解鎖。

她剛爬出救生艙，場館燈光驟滅。

所有設備屏幕閃一下，隨即全黑。

通風系統停轉，連應急燈都沒亮。

“斷電了？”她低語。

“不。”零聲音變了，“是有人精準切斷了主電源，手法專業，路線隱蔽——是老陳的貓。”

她摸黑走向配電室方向。通道狹窄，腳下是裸露的電纜。她貼墻前行，忽然腳下一絆，踢到個金屬物體。

低頭，是只機械貓，外殼焦黑，右前爪還勾著半截電線。

“它切斷了主線路。”零說，“老陳遠程操控，用貓群爬管網進去的。敬業，就是犧牲有點大。”

她繼續往前，通道盡頭是選手準備區。她推開一扇虛掩的門，里面是排排救生艙。她逐個檢查，終于在最后一臺底部夾層摸到個防水本子。

翻開，扉頁寫著：

葉昭·七歲

字跡稚嫩，墨水有些暈染。

第一頁畫著個女人背影，站在發光的機器前。旁邊寫著：“媽媽今天又沒回家。”

第二頁是手術臺，上面躺著個小女孩，身上插滿管子。文字是：“她說我是完美的，可我好疼。”

第三頁被撕掉了一半，殘存的字是：“鑰匙……不能……交給……”

她指尖停在那行字上。

耳機突然震動，接收到一段加密信號。

零快速解碼：“是葉昭的神經日志片段，時間戳在三年前。內容是——‘如果我也被改寫記憶，誰來證明我曾經存在？’”

她合上日記，塞進內袋。

右肩源紋突然灼燒，裂痕延伸一寸，直指心臟。

銅鑰貼著胸口，微微發燙。

“姐。”零聲音低下來，“這日記不是證據，是誘餌。老陳的貓不會無緣無故切斷電源，葉氏也不會讓童年日記隨便藏在救生艙里。”

她沒動，目光落在通道盡頭。

那里有扇金屬門，門縫透出微弱藍光。

門框上刻著一行小字：

認知即戰場，勝負在呼吸之間

她抬腳往前。

一步。

兩步。

骨傳導耳機突然接收到來自門后的信號流，數據包標題是：

Y系列體感同步測試·第17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