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陽光剛掠過屋簷,一道細微的啾聲響起。鎹鴨穩穩地落在她肩上,語調清晰。“嘎!速速前往!速速前往!東方山區,霞根村。短月內失蹤者八人,村民閉口不談,懷疑有鬼藏匿,嘎!”
雪乃聞言點頭,披上銀白羽織,雙指輕撫鎹鴨羽翼:“我會查清楚的”
霞根村位於東邊群山交界,一條蜿蜒的山路隱於濃霧與林蔭之中。雪乃歷經兩日跋涉才抵村,故意換上行旅麻衣,背著草篼,腰間日輪刀隱於長布下,假扮成外地來尋親的少女。
村落寧靜得過分。
白日無孩童嬉戲、無犬吠雞鳴,連風聲在木屋間穿行都顯得壓抑。她悄悄觀察到,每到黃昏時分,村民便急忙關門上鎖,甚至連燈火也不點,整座村宛如活人墳墓。
數日內,雪乃暗中逐戶探詢,記下以下幾點異狀:
1.失蹤者皆為女性或孩童,無聲無息地「消失」,連血跡都未留下。
2.幾戶人家門口貼有「紅蝶紙符」,似乎為某種習俗,但無人願提。
3.村中小童低聲哼唱童謠:“紅蝶搖,夜半飄,小孩不見了,娘也不哭了”
4.夜裡常傳出細微樂聲,如笛音混入風中,悠長、虛幻、近似人語。
雪乃越查越心驚,這不像普通的鬼行動方式,彷彿有什麼「習慣」般的獵食邏輯,甚至——帶著某種「演出」意味。
第五夜,雪乃終於潛入村中一戶剛失去孩童的人家。
屋內仍留有尚未乾透的祭品,牆上那張紅蝶紙符卻隱約滲出暗紅水漬。她蹲下細看時,忽然聽見窗外一聲低低的咯笑,接著——如紙燈搖曳的聲音在屋外飄過。
她轉身走出門口,只見村尾古祠處,一抹紅影一閃而過,轉入廢林。
雪乃不再猶豫,立刻追蹤。
廢林中月色如霧,野草蔓生,空氣冰冷無聲。她收起偽裝,抽出日輪刀,踏雪無聲,如幽影而行。
前方——古祠門敞開,朱漆斑駁,內裡立著一尊早已腐爛的神像。
“啊……不是柱啊……”一道虛弱卻陰冷的聲音響起。
祠堂正中,那人影慢慢站起。紅色和服拂地,身形孱弱如病者,面容黃瘦、雙頰有兩條暗紅色條紋,額頭兩側伸出如鹿角般的白角;灰色雙眼宛若死水,左眼深紅瞳孔內赫然刻著「肆」字、右眼則是「下弦」。
雪乃瞳孔一縮,鎹鴨瞬間啾啾一聲,振翅飛起,直往總部方向掠去。
零餘子神色躊躇不安地往後退半步,喃喃自語:“只是個小隊員……不行不行,要先逃……不,殺了再走……殺了就沒事了吧……”
她忽然抬手一揮,紅蝶紋路自和服飄散,空氣中瞬間湧現數十隻紙蝶般的紅影,在月光下閃爍詭光。
雪乃穩住呼吸,日輪刀出鞘,寒光如雪。
“雪之呼吸?壹之型?初雪斜斬!”刀光如斜月拂地,一瞬斬破迎面三隻紅蝶。紅蝶卻在破碎瞬間爆出一團紅霧,帶著劇烈腐蝕氣味。
雪乃側身避開,袖口已被腐蝕一小角,蒸騰白煙。
“……是毒霧?”
零餘子怯懦地低語:“乖乖被我吃掉……就不痛了……真的……”話音落下,她的身影瞬間扭曲,化為十數道鏡像從不同方向撲來,夾雜著綿密蝶群,旋舞如夢魘。
雪乃冷靜判斷,長刀如弧,腳下踏出急閃。
“雪之呼吸?參之型?雪風雙舞!”雙斬交錯,刀光如亂雪翻飛,斬碎半數幻影,但仍有數道鏡像趁隙逼近,一爪劃過她的側腹,衣角立刻被腐蝕破裂,隱隱滲血。
她倒退數步,胸口起伏,目光卻更冷:“……比預想的強”
零餘子忽然止步,喘著氣低聲說:“柱……不會來吧?只是妳的話,我可以吃掉……一定可以……”。
雪乃橫刀而立,夜風掠過鬢角。
零餘子額間兩角微顫,雙瞳閃動異光,嘴角拉出一抹怯懦而詭異的笑意。她緩緩伸出手,指尖宛如枯枝般纖細,「妳不是柱……但,也不是雜魚呢……這樣的對手,我最不喜歡了……」
雪乃沉聲不語,右手握緊刀柄,踏雪向前一步。風雪靜止,氣氛如凝固。
“雪之呼吸?壹之型——細雪拔閃!”銀光乍現,刀鋒斬裂夜色,直取鬼影。
零餘子倏然扭身避讓,衣袂飄飛,紅色和服如鮮血潑灑,腳步滑移間拖出一連串細碎殘影。她的背影在夜色中如幻似真,雙角閃耀冷芒。
而此刻,夜空中那隻鎹鴨正疾飛遠去,帶著她的訊息——直往總部而去。
牠的羽翼掠過寒風與林梢,穿越迷霧山嶺,朝著鬼殺隊總部疾馳,啾啾聲在靜夜中格外刺耳。牠知道,雪乃雖冷靜堅毅,但面對下弦之鬼,時間每拖一刻,風險便倍增一分。
牠穿越群山林海,破風而行,羽翼斷續拍動間掀起一陣陣細雪。啾啾聲響徹靜夜,如同戰鼓初鳴。面對下弦之鬼——已非一般劍士所能輕敵之敵。
然而夜戰的序幕,才剛剛拉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