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的夜,沉寂而寒冷。
夜霧悄然籠罩村落,皎月隱於雲層之後,只餘下幽冷的銀光映照在濕潤的地面上。積雪未化,氣息吐出即凝白,安靜的村道上,一陣寒風捲起細雪,吹拂著兩人對峙的場面。
產屋敷雪乃一手握劍,沉穩地注視著對面的異形。
那是一名看似病懨懨的女子。臉色慘白,雙頰浮現兩條暗紅條紋。額頭兩側各長出一支雪白的角,額間短瀏海垂落,灰色眼珠上有白色環紋與深紅瞳孔,左眼珠更刻有“肆“的字樣,象徵她的身份──下弦之肆。
零餘子,鬼舞辻無慘麾下的十二鬼月之一。
雪乃微微皺眉,對手的氣息雖壓迫,卻帶著一種不穩與游移。那不是狂妄的殺意,而是掩飾不住的膽怯。鎹鴨在空中盤旋了一圈,啾地一聲衝入夜幕,朝總部方向疾飛。而此刻,夜空中那隻鎹鴨正疾飛遠去,帶著她的訊息──直往總部而去,振翅之間雪羽翻飛,彷彿也感受到這場戰鬥的異樣壓力。
她知道,這樣的對手,不容小覷。
零餘子輕聲咯咯笑著,聲音飄忽不定:“你不是柱……太好了,我還可以……試試……”
下一瞬,四周的積雪忽然顫動,一股無形的壓力瞬間籠罩村道。
“血鬼術──白怯結界”咔嚓!大地被扭曲的力量切裂,空氣泛起淡淡血紅色,零餘子以自身為中心展開結界,化作如蛛網般的視覺幻陣。其實際效果是影響對手的神經系統與視覺感知,使目標錯覺自身動作緩慢,空間扭曲。
雪乃只覺四肢一瞬發冷,視線中的世界仿佛慢了一拍。風聲變得黏稠,腳步踏出時,地面竟彷彿沾了冰霜般難以施力。
──幻術型血鬼術?不對,是結合生理干擾與感知誤導的領域壓制。
雪乃迅速冷靜分析,立刻催動呼吸法。
“雪之呼吸──肆之型?霜閃風舞!”
唰!劍風如雪疾舞,旋身斬擊四方。她以步法調整身體平衡,劍氣繞身展開,強行突破感知錯位的干擾,回復身體真實動態。空氣瞬間被劃破,清晰的劍閃如皓月初霽,霧氣被一掃而空。
零餘子驚訝後退數步,白髮隨風擺動,雙手瞬間揚起。
“啊啊……太近了……不行不行……”她的聲音微顫,雙角微震,繼而再度啟動血鬼術。
“血鬼術──怯影雙生”她的影子從地面翻轉而出,如水銀潰散般化為另一個與她一模一樣的分身。
分身與本體同時出現在雪乃兩側,彼此交錯交換位置,讓人難辨真假,動作軌跡飄忽。
雪乃眼神微沉,腳尖一轉,身形如雪落無聲。
“雪之呼吸──陸之型?冰爪翔突!”她化作一道飛白寒芒,連續點刺如雪鴉穿林,每一劍都如冰刃點破空氣,靈巧卻帶著殺意。
然而在刺中其中一個身影的瞬間,手感異常──是幻影。
“找到了……”雪乃低語,刀鋒一轉,連續三步後橫斬!
“雪之呼吸──壹之型?細雪拔閃!”這一招出劍極快無聲,如細雪突襲,在空氣中留下一道銀白殘光,一瞬即至。
這一次,她的刀鋒斬中了實體。
零餘子悶哼一聲,被劃過肩膀,鮮血飛濺,紅與白交錯在月下雪地。
“痛……痛……”她後退連連,眼中露出驚恐與慌張。
“再不逃……真的會死掉……”她喘息著,雙角再次震動,周圍空氣忽然變冷,一陣異樣的陰風席捲全場。
“血鬼術──怯憶回廊”村道的景色在一瞬間改變了。
不再是冰雪村落,而是一座扭曲的紅黑色長廊,牆壁上浮動著大量看似人影的幻影──那些是過去被零餘子所吞噬的人魂,在她的術式中復活,化為恐懼的具現。
“你也……來感受一下……失敗與懼怕的滋味吧……”聲音如耳語、如低泣、如咒語般縈繞在雪乃耳旁。
面對這等精神壓迫,雪乃沒有動搖,反倒深吸一口氣,身體微低,氣息凝成寒霜。
“雪之呼吸──參之型?氷華九連”劍勢一轉,九斬齊出。
刀光如冰花綻放,每一斬皆來自不同方位,貫穿虛幻與真實之間,斬斷幻影,刺破術式的核心。
整個回廊震顫碎裂,如冰層崩塌,零餘子的幻境被破。
“怎麼……可能……”她瞪大眼睛,嘴角滲血。
雪乃穩穩立於雪中,氣息深重。
戰鬥尚未結束,但氣勢已然轉向。
夜風再度席捲,細雪飄落,雙方再次對峙。
“血鬼術?空紗牢域(くうさろうい)──”零餘子的雙手猛然揮舞,從她身後的和服中飛竄出成百上千的絲線,在空中盤旋交織,彷彿結成一張看不見的陷阱網。那不只是拘束,更是錯亂感官的結界。雪乃剛剛落地,腳下一滑,竟發現自己的位置被強行挪動了數寸,周遭視角也出現扭曲。
“這是……感知干擾?”。
“你以為靠那幾下小技巧,就能追得上我嗎?”零餘子聲音顫抖卻瘋狂,眼中仍藏著膽怯,卻又帶著殺意,“反正我只要逃跑!就能繼續活下去!”。
她猛地轉身朝巷道另一端奔逃,絲線猶如毒蛇盤繞四周,形成護體屏障,同時在她逃跑的路徑上不斷發射出鋒利無比的絲刃,切割空氣。
“雪之呼吸?貳之型?月鏡亂影!”雪乃殘影分化,在空中翻轉穿梭,避開第一波絲刃攻擊,刀鋒斜斬至零餘子側後方──卻只斬到一具絲線構成的幻影!
“假的!?”下一秒,一根極細絲線如蛇般纏上她的腳踝,猛然一扯!
“!”雪乃反應不及,重心一歪,身體狠狠摔在雪地上,還未起身,胸口已被另一根絲線狠狠貫穿,鮮血飛濺。
“唔──咳!”雪乃撐劍起身,口中咳出鮮血,傷口處冰寒交織,連肌肉都麻痺。
零餘子站在屋頂,喘息聲急促。“給我去死啊!!不要一直追著我!!”她聲音崩潰,絲線再度盤旋如風暴般席捲而下。
雪乃的視線有些模糊,左肩已經抬不太起來,但她握刀的手仍未鬆開。
“雪之呼吸?伍之型?雪盲斬華!”刀鋒重重斬向地面,飛雪如爆,霎時間雪霧遮天,銀白一片,難辨敵我方向。
“妳以為我會再被這種幻象騙一次嗎!”零餘子尖聲怒吼,無數絲線席捲雪霧中央。
──沒有觸感?
一道真實的殺意,自她背後猛然襲來。
“雪之呼吸?肆之型?霜閃風舞!”雪乃在雪霧中游走,劍氣如旋風迴盪,一刀重重斬在零餘子身側,將她的肩膀硬生生削下一角!
“啊啊啊啊啊──!!!”零餘子痛苦尖叫,立刻跳開,再次遠遁入黑夜。
她的身體正在迅速癒合,畢竟是下弦之肆,吸食人數不下上百,遠非普通鬼可比。
雪乃靠在牆邊喘息,肩頭與腹部鮮血淋漓,右腿也因絲線絞割而失去知覺。
她低頭望著滴落的鮮血,眉頭緊蹙。“這樣下去會被慢慢耗死……必須砍下她的脖子……”
零餘子重新現身,眼中滿是驚懼。“為什麼你還能動……你應該倒下才對!”
“閉嘴,別廢話”雪乃咬牙站穩,雙手握劍,凝神聚氣。
“雪之呼吸?捌之型?冬嵐千牙──!”雙手持刀旋轉斬擊,身形如狂風暴雪襲至,劍光閃爍如千刃交織,刺穿絲線防禦,迫使零餘子連連後退。
“不、不──走開啊啊啊啊啊啊啊!”她瘋狂發動血鬼術,構築出最後的絲網屏障,包圍整條街道,並在空中編織出「囚籠」結界。
雪乃身形如雪燕滑入其中,被絲線割出無數傷口,但她的眼神已然堅定如冰。
“雪之呼吸?玖之型?雪魂返刃──!”刀鋒猛然震開所有絲線,反震力如寒浪衝入空間,引發絲線自爆般回擊,重創零餘子自身。
“咳──!”零餘子口吐鮮血,跌落屋脊,滿身破碎。
雪乃跪倒在地,喘息劇烈,雙臂發顫,似乎已無再戰之力────但她沒有倒下。
“我要活著……哥哥還在等我”她再次站起,緩緩舉刀,準備最後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