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衡王府。
“殿下,刑部尚書那里傳來了密信。”
男子懷中抱著一個軟軟糯糯的藍(lán)瞳奶貓,輕撫著它柔順的毛發(fā)。
“念。”
慕晗拆開信封,“祭神游上的匪徒供出了離王殿下。”
男子紅艷的薄唇微微一勾,“這到出乎意料,又有好戲看了。”
次日。
沈府,梧桐苑。
趙蓉花一覺醒來,叫人侍候洗漱,卻發(fā)現(xiàn)屋內(nèi)丫鬟一個都叫不來。
也不顧剛睡醒的滿臉油光,散著頭發(fā)拖著鞋子就走出了臥室。
不料剛一推臥室門,就見房內(nèi)六個丫鬟全被迷暈后丟在了正堂內(nèi)。
梳妝臺上斜插著一把匕首,血跡未干。
趙蓉花走上前,見匕首下面壓著一張紅色字條。
“你兒子欠了賭市一萬銀兩,限你三日之內(nèi),湊齊銀子,來京郊北林贖人!”
鋒兒欠了一萬銀!
東院小閣。
“沈平林一年俸祿兩千銀,自然拿不出來一萬銀。”沈銀鈴道,“但沈府管財?shù)氖勤w蓉花,她只有沈鋒這么一個兒子,定會想方設(shè)法籌錢。”
秋露:“主人好計謀。”
沈銀鈴:“還不夠。明天晚上,派人把沈鋒的一條手臂送到趙蓉花的枕邊。”
秋露:“是。”
木窗打開,秋霜抱著一只木盒翻窗而入。
秋露:“怎么不走門?”
秋霜:“走窗方便些。”
沈銀鈴:“找到東西了?”
秋霜將身上包袱解開,拿出里面五本大大小小的泛黃書冊,“小姐神機(jī)妙算。離王和沈平林這筆交易,果真和春闈有關(guān)。
去年入京參與會試的考生共一萬人,按照朝廷律例,每名考生據(jù)家鄉(xiāng)遠(yuǎn)近可獲得十到三十兩不等的趕考路費(fèi),由禮部協(xié)同各地方官員分發(fā)至考生手中。去年朝廷一共撥了二十五萬兩公銀,而分發(fā)至考生手中的共計不到十萬兩。
這些賬本是去年禮部公銀的詳細(xì)支出,不過不是原版,是沈平林自己手抄的一版,他估計是想拿這些證據(jù)來鉗制離王。”
沈銀鈴:“你帶著我的玉佩將這些賬本送到城外的靜湖小居里,一個時辰后,里面的人會送出來一份一模的賬冊,你拿到后立刻原路送回,莫要讓沈平林起疑。”
秋霜:“主人,我怎么沒聽說咱們朱雀盟里還有這樣一個分舵?”
沈銀鈴:“莫要多問。”
靜湖小居是衡王的地盤,把這些證據(jù)送過去,加上之前玄武刺殺的那條人命,算是還清了他過往的人情。
秋霜:“是。”
另一邊,趙蓉花帶著心腹丫鬟來到府外一處私宅,打開里面的庫房,其內(nèi)存著大大小小五箱的珠寶首飾。
這是當(dāng)初沈銀鈴生母死后,留在梧桐苑的財寶。
沈營征一生征戰(zhàn)沙場,立軍功無數(shù),又素有愛妻之名,每次得了稀罕好物都會奉給宋執(zhí)薇。經(jīng)年累月,攢下了這么多。
如此漂亮稀罕的珠寶,整整五大箱,她見都沒見過!
人前不敢拿出來穿戴,也不敢讓她那吝嗇丈夫瞧見,只偷偷藏在外面,偶爾摸摸看看。
如今為了他那不爭氣的兒子,便只能……
“賣了!都賣了!”
……
當(dāng)鋪內(nèi),長胡子的掌柜看著箱子里的翡翠寶石,斜眼道,“這些石頭都是高仿的假貨,你被騙了。不過金子銀子都是真的,可以給你按一千銀。”
“什么!這怎么會是假的!”趙蓉花目瞪口呆道。
長胡掌柜嘴一歪,不耐煩道,“愛信不信!這些個石頭仿地逼真,你們這些不識貨地當(dāng)然看不出來!”
“這……我急需用錢,掌柜的,你看有沒有什么別的門路,能把這些東西賣出去……”趙蓉花捧著珠寶道。
掌柜手掌一拍桌,皺眉道,“你拿我這兒當(dāng)黑市啊!滾滾滾,別耽誤我做生意!”
趙蓉花被一語點(diǎn)醒!
正經(jīng)當(dāng)鋪不收,可以去黑市找人倒賣啊!
……
“小姐,趙蓉花果真去了當(dāng)鋪,不過并未賣自己的首飾,而是五大箱不知從何處得來的珠寶,屬下買通了掌柜,把她打發(fā)回去了,聽說她回去后,又上玉石黑市打聽銷路。”秋露道。
沈銀鈴:“可有看清那批珠寶的藏身所在?”
秋霜:“小姐想買?”
沈銀鈴:“能明搶的東西,為何要買?”
秋霜:……
主人還是那個主人。
秋霜:“暗樁今日送來了新口令,今夜京郊,會有一筆大買賣,盟主令,誰能接,誰可獲一千酬銀。”
一千銀是他們賭坊小半年的收入。
沈銀鈴來了些興趣,“展開細(xì)說。”
“有金主花三百銀,雇殺手制造一場謀殺案。要沈家大公子沈澤一條腿,污蔑到皇商徐氏身上。事成之后,再奉上剩余酬銀。”秋露道。
沈銀鈴聽完,一口茶湯差點(diǎn)嗆到。
“金主是誰?”
“沒留姓名。”秋露道。
沈銀鈴撫摸著茶杯,目光漸沉。
沈澤是沈平林發(fā)妻所生,十五歲入仕,為官低調(diào),誰會和他結(jié)仇?
盛京徐氏,皇商。不結(jié)黨,不樹敵,怎會被選為替罪羊?
“只要一條腿,不為害命,那便是謀財。”沈銀鈴道。
秋露聞言一拍腦袋,“金主不會是趙蓉花吧!”
“如果沈澤出事,最后查出是徐家所為,那么按律法,徐家人當(dāng)被杖責(zé)流放,還要陪給受害一方的沈家賠付養(yǎng)贍銀,醫(yī)藥銀等大大小小的費(fèi)用,按本朝舊例,最高可達(dá)上千銀!”沈銀鈴道,“沈澤并非趙蓉花所生。舍棄一個養(yǎng)子,換自己親生兒子平安,對她來說確是一筆不錯的買賣。”
秋露:“那我們?nèi)绻恿诉@筆交易,不正順了趙蓉花的意?”
沈銀鈴一點(diǎn)秋露的腦袋,笑道,“讓沈家家破人亡,不也順了我們的意。”
榮鑫堂。
王婆子提著食盒來到房內(nèi),“老爺,該喝藥了。”
沈平林放下書冊,揉著眉心道,“還沒打聽到那混小子的消息?”
沈鋒生來頑劣,喜好吃喝嫖賭,但卻極少夜不歸宿。
突然失蹤,沈平林難免頭疼。
“夫人已經(jīng)加派人手找了,老爺不必憂心。”王婆子把藥湯端到沈平林手邊。
“怎么能不憂心!這都幾天了!這混賬東西眼里還有這個家嗎!”沈平林喝下一口藥湯,“都是那蠢婦慣的!”
“整日就知道吃喝享樂,那混小子還不就是隨了她的德行!”
“等那混小子回來,看我不打斷他的腿!”
王婆子嚇地肥肉一抖。
老爺最近火氣怎么這么大,好像看家里哪個人都不順眼,看來平日說話辦事都要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