謠言像盛夏暴雨后滋生的霉菌，在陰暗潮濕的角落瘋狂蔓延，悄無聲息地腐蝕著一切。僅僅一夜之間，蘇晚感覺自己成了整個公司，甚至可能是圈子里一個巨大的、散發著惡臭的污點。
“聽說了嗎？設計部那個蘇晚，為了上位，什么臟活兒都接！”
“真的假的？看著挺清純啊……”
“清純？哈！知人知面不知心！聽說她跟好幾個甲方都……嘖嘖，不然你以為她那個競標方案怎么來的？李總監倒了霉，她倒踩著人上去了！”
“不止呢！我朋友的朋友認識她前男友，說她在學校就特別‘放得開’，欠了好多風流債，被人家正牌女友潑咖啡都是輕的！現在又攀上高枝，把前男友一腳踹了，還倒打一耙，逼得人家走投無路才出來曝光她！”
“天吶，這么惡心？怪不得陸總……”
茶水間、走廊拐角、甚至格子間壓低聲音的交談，那些自以為隱秘實則清晰無比的竊竊私語，像淬了毒的針，密密麻麻扎進蘇晚的耳朵里。每一道投向她的目光，無論是好奇的、鄙夷的、還是幸災樂禍的，都帶著沉甸甸的重量，壓得她喘不過氣。匿名短信開始轟炸她的手機，內容不堪入目，充斥著最惡毒的揣測和下流的辱罵。連她放在工位上的水杯，都被人“不小心”碰倒，潑濕了她昨晚熬夜整理的設計稿。
蘇晚坐在工位上，指尖冰涼。她強迫自己盯著電腦屏幕，上面是新的設計草圖線條，卻扭曲變形，一個字也看不進去。胃里一陣陣翻攪，惡心得想吐。她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陷進掌心，用那點尖銳的疼痛提醒自己保持清醒。不能哭，不能失態，不能讓那些躲在暗處的蛆蟲得意。她一遍遍告訴自己：清者自清。可這“清者自清”四個字，在滔天的惡意和刻意的抹黑面前，蒼白脆弱得像個笑話。
手機又震了一下，屏幕亮起。又是一個陌生號碼，內容污穢得讓她瞬間閉上了眼睛，手指顫抖著想要刪除，卻因為用力過猛，手機“啪”地一聲掉在地上。她慌忙彎腰去撿，視線卻模糊了。
“晚晚！”一聲壓低的、帶著焦灼和憤怒的呼喚在她頭頂響起。
蘇晚猛地抬頭，對上唐笑笑那雙幾乎要噴出火的眼睛。唐笑笑顯然是直接從家里趕過來的，頭發還有些亂，素面朝天，身上套了件寬大的衛衣，手里緊緊抓著一個鼓鼓囊囊的帆布包，里面似乎裝了不少東西。
“笑笑……”蘇晚的聲音帶著她自己都沒察覺的哽咽，強撐的鎮定在閨蜜面前土崩瓦解。
唐笑笑二話不說，一把拉起蘇晚的手腕，力氣大得驚人：“跟我走！這破地方一秒都待不下去了！”她無視周圍那些探究的目光，像一頭護崽的母獅，拽著蘇晚徑直沖出了辦公區，直奔公司樓下最近的一家僻靜咖啡館。
找了個最角落的卡座，唐笑笑把帆布包往桌上一墩，發出沉悶的響聲。她雙手撐在桌面上，身體前傾，死死盯著蘇晚蒼白的臉，聲音因為憤怒而發顫：“晚晚，告訴我，是不是周揚那個王八蛋搞的鬼？是不是他？！”
蘇晚疲憊地點點頭，端起服務生剛放下的熱檸檬水，冰冷的指尖感受著杯壁的溫熱，汲取著一點點支撐。“除了他，還能有誰？那些匿名短信里，有些措辭……就是他慣用的。而且，”她苦笑了一下，“他昨天給我打過電話，威脅我，說要讓我身敗名裂，在A市混不下去。他說……除非我給他一百萬‘封口費’。”
“一百萬？！他媽的怎么不去搶？！”唐笑笑氣得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引得旁邊幾桌客人側目。她毫不在意，胸口劇烈起伏，“這畜生！咖啡館潑咖啡誣陷你，現在又玩這種下三濫的手段！真當你是軟柿子隨便捏？！”
“他捏準了我現在……孤立無援。”蘇晚的聲音低下去，帶著濃重的疲憊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絕望。她剛剛經歷了方案被竊取的風波，雖然最終洗刷了剽竊污名，但在公司樹敵不少。陸景珩那邊……那個“交易”還懸在半空，充滿未知的冰冷。周揚選擇這個時候發難，時機歹毒得精準。她可以不在乎流言蜚語，但她需要這份工作養活自己，需要在這個行業立足。周揚要毀的，就是她的立足之地。
“孤立無援個屁！”唐笑笑猛地站起來，繞著小小的卡座焦躁地走了兩圈，像一頭被困住的猛獸，“有老娘在！他周揚算哪根蔥？！”她突然停下腳步，眼睛亮得驚人，像發現了獵物的隼，“晚晚，你記不記得，大概半年前，有一次周揚喝醉了跟你吹牛，說他有個搞IT的死黨，在什么‘云端互聯’酒店集團總部做系統維護？”
蘇晚皺著眉，努力回憶：“好像……是有這么回事。他說那死黨能拿到內部優惠價……”
“對！就是云端互聯！”唐笑笑猛地一擊掌，臉上瞬間煥發出一種獵人鎖定目標的興奮光芒，“我大學室友的男朋友，現在就是那家酒店集團網絡安全部的技術大牛！周揚這個蠢貨，他忘了你跟我是什么關系！也忘了他自己是個什么貨色！”
蘇晚的心猛地一跳，似乎捕捉到了什么：“笑笑，你的意思是……”
“意思就是，周揚這個爛人，開房從來只用他那張破會員卡！”唐笑笑咬牙切齒，語速飛快，“他以為刪掉手機記錄就神不知鬼不覺了？酒店的后臺系統，入住記錄和支付流水清清楚楚！特別是集團內部協議價入住的，系統里標注得明明白白！只要我們能拿到……”
“云端互聯的后臺數據？”蘇晚倒吸一口冷氣，“這……這是違法的吧？而且難度太大了！”
“誰說我要直接黑了他們系統？”唐笑笑翻了個漂亮的白眼，重新坐下，湊近蘇晚，壓低聲音，眼里閃爍著狡黠而堅定的光，“我室友男朋友說了，系統他不能碰，那是紅線。但是！酒店走廊、大堂、前臺這些公共區域的監控錄像，保存期是三個月！只要我們能證明周揚在那個時間段頻繁帶不同女人開房，再配合他向你勒索一百萬的通話錄音或者短信證據……晚晚，”她緊緊握住蘇晚冰涼的手，眼神灼熱，“我們就能扒下他這層人皮！讓他自己嘗嘗什么叫身敗名裂！”
蘇晚的心臟在胸腔里瘋狂地跳動起來，血液似乎重新開始奔流。絕望的冰層被唐笑笑這團熾熱的火砸開了一道裂縫，透進了光。“通話錄音……我有！”她立刻翻出手機，“昨天他威脅我的電話，我……我下意識錄了音！雖然只有后半段！”她調出那段音頻文件，里面周揚囂張惡毒的聲音清晰可聞：“……蘇晚，我告訴你，不給錢，我就讓全行業都知道你是個什么爛貨！讓你在A市徹底消失！”
“太好了！”唐笑笑激動得差點跳起來，“這就夠了！剩下的事交給我！”她飛快地從那個碩大的帆布包里掏東西：一個輕便但性能強悍的筆記本電腦，一個高速移動硬盤，一個專業錄音筆，還有一個便攜式高清投影儀。“看到沒？姐的吃飯家伙都帶來了！今晚，就今晚！”她眼中燃燒著熊熊戰意，“我讓周揚這個垃圾，在全國網友面前現原形！”
夜色深沉，霓虹燈在窗外流淌成模糊的光帶。唐笑笑那間布置得如同小型戰情室的出租屋里，彌漫著咖啡因和緊張亢奮的氣息。窗簾緊閉，只有電腦屏幕和投影儀的光源幽幽亮著。
蘇晚蜷縮在旁邊的懶人沙發里，身上裹著一條薄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唐笑笑在電腦前飛速操作的身影。屏幕的光映在唐笑笑專注的側臉上，帶著一種平時少見的、近乎凌厲的銳氣。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唐笑笑的手指在鍵盤上敲出密集的聲響，時而皺眉，時而快速切換著不同的通訊軟件界面。她耳機里不斷傳來壓低的聲音交流：“……對，時間范圍鎖定去年十月到今年三月……重點查周揚的會員卡號……對，協議價入住的……公共區域錄像……大堂、電梯口、走廊……越多越好！老鐵，拜托了，回頭請你吃一年的火鍋！”
蘇晚的心懸在半空，每一次鍵盤敲擊都像敲在她的神經上。她看著唐笑笑從帆布包里拿出那個神秘的黑色U盤，鄭重其事地插進電腦接口。屏幕上立刻彈出讀取進度條。
“成了！”唐笑笑突然低吼一聲，猛地向后靠在椅背上，長長舒了一口氣，臉上露出如釋重負又極度興奮的表情，“拿到了！媽的，周揚這王八蛋，真是個人形自走炮！光這半年，協議價開房記錄就有十七次！每次都是不同的女人！時間、地點、房號，清清楚楚！公共區域的監控錄像也截取到了關鍵片段，有他摟著妖艷賤貨進電梯的，有在走廊里就迫不及待啃起來的……高清無碼！精彩絕倫！”
蘇晚立刻湊到電腦前。屏幕上羅列著密密麻麻的入住記錄表格，周揚的名字和會員卡號赫然在列。唐笑笑點開一個視頻文件，畫面是某家“云端互聯”酒店燈火通明的大堂。只見周揚摟著一個穿著暴露、濃妝艷抹的女人，旁若無人地走向電梯，手還不安分地在女人腰臀間游走，臉上掛著油膩而得意的笑容。日期清晰顯示，正是他上周還在電話里對蘇晚哭訴“忘不了她”、求復合的時候！
胃里又是一陣翻江倒海，但這一次，惡心之外，涌起的是一種冰冷的憤怒和徹底的了然。這就是口口聲聲說愛她、分手后卻要置她于死地的男人！
“晚晚，錄音！”唐笑笑提醒道。
蘇晚立刻拿出手機，找到那段錄音文件，傳輸給唐笑笑。
唐笑笑動作麻利地將所有證據——周揚的勒索錄音、十七次協議價開房記錄清單、還有那幾段極具沖擊力的監控錄像片段——快速剪輯整合。她登錄了自己擁有百萬粉絲的“笑笑大偵探”直播賬號，將房間標題改成極其抓眼球的：【驚天反轉！深扒“深情前男友”的真面目：勒索百萬，海王實錘！】。
“準備好了嗎，晚晚？”唐笑笑深吸一口氣，轉頭看向蘇晚，眼神銳利如刀，“今晚，我們替天行道！”
蘇晚用力地點點頭，眼中最后一絲猶豫和軟弱被徹底燃燒殆盡，只剩下破釜沉舟的決絕：“開始吧！”
深夜十一點半，正是網絡流量高峰的尾巴。“星空直播”平臺，“笑笑大偵探”的直播間標題如同一顆深水炸彈，瞬間吸引了無數夜貓子網友的眼球。標題黨、情感八卦、反轉打臉……這些元素精準地戳中了吃瓜群眾的興奮點。
直播間開啟的瞬間，觀看人數如同坐了火箭般直線飆升！彈幕瞬間爆炸：
【臥槽！前排吃瓜！】
【笑笑姐出手了！這次又是哪個渣男倒霉？】
【“深情前男友”？勒索百萬？信息量好大！】
【盲猜又是哪個網紅劇本？】
【標題黨吧？坐等打臉！】
唐笑笑沒有露臉，直播畫面直接切入的是精心剪輯后的證據鏈。她冷靜而帶著一絲憤怒的聲音通過變聲器處理，清晰地響起：
“各位直播間的家人們，深夜打擾，實屬無奈。今晚，我不是來講段子的，而是來揭露一個披著人皮的畜生，替我的閨蜜，也是此次事件的真正受害者，討回一個遲來的公道！”
她首先播放了周揚那段勒索錄音。男人囂張惡毒的聲音在寂靜的夜晚格外刺耳：“……蘇晚，我告訴你，不給錢，我就讓全行業都知道你是個什么爛貨！讓你在A市徹底消失！”聲音里的威脅和惡意，透過屏幕都能讓人脊背發涼。
彈幕瞬間炸鍋：
【我靠！這男的聲音好惡心！】
【蘇晚？是最近網上被黑得很慘的那個設計師嗎？】
【原來是她！我說名字怎么有點耳熟！】
【勒索一百萬？這他媽是敲詐啊！】
【受害者？我看未必吧？說不定真有什么把柄呢？】
“我知道大家會有疑問。”唐笑笑的聲音帶著沉痛，“我的閨蜜蘇晚，一個普普通通、努力生活的女孩，就因為拒絕了前男友周揚無恥的復合要求，并憑借自己的實力在職場上取得了一點成績，就被這個心胸狹隘、卑劣無恥的男人瘋狂報復！他雇傭水軍，在各大平臺散布謠言，污蔑我閨蜜私生活混亂、靠不正當手段上位！這些天，她承受了難以想象的精神壓力和網絡暴力！”
畫面切換，展示了幾張打了厚碼的、蘇晚手機收到的匿名辱罵短信截圖，內容不堪入目。接著，是幾張打了碼的蘇晚公司群聊記錄截圖，里面充斥著對蘇晚的誹謗和中傷。
【天啊，這短信太惡毒了！】
【職場霸凌+網絡暴力？這男的好毒！】
【有點心疼小姐姐了……】
【空口無憑啊，證據呢？不能光聽一面之詞吧？】
“證據？”唐笑笑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股凌厲的氣勢，“好！我們就來看看這位自詡‘深情’、被‘辜負’的前男友周揚先生，到底是個什么貨色！”
重磅炸彈被投下！
直播畫面瞬間被分成兩半。左邊，是周揚那十七次“云端互聯”酒店協議價開房記錄的清晰表格，時間、地點、房號、入住時長，甚至部分標注了“雙人入住”。右邊，開始滾動播放那幾段高清的監控錄像片段：
片段一：周揚摟著一位長發紅裙的性感女子，在酒店大堂走向電梯，手極其不規矩地放在女子臀部。
片段二：酒店走廊，周揚與一位短發OL打扮的女人吻得難分難解，女人幾乎掛在他身上。
片段三：電梯口，周揚和另一個穿著清涼吊帶的年輕女孩調笑，女孩的手曖昧地在他胸口畫圈……
每一段錄像都標注了精確的日期和時間，與左邊表格的記錄完全對應！而且，這些日期，大多都在周揚對蘇晚死纏爛打求復合、甚至是在他勒索蘇晚的前后時間段內！
【臥槽！！！！！！十七次！半年十七次！不同女人！】
【協議價？尼瑪還是用的公司協議價公款泡妞？人渣！】
【嘔！看得我生理性不適！這男的好惡心！】
【時間線！快看他勒索那個蘇晚的時間！他媽的自己天天開房，還有臉誣陷別人？！】
【實錘！鐵證如山！這反轉太他媽爽了！】
【道歉！人渣出來道歉！】
【@網警@平安A市這里有人敲詐勒索！傳播謠言！】
【蘇晚小姐姐太慘了！被這種垃圾纏上！】
【笑笑姐牛逼！干得漂亮！】
彈幕徹底瘋了！如同決堤的洪水，瞬間淹沒了整個屏幕。震驚、憤怒、譴責、對蘇晚的同情、對唐笑笑的力挺……排山倒海般涌來。直播間熱度瞬間登頂全平臺第一！服務器都出現了短暫的卡頓！
唐笑笑適時地停止了視頻播放，聲音帶著壓抑的激動和正義得以伸張的鏗鏘：“家人們！這就是真相！一個徹頭徹尾的偽君子、真小人！他所謂的深情，是腳踏N條船的濫情！他所謂的被辜負，是對不愿同流合污者的瘋狂報復！他用最骯臟的手段，試圖毀掉一個清清白白的女孩！周揚！你看到了嗎？你的面具，被徹底撕碎了！你欠蘇晚一個公開的、跪下的道歉！你更欠法律一個交代！”
就在這時，直播間的連線請求提示音瘋狂響起！其中一個ID赫然是：【周揚】！
唐笑笑冷笑一聲，毫不猶豫地接通了連線。周揚那張因為極度驚恐、憤怒和慌亂而扭曲變形的臉，瞬間出現在直播畫面的小窗口里。背景似乎是他家凌亂的臥室，燈光昏暗。
“唐笑笑！蘇晚！你們這兩個賤人！你們他媽的敢陰我？！”周揚的聲音嘶啞破裂，充滿了歇斯底里的瘋狂，眼球布滿血絲，“快關掉！關掉直播！你們這是侵犯隱私！我要告你們！我要讓你們坐牢！”他語無倫次地咆哮著，試圖用音量掩蓋內心的極度恐慌。
彈幕瞬間被【人渣現身！】、【告你媽！先解釋解釋開房記錄！】、【道歉！跪下道歉！】刷屏。
唐笑笑對著麥克風，聲音冰冷如鐵，清晰地傳遍整個直播間：“告我們？周揚，在你惡意散布謠言、敲詐勒索蘇晚的時候，怎么沒想到法律？在你用骯臟手段毀人清譽的時候，怎么沒想到報應？現在，面對鐵證如山，你只有無能狂吠了嗎？你的道歉呢？！”
“我道你媽的歉！”周揚徹底失控，抓起手邊一個東西狠狠砸向鏡頭（可能是手機或電腦），畫面劇烈晃動，傳來刺耳的碎裂聲，“蘇晚！你給我等著！我不會放過你的！還有你唐笑笑！你們都得死！我……”他的咒罵聲和畫面一起，在信號中斷的忙音中戛然而止。
顯然，他在極致的恐慌和憤怒下，自己關閉或者砸壞了設備。
直播間的彈幕在短暫的寂靜后，爆發出更猛烈的聲浪：【跑了？！人渣跑了！】、【心虛了！慫貨！】、【他最后在威脅！報警！必須報警保護小姐姐！】、【支持蘇晚維權！】、【笑笑姐保護好自己和閨蜜！】
唐笑笑關閉了連線窗口，面向鏡頭，語氣沉穩而有力：“家人們，今晚的直播到此結束。感謝大家的見證和支持！事實勝于雄辯，正義或許會遲到，但絕不會缺席！關于周揚敲詐勒索、誹謗造謠的證據，我們已經整理完畢，天亮之后，將正式提交給警方和法院！網絡不是法外之地，作惡者，必將付出代價！也請大家擦亮眼睛，不要被謠言蒙蔽，讓善良的人承受不該有的傷害！”
直播結束。
屏幕暗下去的瞬間，小小的出租屋里陷入一片寂靜，只有電腦風扇還在嗡嗡作響。
蘇晚依舊蜷在懶人沙發里，毯子滑落了一半也渾然不覺。她呆呆地看著已經變黑的投影幕布，仿佛還沒從剛才那場驚心動魄的輿論風暴中回過神來。身體微微顫抖著，那不是恐懼，而是一種巨大的、積壓已久的情緒釋放后的虛脫，混雜著難以置信的、沉冤得雪的激動。眼淚終于不受控制地洶涌而出，不是委屈，而是滾燙的、沖刷一切污濁的洪流。
唐笑笑摘下耳機，長長地、徹底地吐出一口濁氣，感覺整個人都有些脫力，但精神卻異常亢奮。她走到蘇晚身邊，蹲下來，用力抱住她顫抖的肩膀，聲音也帶了點鼻音：“晚晚，沒事了！我們贏了！那個垃圾，他完了！”
蘇晚反手緊緊抱住唐笑笑，把臉埋在她帶著淡淡汗味的衛衣里，哭得像個孩子。所有的壓力、委屈、憤怒、恐懼，在這一刻決堤。
就在這時，蘇晚放在旁邊小幾上的手機屏幕，突兀地亮了起來。
不是電話，是一條短信。
發件人是一個沒有存儲、卻早已刻入腦海的號碼。內容只有簡短的、帶著他一貫冰冷命令式口吻的一句話，卻像一道閃電，劈開了蘇晚剛剛平息些許的心湖：
“明早九點，景珩苑。搬進來。”
落款是：【陸景珩】。
緊接著，幾乎是下一秒，又一條信息跳了出來，內容更加簡短，卻帶著一種宣示主權般的、令人心悸的強勢：
“陸太太，你的戰場，換地方了。”
蘇晚的哭聲戛然而止。她猛地抬起頭，沾滿淚水的睫毛劇烈顫抖著，難以置信地盯著手機屏幕上那兩行冰冷的文字。
陸太太？
他看到了？他看到了剛才的一切？
一股寒意，混合著一種全新的、更加莫測的緊張感，瞬間沿著脊椎爬升。前門驅走了惡狼，后門似乎又迎來了……一頭更加強大、意圖不明的猛虎。手中的契約，此刻仿佛變成了燒紅的烙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