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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琴笛歸音:六界風鳴

第四章《舊傷隱隱痛,凡心悄悄動》

聽雪廬的炭火漸漸沉下去,只剩一層暗紅的燼。凌素弦收回撫琴的手時,指節泛著不正常的白,方才合奏時強行催動的仙力,像一柄鈍刀,正慢悠悠地刮著他左肩胛骨的舊傷。

“唔。”

一聲極輕的悶哼從喉間溢出,他下意識轉身,背對著慕清商掩住唇角。衣料摩擦間,寬大的白衣袖擺滑落,露出半截清瘦的肩胛——那里盤踞著一道淡青色的傷痕,紋路如亂弦纏繞,尾端隱沒在衣襟里,像一幅被揉皺的舊畫。

慕清商正低頭摩挲碎月笛,眼角余光瞥見那抹青色時,指尖猛地一頓。

這傷痕……

她幾乎是本能地抬手,摸向自己祖父生前總說酸痛的左肩胛。記憶里,祖父晚年間總穿著厚實的棉衫,哪怕是酷暑也不肯脫,直到彌留之際,她才在為他擦身時見過那處舊傷——同樣在左肩胛,同樣是琴弦般的淡青紋路,祖父當時喘著氣說:“是當年護著鎮子,被那些‘亂調子’傷的……”

“仙長?”她忍不住開口,聲音里帶著自己都未察覺的急切。

凌素弦已將袖擺攏好,轉身時臉色比先前更白了幾分,唯有那雙眸子依舊清冷,只是深處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何事。”

慕清商被他這聲問得一怔,才想起自己不過是個闖入者。她慌忙低下頭,手指在笛囊里摸索片刻,掏出一個巴掌大的陶瓶——瓶身粗糙,是聞音鎮常見的土陶,上面用燒紅的細針歪歪扭扭刻著個“商”字,是她自己的印記。

“這個……或許能緩痛。”她把陶瓶遞過去,指尖因緊張微微發顫,“是我用護音藤汁熬的藥膏,聞音鎮的人都用它治跌打損傷,祖父說……說能驅寒毒。”

她沒說的是,這藥膏里還摻了她偷偷加的“溫音草”,是鎮上老中醫說的,能安神定氣,尤其對那些被“雜音”擾了心神的人有效。

凌素弦的目光落在陶瓶上。土陶的粗糲與他周身的仙澤格格不入,可那“商”字的刻痕,竟讓他想起方才新弦生出來時,琴身上閃過的淡金色紋路。他記得當年被蝕魂音所傷時,仙醫曾斷言:“此傷需至純善音滋養,凡藥無用。”萬年來,他試過無數仙品靈藥,那處舊傷依舊每逢動用仙力便隱隱作痛,從未有過緩解。

可方才,在這凡女遞過陶瓶的瞬間,肩胛處的鈍痛,竟真的輕了幾分。

“凡物怎入得了仙體。”他語氣淡淡的,卻沒有立刻推開。

慕清商像是被戳中了痛處,縮回手時帶了點小倔強:“是我唐突了。仙長若怕污了仙體,便當我沒說。”她把陶瓶塞回笛囊,指尖卻因用力而泛白——她明明看見他臉色發白,明明覺得這藥膏或許有用,怎么就忘了,仙凡有別呢?

炭火“噼啪”一聲爆響,打破了廬內的沉默。

凌素弦看著她垂下去的腦袋,發頂的碎發被炭火熏得微卷,像只受了委屈的小獸。他忽然想起萬年前,那位總愛跟他拌嘴的鑄笛仙師,也是這樣,明明關心得緊,偏要裝作滿不在乎的樣子。

“拿來。”

兩個字冷不丁砸下來,慕清商猛地抬頭,眼里還帶著點沒藏好的驚訝。凌素弦已轉過身,背對著她,左肩胛的衣料被輕輕撥開,露出那道淡青色的傷痕——紋路比她方才瞥見的更清晰,像無數根斷弦纏在骨上,看著便覺刺骨的疼。

她捏著陶瓶的手更緊了,小心翼翼地走過去,將藥膏倒在掌心搓熱。指尖觸到他肩胛的剎那,兩人都頓了一下。

他的仙體涼得像玄冰,她的指尖卻因烤火而溫熱。

溫差順著皮膚相觸的地方蔓延開,凌素弦能清晰地感覺到,一股帶著草木氣的暖意正順著傷痕往里鉆,那些被蝕魂音凍住的經脈,竟有了一絲松動的跡象。而慕清商則被他肌膚下隱隱流動的仙澤驚得心跳漏了拍,指尖的溫度仿佛要被那片冰涼吸走,卻又在藥膏化開的瞬間,生出一種奇異的相契感。

“你祖父……”凌素弦的聲音悶悶地傳來,“也是被惡音所傷?”

“嗯。”慕清商的聲音很輕,“他說年輕時見過‘錯音獸’,為了護鎮子的孩子,被獸吼震傷了骨。”

凌素弦沒再說話。肩胛處的暖意越來越清晰,竟蓋過了舊傷的隱痛。他望著窗外依舊飄雪的昆侖,忽然覺得,這凡女帶來的,或許不只是一支斷笛,不只是半闕歸音曲。

慕清商敷完藥膏,低著頭快步退開,耳尖紅得快要滴血。方才指尖相觸的觸感還留在皮膚上,涼的,暖的,像兩股纏在一起的音波,在她心里反復回蕩。她不敢看凌素弦的臉,只盯著自己的鞋尖,卻沒發現,他望著她背影的目光里,那層萬年不化的寒冰,正悄悄融開一道細縫。

而那只被留在琴案上的陶瓶,“商”字的刻痕在炭火映照下,竟與鈞天策第七弦的紅光,隱隱相合。

舊傷與新溫(續)

慕清商退到離琴案三尺遠的地方,指尖還殘留著藥膏的草木香,混著凌素弦仙體特有的清冽氣息,在鼻尖縈繞不去。她偷偷抬眼,看見凌素弦正緩緩放下衣袍,遮掩住那道淡青色傷痕,動作間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滯澀,顯然舊傷并未完全舒緩。

“多謝。”

三個字突然從他唇邊溢出,輕得像雪落在梅枝上。慕清商驚得差點踩空腳邊的炭灰——這位仙長何時說過謝字?她慌忙擺手,聲音都帶上了顫:“不、不用謝,是藥膏……藥膏管用就好。”

凌素弦沒接話,目光落在琴案邊緣的陶瓶上。土陶的粗糲瓶身,在滿室精致的仙物中顯得格外突兀,可那歪歪扭扭的“商”字,卻像顆投入心湖的石子,漾開圈圈漣漪。他想起萬年前,瑤池云澗的石桌上,也曾擺過這樣一只粗陶瓶,是那個人親手燒制的,說是“凡物有凡趣,比仙玉瓶更能存住笛音的暖”。

“聞音鎮……”他忽然開口,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琴弦,“那里的人,都懂護音之術?”

慕清商愣了愣,隨即點頭:“鎮上的人靠音聲過活,老人們說,我們的祖宗曾受‘琴笛仙師’庇佑,能聽懂萬物的聲音。就像護音藤,只有心誠的人才能采到,溫音草更是只長在能讓笛音繞三圈的地方。”她說著,忽然想起祖父常講的故事,“祖父還說,以前鎮上有棵老槐樹,每到月圓就會跟著琴笛音搖晃,后來不知怎么就枯了,說是……‘等不到合鳴的音了’。”

凌素弦的指尖猛地頓住,琴弦發出一聲短促的顫音。

老槐樹。

他怎么會忘。萬年前,他曾為護那棵藏著百戶凡人的古槐,破例動用了“定界譜”的禁術,硬生生將錯音獸擋在結界外。那時那個人就倚在槐樹下,吹著同心笛為他補充靈韻,笛聲里裹著笑:“清商,你看,規則偶爾軟一點,能護住多少暖。”如今想來,那棵槐樹枯敗的年份,正是他們靈韻開始消散的時候。

“仙長?”見他久久不語,慕清商忍不住輕聲喚道。

凌素弦回過神,眸色已恢復清冷,只是肩胛處的暖意還在緩緩流淌,像條溫柔的小溪,漫過冰封的土地。“護音藤和溫音草,都是靈韻所化。”他淡淡道,“凡人與靈物共生,本就是平衡之道,可惜……”

可惜后人忘了。

他沒說下去,但慕清商懂了。就像守音盟長老總嘆的“現在的人只知用音,不知護音”,就像那些為了力量不擇手段的“縱韻者”,把靈韻當成可以肆意揮霍的工具。

炭火徹底熄了,廬內漸漸漫進寒氣。凌素弦起身時,順手將那只陶瓶揣進了袖袋,動作自然得仿佛那本就是他的東西。“雪停了,你該下山了。”他走到門口,推開吱呀作響的木門,外面的月光鋪了一地,像層薄薄的銀霜。

慕清商攥緊碎月笛,跟著他走到門口。雪地里,那只被救下的靈鳥正歪頭看著他們,見慕清商出來,立刻振翅落在她肩頭,羽尖蹭著她的臉頰,喉嚨里發出親昵的細鳴。

“它想跟你走。”凌素弦看著靈鳥,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柔和,“靈鳥認主,大抵是覺得你的笛音里,有它熟悉的暖。”

慕清商摸了摸靈鳥的羽毛,忽然鼓起勇氣抬頭:“仙長,您肩胛的傷……若藥膏有用,我明日再帶來?”

凌素弦的腳步頓了頓,背對著她擺了擺手,白衣在月光里輕輕晃動:“不必。”可袖袋里的陶瓶,卻被他悄悄攥得更緊了些。

慕清商抱著靈鳥往山下走,碎月笛在懷里微微發燙。她回頭望時,聽雪廬的窗還亮著,琴案旁的身影映在窗紙上,正低頭看著什么,指尖的動作溫柔得不像那位冷面仙長。她忽然想起方才敷藥時,觸到他傷痕尾端的那一點暖意——那里的紋路,分明和碎月笛裂璺里的琴譜最后一個音符重合。

雪地里的腳印很快被新雪覆蓋,像從未有人走過。聽雪廬內,凌素弦正將陶瓶里的藥膏倒在掌心,借著月光細看。藥膏里混著的溫音草碎末,泛著極淡的金光,那是只有與同心笛共鳴過的靈草才有的色澤。他將藥膏輕輕涂在肩胛的舊傷上,這一次,暖意竟順著血脈蔓延,直抵心口,連帶著那根總在躁動的赤金琴弦,都溫順了許多。

窗外,靈鳥的鳴叫與遠處隱約的笛音交織在一起,像句未完的約定。凌素弦望著琴上的鈞天策,又摸了摸袖袋里的粗陶瓶,忽然覺得,這昆侖的長夜,似乎不再像從前那樣難熬了。而那道藏在舊傷與新溫里的秘密,正隨著每一次藥膏的浸潤,每一次琴笛的共鳴,慢慢顯露出輪廓。

農韻子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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