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樓的八個人都詢問過了嗎?分別負責什么?他們有目擊到什么嗎?”我越發好奇。
“都是負責接待引路的,至于廚房、打掃什么的人開場后就被趕走了。”李寧回答。
“一樓紫顏女士打電話那里可有人守著?”
李寧擺擺手:“就是因為沒有才無從下手啊!一樓那么大,八個人根本忙不過來,怎么會有人站在那里空閑呢?”
我表示理解,突然看到棋牌室擺滿了許多各國的娛樂游戲,有紙牌、輪盤、甚至還有麻將。
我坐在麻將桌上,興奮地看著上面刻有一筒、二條、三萬等的小方塊,久違的熟悉感撲面而來。
我的確很激動,在美國留學,為了省錢,已經有兩年沒回家過年了。
今年畢業后,我就回國,在中國安定下來。
看著我眼中興奮的光,李寧也坐在我旁邊的位置:“要不,我們搓一把麻將。”
我有些躍躍欲試:“兩個人怎么打?”
李寧道:“這有何難?叫幾個愛打麻將的外國同事上來即可。”
我覺得好笑:“不會有人投訴你假公濟私嗎?”
李寧道:“現在是下班時間,我本來就是義務勞動。”
“說的也對。”我捂嘴笑道:“不過在打麻將前,我們還是先去四樓查完最后一趟吧。”
李寧表示同意。
我們很快便查完了四樓,四樓整層是員工辦公室,放眼看去,滿滿的工位和老板獨立的辦公室。
工位和經理辦公室都查過了,沒有什么異常,但老板辦公室的門是鎖的,據說這是萊斯諾爸爸的辦公室,我們只能等下次再檢查了。
李寧叫來了一個女同事,一個男同事,都是金發碧眼的,分別叫彼得和洛芬。
洛芬很愛笑,彼得胖乎乎的有一種樂天知命的精神。
我們在麻將桌上廝殺了整整兩個小時。
彼得和洛芬把口袋里的現金都輸完了。
洛芬無奈道:“在沒遇見中國人之前,我還以為自己打麻將天下無敵了,果然是棋逢對手了。”
彼得調侃道:“哪里是棋逢對手,明明是手下敗將,再輸下去我的底褲都要輸沒了。”
我驕傲道:“麻將可是我的拿手好戲。”
洛芬道:“中國人就是厲害,連我們的李警官都贏地盆滿缽滿。”
李寧表示被夸獎了他很高興,接下來他提議兩個贏錢的人請輸的人吃飯。
彼得表示,飯是一定要吃的,但他不急,他從未在麻將上遭遇如此失敗,因此得找回場子才行。
洛芬錢也輸光了,怏怏不樂:“你想怎么找回呢?”
彼得想了想:“今天一定是我太倒霉了,這副花鳥麻將跟我不符,我們換那副中國紅的吧,一定能保佑我。”
洛芬瞧了一眼,鮮艷的中國紅麻將整齊擺放在電動麻將桌上,她一臉嫌棄:“可是這顏色太老土了吧,我相信只要有其他麻將在,沒有人會選這個顏色的。”
彼得信誓旦旦道:“你懂什么?這是中國紅,幸運的顏色,你這個美國佬。”
洛芬不滿:“你自己不是美國佬嗎?”
彼得吐舌頭:“我的外祖母是中國人,我其實是半個中國人,我熱愛中國文化。”
洛芬也強調:“我的朋友有很多中國人,我很擅長中國刺繡。”
彼得不服:“你一個美國佬能有多擅長,你懂什么?”
洛芬不甘落后:“我當然懂,中國的緙絲工藝是我的最愛。”
彼得道:“那倒是,中國文化講究的就是一個細水長流、娓娓道來的優雅和浪漫,不像歐美這么粗魯。”
洛芬附和:“是啊,美國永遠都是這一套,即使再先進,也學不來中國的詩詞享樂文化。”
“中國古代,特別是宋朝,是把找樂子做到了極致的。”彼得道。
“正因如此,所以我們中國人沉浸在享樂中,近代便被西方挨打了。”李寧調侃。
彼得不服:“即使如此,我也沒見過哪個挨打的國家能像中國一樣在短短七十年中就窮追猛打,痛定思痛地發展了西方兩百年的技術甚至有超過的趨勢。”
洛芬道:“中國已經超過全世界所有國家了好吧,航天技術,月球技術已經是全球第一了。”
彼得贊同道:“的確如此,聽說月球基地決定了一個國家的軍事力量,只要1.3秒便可以摧毀地球的所有軍事基地。”
洛芬道:“即便美國依舊是第一的超級大國,月球技術中國已是第一了。”
彼得嘆口氣:“唉,真想成為中國人,只可惜我這洋人模樣一看就混不進去。”
洛芬嘲笑:“總算你有自知之明了。”
彼得立馬還嘴:“至少我有四分之一的中國血統。”
......
兩人又進入了口舌之戰。
我沒想到,在如今的世界,中國竟會這樣被人惦記,中國文化竟會這樣被人喜歡,還是兩個純正的美國人。
我有些驚呆了,我歷經千辛萬苦到美國來留學,卻沒想到我們的祖國正在蟄伏、韜光養晦,在大洋的彼端,悄無聲息地發展壯大。
而做一個中國人竟然這樣讓人羨慕。
不過,作為四大文明古國唯一不斷絕文明的中國文化,的確是值得自豪的,這是老祖宗的智慧,這是中國人的傳承,我相信,無論如何,中國人都會崛起的。
這兩個美國人帶給我深深的震撼。
我們在大洋彼端望著美國,殊不知美國人正被中國文化一波一波地沖擊,這是來自我們老祖宗的智慧和輸出。
吵了一陣分不出勝負后,李寧制止了:“你們兩個給我閉嘴,還有沒有一點警察的樣子!”
彼得和洛芬立馬閉嘴覺悟了。
彼得怕上司發火,眼珠轉了轉,目光落在我身上:“曼眉小姐,就用這副中國紅的麻將,我們再戰一圈如何?”
我搖搖頭,打著呵欠:“我不想再打了,已經很晚了,又餓又困。”
洛芬過來親昵地挽著我:“曼眉小姐,你就看在他這么死乞白賴的份上再打三圈吧,就三圈。”
彼得道:“對,就三圈,三局兩勝,不然我回去會睡不著的,我竟然輸了我一直引以為豪的中國麻將。”
我在心里想‘再打三十圈你們也是輸’,但看著他們懇求的模樣,我不由得答應了。
我們分別坐在中國紅的麻將桌四方,打了兩圈后都是我贏,李寧不輸,兩個美國人又輸了,他們苦著臉堅決要打完最后一把。
我總感覺哪里不對勁,我皺著眉在麻將桌上找來找去。
他們看的云里霧里。
我繼續翻找:“奇怪。”
李寧道:“你也看出來了。”
“是啊,似乎多出了兩張牌,因為是偶數,隱藏其中并看不出來。”
彼得后知后覺:“沒有啊。”
洛芬道:“笨蛋!是白板,這兩輪打下來,我總感覺數不清的白板,有時明明碰了,卻發現別人那里還有,似乎有六張!”
“六張?!”
“少廢話!趕緊找。”李寧發號施令了。
我們將所有麻將全部分類攤開,每一類都幾乎是四張,奇怪的是白板有五張,而幺雞也有五張!
“咦?為什么幺雞也多了一張?”
我趕緊將白板和幺雞翻過來,發現都是中國紅的顏色,沒有什么差別,又仔細摳了擦了,似乎真的是一副牌,可多了白板和幺雞這不是很奇怪嗎?
又將所有麻將全部翻轉,背面全是中國紅,一模一樣。
“太奇怪了!”李寧朝周圍看了一眼:“這麻將一定有鬼,連同桌子一起帶回警局看管,另外派專人布置人手在三樓。”
“是,長官。”彼得總算恢復了警官嚴肅的模樣。
在酒館喝酒時,李寧臉色沉重,不再是開玩笑請吃飯的戲謔模樣了。
洛芬和彼得本來也十分嚴肅,在看到請客的中國小吃后,立馬喜笑顏開,大快朵頤,瞬間將案情拋到了九霄云外。
我拈著一塊酥香炸牛奶吃著,好懷念的故鄉味道,頓時味蕾得到了滿足。
雙皮奶是最受歡迎的,彼得和洛芬展開了拉鋸戰,最終彼得以男人的力量取勝,為了表示得意,將自己的一份雞爪無償贈送給了洛芬。
洛芬不是計較的人,立馬表示滿足,一邊吃著雞爪一邊問:“你們說,那個中國紅的麻將是不是出產時制作錯了數量,竟然多了兩張牌?”
彼得舀了一大口雙皮奶到嘴里,一邊陶醉一邊說:“不可能的,你沒看到嗎?中國制造,這意味著在出廠時會經過很多道檢查工序,不會出錯的。”
他朝我挑挑眉:“對吧?曼眉小姐,親愛的中國公主。”
我一下子臉紅起來,這么多年了,我依舊很難習慣美國熱情和露骨的贊美與夸贊。
中國人骨子里是矜持和含蓄的,此刻我又不能說‘哪里哪里’的客氣話,只道:“每個國家都有自己的生產標準,但一般來說,每個公司都有質量質檢部門,應該不會出現這種情況。”
“那就是說,是有人故意放進去的了。”洛芬猜測。
“應該是。”我道。
彼得將雙皮奶全部下了肚,摸著肚皮道:“可是我們都檢查過了,背面反面皆一模一樣,中國紅的印記、顏色都是,幾乎可說是一副麻將。”
“難道還有人帶麻將進來嗎?這樣的中國紅,不熱愛中國元素的人,一般會覺得土氣,也不多見,怎么還會買兩幅這樣的麻將呢?”洛芬疑惑。
李寧半天不言語,此時才回一句:“正是料定了人們覺得土氣,這才選定了中國紅的那一副。”
洛芬露出困惑不解的表情:“長官,什么意思?”
彼得敲了洛芬一記額頭:“笨蛋!意思就是有人故意將多出來的麻將放在中國紅的麻將桌,因為他推測美國人不會去碰中國紅的顏色,嫌太土。”
“可是就兩個麻將桌,人多來了興致,土也是會接受的呀。”洛芬提問。
“的確如此,但如今發生了命案,不會有人有興致去打麻將,即便有也不會選中國紅的那個麻將桌。”我道。
洛芬喝了一口西瓜汁:“哦,明白了,一定有人在麻將里藏了什么東西,估摸著不會被人發現,卻沒想到我們偏偏就是喜歡土的。”
彼得‘噗嗤’一聲。
李寧嚴肅道:“關鍵還是先得詢問萊董事長麻將的具體情況,聽說那是他的私人牌室,而且董事長辦公室也是鎖著的,我們吃了閉門羹。”
“你們在討論的是我嗎?”
話音剛落,一個清晰磁性的濃厚年輕美國男聲傳來
“萊斯諾,你怎么來了?”
萊斯諾撇撇嘴,搭著我的肩膀坐到我身邊:“我再不來,你都被人拐跑了!”
我表示抱歉:“急著去看尸檢報告,來不及跟你說一聲了。”
萊斯諾一副委屈的模樣。
“你是怎么找到我們的?”我喝了一口青檸汁,問。
萊斯諾眼神要掐水:“你都不知道我找你找的多辛苦!去到教室他們說你跟李寧走了,我追到紐約警察局硬生生被攔在前廳,打一個電話的功夫,這群混蛋竟然告訴我,你們從后門溜了,氣的我趕緊狂飆去后門追你們的車,然后在中途因開的太快被混蛋警察抓住了,開了天價罰單后已是兩個小時后了,等好不容易到了秀場,你們竟然又跑來喝酒了,可真是娛樂活動豐富呀。”
萊斯諾的話語酸酸的,帶著威脅打量著每個人,洛芬和彼得一臉討好,李寧沒理他,最后直勾勾的眼神落在我身上。
我回答:“一切都是為了公事,沒辦法,總要放松放松。”
把萊斯諾氣了個仰倒。
萊斯諾咬牙切齒地挨個用眼神兇神惡煞地問候了一遍,他擠眉弄眼地瞧著我,見我不理他,他拿出一個文件威風凜凜地扔在了桌上。
紅頭文字,美國開頭的。
“這是什么?”洛芬和彼得好奇道。
萊斯諾不可一世道:“看在曼眉的面子上,今天就讓你們這些小嘍啰看一下權力上層是如何運作和任命的,你們或許一輩子都見不到這種文件,開開眼界吧!”
洛芬和彼得興奮而捧場地打開一看:
‘由于紐約警察局長近日身體抱恙,經局長指定及上層議員一致決定,暫時由警察局的大股東——萊斯諾先生擔任代局長,為期一個月,直到萊局長身體恢復。’
“天吶!局長大人,是我們有眼不識泰山,您辛苦了。”洛芬和彼得立馬開啟了一波彩虹屁模式。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李寧在確認紅頭文件的真偽后,職業性讓他對代局長萊斯諾行了一個禮,然后給出一個尷尬到不行的笑容。
我神情嚴肅:“萊斯諾,收回你的假證件,紐約警察局也是你可以隨便玩弄的地方嗎?”
萊斯諾急了:“這是貨真價實的紅頭文件,如假包換。”
我看李寧一眼,李寧點點頭。
我疑惑地看著萊斯諾:“你給紐約警察局捐錢了?”
萊斯諾擺擺手,大氣道:“早跟你們這些警察說了,不要得罪我,我可是你們局長新任的代局長,選拔而來。”
我催促道:“說人話。”
萊斯諾道:“萊局長是我伯父,他最近生病了,急需一個信任的人幫他處理事務,因此我就毛遂自薦了。”
我又道:“說白話!”
萊斯諾道:“因此次瘋馬秀案件波及歐美上流社會甚廣,又是萊家的產業警察局不好動彈,因此伯父把皮球踢給我,讓我自行解決。”
原來是這樣!
“那你也沒必要親自做個局長啊!老實說,怎么回事?”我問。
萊斯諾苦著臉道:“自從你被這個什么李寧品牌的運動牌子聘請為特別顧問以后,我都找不到你的蹤影,打敗敵人最好的方式就是成為他的上司,因此我來了。”
萊斯諾極有魅力地朝我亂拋媚眼,我扭過頭,沒想到他的媚眼砸到幾個金發妞身上,惹得連連尖叫。
洛芬和彼得也十分捧場地說:“局長真帥!”
被李寧腕了一眼刀。
萊斯諾處于極度興奮中:“Ladiesandgentlemen,今晚全場我買單!”
“喔~!”酒館里的人全部興奮起來。
等萊斯諾稍微冷靜一點,我問道:“所以以后一個月你都會呆在紐約警察局了?”
“錯,是呆在你身邊!我決定履行局長職責,跟你們一起辦案。你去哪我去哪!”萊斯諾信誓旦旦。
洛芬插嘴道:“局長,似乎...局長不需要親自出去辦案。”
“你閉嘴!”萊斯諾嚴肅地讓洛芬閉了嘴,一副正義凜然的樣子:“我怎么能跟其他局長一樣吃白飯,有道是,在其位謀其政,我雖然只有遠遠三十天的任命,但我也要為人民做主謀福利。”
周圍的被請喝酒的群眾紛紛鼓起了掌,此刻我很想鉆到地洞里去,裝作不認識萊斯諾,他是怎么做到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的?!
我捂著臉,讓他坐下,他總算消停了。
“我們的確有些事需要問你,你或許幫得上忙。”我對著萊斯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