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葩家屬群第8章：6016塊的鴨腿經濟學
一、紅本本上的新數字
張老頭把退休工資卡插進ATM機時，手指在“查詢余額“鍵上懸了三秒。晨光從銀行玻璃門斜切進來，在鍵盤上投下道金線，像給他的老繭鑲了層邊。
“嘀——“機器吐出憑條的聲音嚇了他一跳。6016.52元的數字在陽光下泛著光，末尾的5毛2分像個調皮的尾巴。他把憑條折成小方塊塞進褲兜，摸出老年機給孫老頭打電話，鈴聲還沒響完就開始喊：“老孫！6016！比你那3800多倆零頭還拐彎！“
孫老頭在公園長椅上接的電話，手里正掰著油條喂畫眉鳥。“知道了知道了，“他把油條渣抖進鳥籠，“昨兒你在群里發了八遍工資條，二姑家的孫子都會背了——'張爺爺的工資，能買1203根油條'?！?/p>
“那能一樣嗎？“張老頭的聲音從聽筒里蹦出來，帶著點得意的顫音，“這可是我熬了七年才等來的數！以前每月少拿580，一年就是6960，七年下來整整48720！現在好了，6016，夠我把虧的全吃回來！“
掛了電話，孫老頭看著鳥籠里蹦跶的畫眉笑。這鳥是張老頭退休那天送的，說“以后咱不聊社保了，聊養鳥“?？刹胚^三天，話題又繞回工資卡——就像老頭們的搪瓷缸子，永遠裝著兩樁事：茶和養老金。
家屬群的消息提示音突然炸響。張老頭發了張照片，是菜市場的鴨腿攤，配文：“今日消費：鴨腿兩個，18元。6016-18=5998，剩余額度足夠再吃333天！“
二姑秒回：“你這算法不對！得扣水電費、物業費、醫藥費......“后面跟著一長串數字，像條數學公式。
“二姑你別掃興！“張老頭發了個敲打的表情，“我算的是'快樂額度'，不是生存額度！“
孫老頭笑著打字：“建議增加烤羊肉項目，補補七年的虧空。“
“算你一個！“張老頭回得飛快，“今晚七點，小區門口燒烤攤，我請客，用我這6016的'快樂基金'！“
二、燒烤攤前的算賬大會
小區門口的燒烤攤支起紅燈籠時，張老頭已經占好了最里面的桌子。他把退休證壓在啤酒瓶下，紅本本上的“6016“和烤爐里的火星一樣亮。
“來了來了！“孫老頭拎著瓶二鍋頭走來，身后跟著賣醬菜的老李和老周。四個老頭剛坐下，張老頭就拍著桌子喊：“老板，十串羊腰子，二十串羊肉串，再來四個烤雞腿——要最大的！“
“你這是要把虧空全補進肚子里？“老周笑著擰開啤酒，泡沫濺在退休證上，“我記得你以前總說'烤串太貴，不如在家啃饅頭'?！?/p>
“此一時彼一時！“張老頭夾起個烤得流油的鴨腿，“以前拿的是'打折工資'，現在是'全額到賬'。你算算，七年少拿48720，除以365天，每天少133塊。現在我每天吃30塊肉，只要1560天就能補回來——也就四年多，劃算！“
孫老頭差點把啤酒噴出來：“照這邏輯，我每天喝兩盅，也能把3800喝成6000？“
“那當然！“張老頭啃著鴨腿，油汁順著下巴往下淌，“我跟我家老太婆說了，以后每天必須吃夠'退休標準'：早上一個茶葉蛋，中午一塊紅燒肉，晚上半只烤雞。爭取活到280歲，拿的養老金能繞地球三圈！“
賣醬菜的老李突然笑出聲：“前天在菜市場見著你家老太婆，她說你買塊豆腐都要貨比三家，怎么突然大方了？“
“那是以前！“張老頭把啃干凈的鴨腿骨往盤子里一放，“以前是'預支生活'，現在是'全額報銷'。你看這烤羊肉，以前舍不得吃，現在覺得——真香！“
正說著，李娟帶著小宇走過來。孩子眼尖，指著張老頭的退休證喊：“爺爺，你的工資比我爸爸還高！“
“那是！“張老頭把孩子抱到腿上，“以后想吃啥跟爺爺說，爺爺的6016能買好多棉花糖！“
小宇的手指在“6016“上劃著：“6016，6016......爺爺能活到6016歲嗎？“
四個老頭笑得直咳嗽。孫老頭摸著孩子的頭說：“不用那么久，比我們多活七年就行——把爺爺們少拿的養老金，替我們全吃回來。“
三、家屬群里的“長壽計劃“
張老頭的“280歲長壽計劃“在家屬群里炸開時，二姑正在給孫子織毛衣。她把毛線團往腿上一放，發了段語音：“老張你別教壞孩子！人哪能活280歲？能活到80就不錯了！“
“二姑你這叫短視！“張老頭發了張健身照，照片里的他舉著個裝滿水的水桶，“我每天晨練舉水桶，晚上跳廣場舞，現在能做十個俯臥撐。照這進度，突破人類壽命極限不是夢！“
王磊發了個捂臉表情，緊跟著甩來張圖表：“根據吉尼斯世界紀錄，最長壽的人活了122歲。280歲相當于......從清朝乾隆年間活到現在。“
“那又咋了？“張老頭回得飛快，“以前誰能想到養老金能到6000？時代在進步，壽命也得進步！“
李娟看著群里的消息笑出聲。她剛給爺爺換了新手機，特意把張老頭設成“特別關注“。屏幕上突然彈出張照片，是張老頭在超市拍的：購物車里堆著牛奶、雞蛋、蛋白粉，配文“長壽投資，每日60元，年化收益：多活一天“。
“姑父這是把超市當社保局了。“李娟笑著打字，“要不要給您開個'長壽賬戶'？我來當會計?！?/p>
“好主意！“張老頭秒回，“明天開始記賬：今日吃了兩個雞蛋，壽命+1天；喝了半斤牛奶，壽命+0.5天；跟老孫吵了架，壽命-0.1天......“
孫老頭突然冒泡：“補充條款：跟張老頭喝了兩盅，壽命+2天?！?/p>
二姑的語音帶著笑：“你們倆再鬧，我就把你們的'長壽計劃'打印出來，貼在菜市場門口，讓大家評評理?！?/p>
群里安靜了三分鐘，然后同時彈出兩條消息。
張老頭：“貼就貼！我還要加一句：6016的養老金，就是用來活成老妖精的！“
孫老頭：“附議！3800的也能活成老神仙！“
李娟看著屏幕上的對話，突然想起傍晚在公園看到的場景：張老頭和爺爺坐在長椅上，分著吃最后一塊烤羊肉。夕陽把他們的影子拉得老長，像兩個沒長大的孩子。
四、6016元的生活哲學
張老頭發現自己成了小區“名人“，是在去買油條的那個早上。賣早點的大媽笑著往他袋里多塞了根油條：“張大爺，您那280歲的計劃，我們都聽說了！多吃根油條，加把勁！“
他這才知道，二姑真把“長壽計劃“打印出來貼在了公告欄上。紅底黑字的“每日食譜“旁，還畫了個卡通老頭舉著退休證，旁邊寫著“目標：280歲，武器：6016元“。
“你二姑就是閑的?！皩O老頭拎著鳥籠走過來，籠子里的畫眉叫得正歡，“昨兒三樓的王大爺跟我說，他也開始每天吃鴨腿了，說要跟你比誰活得長?！?/p>
張老頭笑得胡子都翹起來了：“比就比！我這6016可不是白拿的。你看我這晨練表：五點起床打太極，六點喝牛奶吃雞蛋，七點逛公園......“
“八點開始算今天能多活幾天？“孫老頭接過話茬，把鳥籠掛在樹上，“我說你這哪是長壽計劃，是把日子過成賬本了?！?/p>
“賬本咋了？“張老頭從兜里摸出個小本子，上面記著“3月15日：吃烤羊肉，+1天；3月16日：沒吃水果，-0.5天......“，“我這是給生活記賬?！?/p>
正說著，賣醬菜的老李提著個玻璃罐走來：“給你倆嘗嘗新腌的糖醋蒜，解膩。我家老太婆說了，光吃肉不行，得配點素的才長壽。“
張老頭夾起瓣蒜放進嘴里，辣得直吸氣：“夠味！這蒜得算+2天！“
三個老頭坐在長椅上，看著晨練的老太太們跳廣場舞。張老頭突然說：“其實我哪想活280歲，能多活七年就行。把那七年少拿的錢，一天一天掙回來。“
孫老頭沒說話，從兜里摸出顆水果糖塞進他手里。糖紙在陽光下閃閃發亮，像他們年輕時揣在兜里的憧憬。
“走吧，“孫老頭站起身，“再去買兩串烤羊肉，算我的。讓你的6016歇會兒，我的3800也當回主角?！?/p>
張老頭笑著跟上：“那得買大串的！爭取今天多活三天！“
陽光穿過銀杏葉，在地上灑下滿地碎金。兩個老頭的笑聲混著畫眉鳥的叫聲，像首沒譜的歌——歌詞里有6016，有3800，有鴨腿和烤羊肉，還有個關于280歲的、閃閃發光的夢。
五、余額寶里的長壽基金
李娟幫張爺爺整理手機時，發現他新下載了個APP，名叫“長壽基金“。點開一看，里面記著：
“3月20日，存入60元（烤羊肉+鴨腿），壽命余額：+3天
3月21日，存入45元（紅燒魚+牛奶），壽命余額：+2.5天
3月22日，支出10元（跟老孫吵架），壽命余額：+1.5天
......“
最底下還有行小字：“目標余額：280歲-60歲=220年=80300天“。
“爺爺，這80300天，得存多少錢??？“李娟笑著問。
張老頭湊過來看，手指在屏幕上點著：“每天存50塊，一年18250，差不多44年就能存夠。到時候我就280歲了?！?/p>
“可44年后，您的養老金說不定漲到1萬了呢？“李娟故意逗他。
“那更好！“張老頭眼睛一亮，“存得越多，活得越久！到時候我給你孫子的孫子發紅包，就用我那存了幾十年的養老金?！?/p>
家屬群的消息提示音突然響起。王磊發了篇文章，標題是《科學養生：長壽的三大秘訣》。張老頭掃了一眼就關掉：“哪有我的方法管用？吃好、喝好、樂呵好，比啥都強?！?/p>
他點開拍照功能，對著桌上的紅燒排骨拍了張照，發群里配文：“今日長壽投資：58元。距離280歲，又近了一步！“
二姑很快回復：“排骨燉得太爛，沒嚼勁，扣0.5天壽命?！?/p>
“二姑你這是嫉妒！“張老頭回了個鬼臉，“等我活到100歲，就讓你家孫子給我唱生日歌，用我的6016（說不定那時漲到6萬了）請大家吃大餐！“
李娟看著屏幕上的對話，突然覺得這6016元像塊魔法石——它不光是數字，是讓張爺爺眼里有光的咒語，是讓一群老頭老太笑得像孩子的密碼。
傍晚的夕陽把窗戶染成金色，張老頭在廚房給老伴念他的“長壽賬本“，聲音洪亮得像在廣播：“今天吃了您煮的雞蛋，+1天；下午跟老孫下象棋贏了，+2天；現在看著您，再+5天......“
李娟悄悄關上門，聽見里面傳來碗筷碰撞的脆響，像在為某個280歲的約定，輕輕倒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