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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時獄雙姝

第十四章:低語中的和弦

玄微子化作的暗紅塵埃,如同不祥的灰燼,在冰冷血腥的空氣中緩緩飄落,最終無聲地融入腳下倒映著血月光芒的金屬地面,消失無蹤。

死寂籠罩著扭曲波動的血月實驗室幻境。唯有窗外那輪巨大的、布滿蠕動血管脈絡的血月,散發著更加濃稠、更加令人窒息的暗紅光芒。那斷斷續續、充滿無盡貪婪和冰冷惡意的低語,如同跗骨之蛆,持續不斷地侵蝕著楚昭和凌玄音的靈魂:

“滋…鑰…匙…”

“滋…融…合…”

“滋…打…開…門…”

“滋…讓…我…們…回…來…

每一個音節都像冰冷的針,狠狠刺入意識深處,帶來撕裂靈魂般的痛苦和難以抗拒的蠱惑。楚昭感覺自己的思維正在被這低語攪成一鍋沸騰的粥,無數混亂的、不屬于她的念頭在瘋狂滋生——對那搏動“猩紅搖籃”的莫名渴望,對窗外血月的病態迷戀,甚至…一種想要臣服、想要主動去“打開”那未知之“門”的詭異沖動!

她死死咬住下唇,鮮血的腥甜味讓她勉強保持著一絲清明。她看向凌玄音。

凌玄音的情況同樣糟糕。她單膝跪地,雙手死死捂住耳朵(盡管毫無作用),身體因極致的痛苦而劇烈顫抖。她眼中那代表“清道夫”權限的銀藍色光芒與血月的暗紅光芒如同兩條廝殺的毒蛇,瘋狂沖突、吞噬!她的安全執行官銘牌在血光下閃爍著冰冷的光澤,而幻境中那個持槍對準“楚昭”執行清除指令的影像,如同烙印般灼燒著她的靈魂。

愧疚、恐懼、混亂…以及那血月低語帶來的、對“清除”目標的更深層惡意…如同潮水般沖擊著凌玄音的意志壁壘。她猛地抬起頭,布滿血絲的雙眼死死盯住楚昭,那眼神中充滿了痛苦、掙扎,還有一絲…被低語扭曲放大的、源自“清除指令”的冰冷殺意!

“是你…都是因為你!”凌玄音的聲音嘶啞破碎,帶著被低語蠱惑的怨毒,“如果不是你…違反協議…觸碰禁忌…我們不會墜毀…不會被困在這循環地獄…更不會被這…這邪魔盯上!!”她掙扎著想站起來,手指無意識地做出握槍的動作,幽藍色的光芒在她掌心明滅不定!

楚昭的心臟如同被冰錐刺穿!凌玄音的指控,混合著血月的惡意低語,如同最鋒利的刀子,將她本就因幻境重現而瀕臨崩潰的愧疚感徹底引爆!

“我…我不知道…我不記得了!”楚昭痛苦地搖著頭,淚水混合著額頭的冷汗滑落,“那個記憶…那個‘我’…她做了什么?!‘虛空低語’是什么?!我為什么要那么做?!”她對那段關鍵的記憶一片空白!只有銘牌帶來的身份枷鎖和眼前景象帶來的沉重罪惡感!

“滋…記…憶…枷…鎖…”血月的低語適時響起,帶著洞悉一切的嘲弄,“滋…鑰…匙…打…開…它…”

這低語如同火上澆油!凌玄音眼中的殺意更盛,掌心的幽藍光芒驟然凝聚!“不記得?一句不記得就能抹消你的罪孽嗎?!你知道這無盡的循環…這每一次被你親手遞上毒酒的死亡…有多痛苦嗎?!你知道看著希望一次次破滅…有多絕望嗎?!都是你!楚昭!是你把我們拖進了地獄!!”

凌玄音的控訴如同泣血的詛咒,每一個字都帶著循環積累的滔天恨意和被低語扭曲的瘋狂!她猛地抬起手,那道幽藍光芒直指楚昭!

楚昭絕望地閉上了眼睛。她無法辯解,無法逃脫。前世的罪孽,今生的囚籠,血月的蠱惑…一切都指向她。或許…死在凌玄音手里,結束這無盡的痛苦,也是一種解脫…

就在那凝聚的幽藍光芒即將噴薄而出的前一刻——

“滋…不…是…她…”

一個極其微弱、卻帶著奇異安撫力量的意念碎片,如同投入沸油中的一滴冰水,猛地從凌玄音意識深處某個被重重封鎖的角落,掙扎著浮現出來!這碎片并非語言,而是一幅模糊的畫面:

不是血月實驗室!

是星艦艦橋!

巨大的觀察窗外,是那顆被赤紅色風暴籠罩的、急速放大的行星!

艦橋主控臺前,穿著銀白色艦長制服(?!)的凌玄音(面容清晰),雙手死死按在控制光臺上,臉上是極致的痛苦和決絕!

她的身后,穿著高級研究員制服(但眼神完全不同,充滿驚恐和阻止)的楚昭(面容模糊)正拼命拉著她的手臂,試圖阻止她輸入指令!

冰冷的電子音在艦橋回蕩:“…墜落程序…確認執行…目標:隔離區…深空協議…最終指令…清除所有污染載體…”

這畫面一閃而逝!卻如同驚雷,狠狠劈在凌玄音被恨意和低語充斥的腦海!

“呃啊!”凌玄音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掌心的幽藍光芒瞬間潰散!她抱著頭,身體蜷縮起來,眼中銀藍與暗紅的沖突光芒變得更加混亂!哪個…才是真的?!艦長?安全執行官?清除誰?阻止誰?!

血月低語似乎被這突然出現的“雜音”激怒了!更加狂暴的意念沖擊如同海嘯般襲來!

“滋…虛…假…!”

“滋…融…合…鑰…匙…!”

“滋…打…開…門…否…則…毀…滅…!”

整個幻境實驗室開始劇烈扭曲!金屬墻壁如同融化的蠟像般流淌、變形!窗外血月的血管脈絡賁張到極致,暗紅的光芒幾乎要實質化地滴落下來!那股冰冷的惡意和毀滅氣息,攀升到了頂點!

楚昭也被這更恐怖的沖擊壓得跪倒在地,意識瀕臨潰散!但在凌玄音因混亂記憶而攻擊停滯的瞬間,她也捕捉到了對方眼中那極致痛苦下的…一絲動搖和迷茫!不是純粹的恨!還有更深沉的東西!

“凌玄音!”楚昭用盡最后力氣嘶喊,聲音帶著血淚,“看著我!看清楚!無論前世發生了什么!無論誰對誰錯!我們現在在這里!我們正在被它吞噬!”她指著窗外那輪如同活體腫瘤般的巨大血月,“它才是敵人!它想利用我們!它想打開那道該死的‘門’!把更可怕的東西放進來!毀滅我們!毀滅這個世界!甚至毀滅我們墜毀前想要逃離的一切!”

楚昭的聲音,如同穿透迷霧的號角,帶著對“猩紅搖籃”背后存在本能的恐懼和抗拒,狠狠沖擊著凌玄音混亂的意識!尤其是“毀滅我們墜毀前想要逃離的一切”這句話,似乎觸動了凌玄音靈魂深處某個更核心的執念!

凌玄音猛地抬起頭,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楚昭。她的眼神依舊痛苦混亂,但那份被低語催化的、針對楚昭個人的殺意,卻在楚昭指向血月、直指真正威脅的怒吼中,如同被潑了冷水的火焰,驟然減弱了幾分!

“滋…抗…拒…無…用…”血月的低語帶著暴怒的威壓,幻境的扭曲更加劇烈,無數暗紅色的、如同觸手般的能量絲線從墻壁、天花板滲出,朝著兩人纏繞而來!時間不多了!

“合作!”楚昭迎著凌玄音痛苦而復雜的目光,嘶聲力竭,“就像在核心那里一樣!把你的力量給我!把你的痛苦!把你的憤怒!但這次…對準它!對準那個想把我們變成鑰匙的怪物!”

楚昭伸出了手!不是物理的,而是純粹意念層面的敞開!她主動敞開了自己那破碎不堪、正被低語侵蝕的意識通道!這是邀請,也是賭博!賭凌玄音在血月威脅和前世迷霧的雙重壓力下,會選擇暫時放下清算,選擇…并肩對抗真正的敵人!

凌玄音看著楚昭伸出的“手”,看著她眼中燃燒的、不顧一切的求生火焰和對血月那純粹的、毫不掩飾的恐懼與憎恨。她想起了核心前那次驚險的意識融合,想起了醫療艙中楚昭那不顧自身、試圖喚醒她的意念呼喚…

“啊——!!!”

一聲混合了極致痛苦、不甘、以及最終決斷的尖嘯從凌玄音喉嚨深處爆發!她眼中那瘋狂沖突的銀藍與暗紅光芒,在這一刻,屬于“清道夫”權限的銀藍,如同被逼到絕境的兇獸,爆發出最后、也是最純粹的光芒——不是為了清除楚昭,而是為了清除這入侵靈魂的污穢低語!

她不再壓制!不再猶豫!將自己所有的痛苦、被循環磨礪出的堅韌、以及對血月那源自權限本能的、冰冷的清除意志,連同那殘存的銀藍權限力量,化作一道決絕的意念洪流,不再抗拒,反而主動地、狠狠地撞向了楚昭敞開的意識通道!

“轟——!!!”

比核心那次更加狂暴、更加痛苦、卻也更加“默契”的意識融合,在死亡的威脅下,被再次引爆!

楚昭感覺自己像一個被投入熔爐的琉璃,瞬間被凌玄音那冰冷而狂暴的意念洪流填滿、重塑!劇痛撕扯著靈魂的每一寸!但這一次,她不再是被動承受!她主動引導著這股融合的力量,將自己的恐懼、憤怒、對維度入侵的抗拒、以及前世工程師對“系統”、“能量”的敏銳直覺,瘋狂地注入其中!

兩人的意識在極致的痛苦中扭曲、纏繞、共鳴!無數混亂的記憶碎片(艦橋墜毀、血月實驗室、毒酒循環)如同風暴般旋轉!但在風暴的中心,一個奇異的、超越個體的“和弦”正在形成!

這“和弦”的核心,不再是單一的權限標識或指令回路,而是兩人在無盡痛苦和對抗中淬煉出的、一種對“維度侵蝕”和“精神操控”的純粹排斥與反擊意志!一種屬于“被困靈魂”的、向死而生的共鳴!

就在這融合的“和弦”攀升至頂點的剎那

楚昭那因血月低語而產生的、詭異的“共鳴感”,也在這融合意志的引導下,發生了意想不到的異變!

她不再感覺自己是“被呼喚者”,反而感覺自己像是…一個**共鳴腔**!一個能接收、也能反向解析、甚至…**扭曲**那血月低語的獨特容器!

“滋…融…合…打…開…”

血月的低語再次沖擊而來!

但這一次,在楚昭和凌玄音融合意識的“和弦”共振下,這低語不再是無法抗拒的命令,反而被強行“解構”!

楚昭的工程師思維在融合意志的加持下高速運轉!她“聽”到了低語中蘊含的、極其復雜的、超越三維認知的維度坐標片段!感知到了其中蘊含的、如同宇宙熵增般不可逆的“侵蝕”法則!更捕捉到了那低語背后…一個龐大、冰冷、如同星系般旋轉的、由純粹惡意構成的集體意志!

“就是現在!”融合意志發出無聲的咆哮!

楚昭不再試圖防御或屏蔽低語!她引導著融合后的龐大意志力,順著那被“解析”出的低語通道,如同最精準的反向病毒,將自己和凌玄音那融合了所有痛苦、憤怒、抗拒與求生欲的“和弦”意志,狠狠“灌注”了回去!目標——低語的核心源頭!那個龐大的惡意意志!

我們不是你的鑰匙!

我們是你的…喪鐘!

嗡——!!!

一聲超越了聽覺、仿佛直接在維度層面響起的、無聲的劇烈碰撞!

窗外那輪巨大的血月,猛地一滯!表面所有蠕動的血管脈絡瞬間繃緊!暗紅的光芒劇烈地明滅閃爍!那持續不斷的低語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聲充滿了痛苦、驚愕和暴怒的、來自更高維度的無聲尖嘯!

“咔嚓——!!!”

整個血月實驗室幻境,如同被重錘擊中的鏡子,瞬間布滿了無數縱橫交錯的、閃爍著幽藍色與暗紅色光芒的巨大裂痕!幻境中的景象——流淌的墻壁、搏動的肉瘤、血月的光影——開始如同褪色的油畫般片片剝落、消散!

空間的撕裂感再次傳來!比進入時更加混亂、更加痛苦!

楚昭和凌玄音融合的意識在劇烈的維度震蕩中被強行撕裂!劇痛如同潮水般退去,留下的是靈魂被掏空般的虛弱和深入骨髓的寒意。

當楚昭再次恢復感知時,她發現自己依舊癱倒在冰冷堅硬的星艦核心空間地面上。七竅流血的劇痛和身體的無力感瞬間回歸。旁邊,凌玄音也半跪在地,單手撐著醫療艙冰冷的外殼,劇烈地喘息著,嘴角溢血,眼中的銀藍光芒黯淡到了極點,充滿了極致的疲憊,卻也多了一絲…劫后余生的空洞。

核心空間一片狼藉。中央那幽藍色的方舟核心,表面的血色裂紋依舊存在,但內部躁動的能量似乎平息了不少,散發著一種更加深沉、更加內斂的幽光,如同陷入深度沉睡。控制光臺周圍那圈屏障依然存在。

光屏上,代表國師外部攻擊的紅點已經消失(隨著玄微子湮滅)。但一個新的、更加醒目的警告框跳動著:

【外部維度沖擊已中止。核心能量穩定…15%。基礎維生系統維持。】

【警告:檢測到高維精神污染殘留!來源:未知。威脅等級:極高!持續監測中!】

死寂再次降臨。這一次,沒有血月低語,只有兩人粗重痛苦的喘息聲,以及核心深處傳來的、如同沉睡巨獸般的低沉嗡鳴。

楚昭艱難地轉過頭,看向凌玄音。凌玄音也緩緩抬起疲憊至極的眼眸,看向她。

目光再次交匯。

沒有言語。沒有指控。沒有和解的溫情。

只有一片被高維恐怖洗禮后的、劫后余生的茫然,以及那深深刻入靈魂的疲憊和…一絲無法言喻的、共同經歷了某種超越生死之戰的…復雜羈絆。

幻境結束了。血月的威脅暫時擊退了。玄微子死了。

但“猩紅搖籃”的低語殘留著。

“門”的陰影依舊懸在頭頂。

而她們這對傷痕累累的“鑰匙”,被迫綁定的命運,似乎才剛剛進入更深的、更加黑暗的篇章。

景崗山上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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