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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人參成仙

千年根須動,初履紅塵懼

東勝神洲,極東之地,萬仞群山深處,一片被古老時光遺忘的原始森林。這里的空氣粘稠得仿佛凝固了千年的琥珀,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濃郁的、近乎實質的草木靈氣。陽光被層層疊疊、遮天蔽日的巨大樹冠撕扯成細碎的金屑,吝嗇地灑在鋪滿厚厚腐殖質的地面上。巨大的蕨類植物舒展著史前般的葉片,奇異的菌類在幽暗處散發著微弱的熒光,苔蘚像綠色的絨毯,覆蓋著每一塊裸露的巖石和倒下的巨木。溪流在巨石間淙淙流淌,水聲是這片死寂中唯一的、永恒的樂章,清澈見底,卻深不見底蘊。空氣中彌漫著泥土的腥甜、朽木的微醺、百花的馥郁以及一種難以言喻的、沉淀了無盡歲月的寧靜與蒼茫。這里是精怪的搖籃,是遠離塵囂的天然庇護所,也是無形的牢籠。

剛從本體化形不久,約莫人類少年十五六歲的模樣。身形纖細,帶著植物特有的柔韌感。肌膚是罕見的瑩白,近乎透明,仿佛上好的羊脂玉,卻又隱隱透著健康的、淡淡的粉暈,細看之下似乎有溫潤的光澤在流動。一頭及腰的長發是柔和的淺褐色,如同初春新抽的嫩芽,柔軟蓬松,帶著自然的微卷,幾縷不聽話的發絲貼在光潔飽滿的額頭上。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雙眼睛——大而圓,瞳孔是極其純凈、深邃的墨綠色,像是兩汪濃縮了整片森林生機的深潭,清澈見底,不染絲毫塵埃。此刻,這雙眼睛里盛滿了初生嬰兒般的好奇、化形成功的巨大喜悅,以及……一絲難以言喻的、源自本能的深深恐懼。他穿著一身用巨大柔軟的樹葉和堅韌藤蔓簡單編織成的“衣服”,赤著雙腳,腳趾圓潤小巧,踩在厚厚的苔蘚上,感受著那冰涼濕潤的觸感,新奇地蜷縮又舒展。

意識如同初融的雪水,純凈而懵懂。巨大的喜悅幾乎要撐破胸膛——他終于不再是深埋地下的根須,他終于擁有了可以自由行走、觸摸、感知這廣袤世界的形態!他笨拙地活動著新生的四肢,每一個關節的彎曲,每一塊肌肉的牽動,都帶來全新的、令人戰栗的體驗。他好奇地觸摸身旁濕漉漉的、長滿青苔的樹干,粗糙的紋理傳遞到指尖;他深深吸氣,森林里復雜的氣味涌入鼻腔,讓他微微暈眩;他側耳傾聽,鳥鳴、蟲嘶、風過林梢的沙沙聲,匯成一首他從未如此清晰聆聽過的交響曲。然而,在這無邊的喜悅之下,一絲冰冷的恐懼如同隱藏在腐葉下的毒蛇,悄然纏繞上他的心臟。他記得柳樹爺爺蒼老而凝重的聲音,記得那些關于“人間渡劫”的傳說,記得那些去了就再也沒有回來的同伴……“成仙”的誘惑如同天邊的星辰,遙遠而璀璨,但“消失”的陰影卻近在咫尺,沉重得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他下意識地抱緊了自己纖細的胳膊,仿佛這樣就能守住這份來之不易的“人形”。

在參寶不遠處,一株無法用常理揣度其年歲的巨大柳樹靜靜矗立。它的主干需要數十人方能合抱,虬結盤繞,蒼勁如龍,覆蓋著厚厚的、布滿深刻裂紋的灰褐色樹皮,每一道裂紋都仿佛銘刻著一段被遺忘的時光。龐大的根系如同沉睡的巨蟒,深深扎入大地,又有一部分拱出地面,形成天然的座椅。它的樹冠宛如一片凝固的、深綠色的云,遮住了大片的天空,萬千條柔韌的柳枝垂落下來,長的幾乎觸及地面,隨著極其微弱的氣流輕輕搖曳,像一道流動的翡翠簾幕。在主干分叉處,一張蒼老卻并不衰朽的人臉輪廓隱隱浮現于樹皮之上。這“臉”由樹瘤和紋路自然形成,眉眼清晰,鼻梁挺括,下頜線條分明。此刻,這雙由深邃樹洞形成的“眼睛”,正溫和地、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憂慮,凝視著不遠處那個興奮又忐忑的新生兒。那目光悠遠深邃,仿佛能穿透歲月,看盡滄桑。

作為這片古老森林中資歷最深的長者之一,柳樹爺爺的氣息浩瀚而內斂,如同腳下深沉的大地。他大部分時間都處于一種半沉眠的修煉狀態,與森林的脈搏同步呼吸。只有當重要的時刻,比如見證一個新精怪的化形,他才會完全“醒來”,顯露出清晰的意識

參寶終于從最初的手足無措中稍稍鎮定下來。他踉蹌著,像剛學會走路的小鹿,跌跌撞撞地奔向那株巨大的古柳。每一步都踩在厚厚的腐葉和苔蘚上,發出輕微的“噗噗”聲。

“柳……柳樹爺爺!”他的聲音帶著化形后的生澀,清脆悅耳,如同山澗清泉滴落玉石,卻又因為激動和緊張而微微發顫。“我……我成功了!您看,我真的變成‘人’了!”他興奮地在柳樹爺爺垂落的枝條下轉了個圈,笨拙地展示著自己的新身體,寬大的樹葉衣服隨著動作擺動。

柳樹主干上那張蒼老的面容似乎變得更加清晰,嘴角(由一道上揚的樹紋構成)微微牽動,一個慈祥而欣慰的“笑容”浮現。“好孩子……好孩子……”低沉渾厚的聲音直接在參寶的心湖中響起,如同大地深處的回響,帶著撫慰人心的力量,驅散了幾分參寶心中的寒意。“千年沉淀,一朝化形,這是天地對你的饋贈,亦是你的造化。”

參寶停下旋轉,仰起頭,墨綠色的眼眸亮晶晶的,充滿了純粹的喜悅。他跑到柳樹爺爺巨大的根系旁,像小時候還是人參苗時那樣,習慣性地伸出瑩白的手指,輕輕觸碰那粗糙而溫暖的樹皮。一股熟悉的、帶著蓬勃生命力的暖流順著指尖傳遞過來,讓他感到無比安心。

“爺爺,我現在是人啦!是不是……是不是就可以像傳說中的神仙一樣,騰云駕霧,長生不老啦?”參寶的聲音充滿了向往。

柳樹爺爺沉默了片刻。那低沉的、直接作用于心靈的聲音再次響起,卻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凝重:“參寶,化形,只是踏出了第一步。欲求仙道,還需……入世一遭。”

“入世?”參寶歪著頭,對這個詞感到陌生又新奇,“是去……外面嗎?爺爺您說過,外面就是‘人間’?”

“正是。”柳翁的聲音變得悠遠,仿佛在回憶極其久遠的往事,“紅塵萬丈,七情六欲,生老病死,悲歡離合……這些都是天道運行的軌跡,是萬物衍化的縮影。我們精怪,生于自然,長于幽寂,雖得靈氣滋養,化生人形,卻終究少了那份在紅塵中滾打摸爬、體悟世情的‘煙火氣’。若只一味避世潛修,猶如無根之萍,道心難固,終究難窺真正的仙門。”

參寶眼中的光芒黯淡了一些。他下意識地抱緊了自己的胳膊,瑩白的皮膚在幽暗的林間光線下顯得更加脆弱。“可是……爺爺,”他的聲音低了下去,帶著明顯的恐懼,“我聽……聽山風精說過,也聽溪水精悄悄議論過,那些……那些去了人間的伙伴,好多……好多都沒有再回來。小靈芝姐姐,漂亮的狐三娘,還有力氣很大的熊羆大哥……他們……他們都……”他不敢再說下去,墨綠色的眼眸里氤氳起一層薄薄的水汽,那是對未知的巨大恐懼。那些名字,那些曾經在森林里留下過歡聲笑語的身影,最終都消失在通往人間的迷霧中,只留下一些語焉不詳、令人毛骨悚然的傳言。

柳樹爺爺垂落的萬千柳枝無風自動,發出沙沙的輕響,仿佛一聲悠長的嘆息。主干上的蒼老面容籠罩上一層深沉的陰霾,那雙深邃的“樹眼”中,憂慮之色再也無法掩飾。

“唉……”那聲嘆息仿佛穿越了千年的時光,沉重地壓在參寶的心頭。“人間……確非樂土。那里有凡人的貪婪愚昧,有仙門的規矩法度,亦有邪魔外道的虎視眈眈。精怪之身,尤其是你……”柳翁的目光落在參寶身上,充滿了復雜的保護欲,“身懷天地至寶本源,在那些存在眼中,便是行走的仙丹,無價的靈藥。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復。”

參寶的身體微微顫抖起來,臉色更加蒼白,幾乎與他瑩白的肌膚融為一體。柳樹爺爺的話,像冰冷的針,刺破了他剛剛化形的喜悅泡沫,將他拉回殘酷的現實。他本能地后退了一小步,腳跟踩在濕滑的苔蘚上,險些滑倒。

“那……那我不去了!”參寶的聲音帶著哭腔,充滿了孩子氣的決絕,“我就留在這里,留在爺爺身邊!我不成仙了!這樣……這樣就不會消失!”他猛地撲過去,緊緊抱住柳樹爺爺那粗糙而溫暖的巨大根系,仿佛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柳樹爺爺的枝條輕柔地拂過參寶淺褐色的頭發,帶著安撫的力量。“癡兒……”那低沉的聲音充滿了無奈與憐惜,“天道自有其律。這‘入世渡劫’,非是兒戲,乃是冥冥中刻印在我們這些得以化形精怪命途中的一道關卡。避得了一時,避不了一世。若強行滯留此地,不去經歷那紅塵洗練,道心蒙塵,靈氣滯澀,這辛苦修來的人形,終將如夢幻泡影,漸漸消散,重歸本源。甚至……可能引來更不可測的天罰。”

參寶的身體僵住了。他抬起頭,難以置信地看著柳樹爺爺蒼老而肅穆的“臉”。消散?重歸本源?天罰?這些字眼比“消失”更讓他感到徹骨的寒冷。原來,不去人間,等待他的同樣是可怕的結局?他感覺像是被無形的巨網困住,無論選擇哪條路,前方都彌漫著濃重的、令人窒息的危險迷霧。

“那……那我該怎么辦?”參寶的聲音微弱得如同蚊蚋,巨大的無助感將他淹沒。他松開抱著樹根的手,無力地跌坐在厚厚的苔蘚上,環抱著雙膝,把臉深深埋了進去。初化人形的喜悅早已蕩然無存,只剩下茫然和深入骨髓的恐懼。

柳樹爺爺沉默了很久。森林里只剩下溪水的淙淙聲和遠處不知名鳥類的鳴叫。陽光移動,透過葉隙的光斑在參寶蜷縮的身影旁跳躍,卻無法驅散他心頭的陰霾。

許久,那低沉的聲音才再次響起,帶著一種看透世事的滄桑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引導:“孩子,恐懼源于未知。人間雖險,卻也并非處處絕地。關鍵在于……如何選擇你的‘路’,如何藏好你的‘本相’。”

參寶慢慢抬起頭,淚眼朦朧地看著柳翁。

柳樹爺爺主干上的人臉輪廓似乎變得更加清晰,眼神專注:“人多之處,是非多,覬覦也多。仙門弟子、邪道修士、貪婪凡人……皆匯聚于繁華之地。若想……降低風險,或許……可尋一處人跡罕至、靈氣稀薄、連仙門都不屑一顧的荒僻之地。低調隱忍,不惹是非,默默渡過這段‘劫數’時光。待時機一到,劫滿功成,自可安然返回,道心圓滿,仙途可期。”

“人跡罕至……荒僻之地……”參寶喃喃地重復著,墨綠色的眼眸中重新燃起一絲微弱的希望火苗。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漂浮的稻草。對啊!人間那么大,總有不被人注意的角落!找一個鳥不拉屎的地方,躲起來,誰也找不到!只要熬過這段“劫數”,就能平安回來,就能成仙了!

這個念頭如同黑暗中的一點螢火,瞬間點燃了他求生的本能。恐懼依然存在,但“躲藏”這個策略讓他看到了規避危險的路徑。

“爺爺!”參寶猛地站起來,臉上還掛著淚痕,但眼神卻變得堅定起來,“我明白了!我要去人間!但是……我要找一個最最最偏僻,最最最荒涼,連兔子都不愿意去拉屎的地方!我就待在那里,哪兒也不去!誰也不見!熬過去!然后回來成仙!”他的語氣帶著一種孩子氣的、近乎賭咒發誓般的決心。

柳樹爺爺看著參寶那副“我找到好辦法了”的認真模樣,心中那深沉的憂慮并未減輕分毫。荒僻之地,真的就安全嗎?那些失蹤的伙伴,難道就沒有人想過躲藏嗎?這世間,哪里又有真正的凈土?但他沒有說出口。看著參寶眼中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之光,他無法再潑冷水。也許,這就是這孩子必須自己去經歷的“劫”吧。他只能盡可能地將自己所知的信息傳遞給他。

“嗯……”柳翁的聲音依舊低沉,卻帶上了一絲鼓勵,“有此心志,甚好。切記,在人間,有三重關隘最是致命。”

參寶立刻豎起耳朵,全神貫注。

“其一,**本相**。你是人參化形,本體乃天地靈根。你的血液、氣息,甚至無意散逸的精氣,對某些存在而言都如同黑夜中的明燈,甘飴之誘。務必時刻收斂自身靈力,壓制本源氣息,不可泄露分毫!尤其要警惕受傷流血!尋常草木精怪氣息尚可遮掩,你這人參本源一旦泄露……后果不堪設想!”柳翁的語氣前所未有的嚴厲。

參寶下意識地捂住了自己的手腕,仿佛那里隨時會滲出血來,小臉煞白,用力點頭。

“其二,**常識**。你初化人形,不通人間禮法,不明世事規則,甚至不識五谷,不辨貨幣。此乃極大破綻。一個言行舉止怪異、對常識一無所知之人,極易引起懷疑。在抵達你選定的荒僻之地前,務必多看少說,多聽少動,模仿周圍凡人的言行。切記,**‘合群’是最好的偽裝!**”柳翁諄諄教導。

參寶認真地記著,努力想象著“凡人”該是什么樣子。走路?說話?吃飯?他感覺腦子有點不夠用。

“其三,**人心**。”柳翁的聲音更加低沉,帶著深深的告誡,“人間百態,最是難測。勿以貌取人,勿輕信于人。慈眉善目者,可能包藏禍心;兇神惡煞者,未必不是真性情。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絕不可無!尤其要警惕那些對你過分熱情、主動接近之人。記住,**在人間,最大的危險往往披著最無害的外衣。**”

參寶聽得似懂非懂,但“防人之心不可無”和“危險披著無害外衣”這兩句,被他牢牢刻在了心里。他感覺人間就像一個布滿陷阱的黑暗森林,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

“爺爺,我記住了!”參寶用力點頭,小臉上滿是鄭重。

柳翁沉默片刻,一根異常柔韌翠綠、閃爍著微弱靈光的柳枝緩緩垂落,在參寶面前自動盤繞成一個古樸的指環形狀,大小正好適合他的手指。“戴上它。此乃我本體一截蘊含生機的枝椏所化,名喚‘藏息環’。雖非強大法器,卻能助你收斂自身氣息,掩蓋本源靈力波動,尋常修士不易察覺。緊要關頭,注入一絲靈力,或可引動一絲乙木精氣護體,聊勝于無。”柳枝指環自動套在了參寶左手的中指上,溫潤如玉,帶著柳樹爺爺特有的生機氣息,瞬間,參寶感覺周身那原本因為化形而自然散逸的、極其精純的生命氣息變得微弱了許多,仿佛被一層無形的薄膜包裹了起來。這讓他稍微安心了一點。

“謝謝爺爺!”參寶撫摸著指環,感受著那溫潤的觸感,這是柳樹爺爺給他的護身符。

“去吧,孩子。”柳翁的聲音帶著濃濃的疲憊和不舍,蒼老面容上的紋路似乎更深了,“路在腳下,劫在心中。記住爺爺的話,收斂本相,謹守常識,洞察人心……最重要的是,**活著回來。**”最后四個字,重若千鈞。

參寶再次跪下,對著柳樹爺爺巨大的根系,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頭。當他抬起頭時,眼中雖然仍有恐懼,但那份孩子氣的決心變得更加清晰。他站起來,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柳樹爺爺那慈祥而憂慮的“面容”,又環顧了一下這片孕育了他千年的、熟悉又即將遠離的古老森林。

他深吸一口氣,仿佛要將這森林的靈氣、這安全的庇護感都吸入肺腑。然后,他轉過身,邁開了化形后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步——走向森林的邊緣,走向那片未知的、充滿恐懼卻也承載著“成仙”希望的人間紅塵。

他沒有選擇方向,只是憑著本能,朝著森林最稀疏、陽光似乎更亮一些的地方走去。每一步都踩在厚厚的腐葉上,發出輕微的聲響。初生的身體還有些僵硬,走路的姿勢略顯笨拙。瑩白的肌膚在斑駁的光影下晃動,淺褐色的頭發隨著步伐輕輕搖曳。他緊緊抿著唇,墨綠色的眼眸警惕地掃視著四周,左手下意識地撫摸著中指上那枚溫潤的柳枝指環,仿佛那是唯一的依靠。

森林在他身后漸漸合攏,光線變得更加昏暗,只有前方隱約透出更開闊的光亮。那光亮,便是人間的入口。

參寶并不知道,就在他離開不久,柳樹爺爺那巨大的主干上,蒼老面容旁邊的樹皮上,悄然浮現出幾個極其模糊、仿佛被歲月侵蝕得快要消失的影像輪廓:一株靈光黯淡的靈芝,一只斷尾的火狐,一個魁梧卻破碎的熊影……柳翁的“目光”久久停留在這些虛影上,那無聲的嘆息,比任何言語都更加沉重。

而參寶,正懷揣著對“荒僻之地”的憧憬和對“躲藏”的執著,一步步走向他自以為安全的“避難所”。他不知道,命運的齒輪已經開始轉動,他精心選擇的“人跡罕至”之地,早已為他安排了一場避無可避的“初劫”。

陽光的戊辰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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