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夢婷轉身想沖出門,后領突然被一只帶著紋身,木手鏈的手攥住,發根被扯得像要脫離頭皮。她踉蹌著被狠狠摜在地上,淡藍色連衣裙的裙擺順著粗糙的地毯撕開一道口子,膝蓋撞在桌腿上,火辣辣的疼里滲出血珠。陳嶼慢悠悠蹲下來,擦得锃亮的皮鞋碾上她的手背,力道越來越重,李夢婷的手被踩得通紅:“跑啊?怎么不跑了?剛才砸酒杯的時候不是挺橫的嗎?接接著狂呀!”
包廂里的重金屬音樂,朋克音樂,像像素風音樂,情歌還在震耳欲聾的響,幾個男人的哄笑聲像生銹的釘子扎進耳膜。有人舉著手機湊過來,鏡頭懟在她臉上,閃光燈一下下炸開,刺得她眼前發黑。“看看這小表情,跟救助站那只被雨淋濕的奶貓一模一樣。”絡腮胡男人的手帶著煙油味摸過來,剛要碰到她的下巴,李夢婷猛地偏頭,死死咬住他的手腕——血腥味在舌尖彌漫開來,混著她自己咸澀的眼淚。
“你這個瘋婆子,給我住口!”男人慘叫著抬腳踹在她小腹上,又用另一只手,一巴掌一巴掌的扇在李夢婷臉上。
李夢婷像只被踩扁的紙鳶蜷縮在地,冷汗瞬間浸透襯衫后背。陳嶼奪過手機,鏡頭死死對著她慘白的臉:“再動一下試試?我現在就把視頻發去動物保護協會群,標題都想好了——‘愛心專家的私下嘴臉,這個保證比你救一百只貓都出名。”
他的話像冰錐狠狠刺穿心臟。李夢婷望著他眼里毫不掩飾的猙獰,恍惚間竟與十二年前天臺上的劉曉潔重疊——當年是冰冷的嘲弄和胯下之辱,現在是淬毒的算計和公開羞辱;當年是用小橘貓威脅她,現在是拿她守護的所有動物做籌碼。原來這么多年過去,她還是那個困在陷阱里的獵物,連掙扎的姿勢都沒什么兩樣。
陳嶼的手粗暴地扯向她的襯衫,紐扣崩落在地毯上,發出細碎的脆響。李夢婷閉上眼,絕望像漲潮的海水漫過頭頂,知道自己這次躲不掉了,任由命運的任意宰割,李夢婷開始后悔來到這個地方。自己如此信任的男友,竟然就是個孽種。
就在這時,包廂門被“砰”地踹開,熟悉的聲音裹挾著凜冽的寒意炸響:“你們都給我住手!”
穿警服的孫雨汐站在門口,肩上的警徽在迷離的霓虹下閃著冷光,身后跟著五六個端著警棍的警察,手銬的金屬碰撞聲在嘈雜的音樂里格外清晰。“陳嶼,涉嫌非法交易保護動物、故意傷害、意圖性侵,”養母的聲音字字如鐵,“胡志軍,江蕭,楊海濤,你們三個幫兇也一個都別想跑!”
4個人都被戴上手銬押走了。
李夢婷被孫雨汐抱起來時,知道現在自己得救了。渾身抖得像秋風里的枯葉。連衣裙沾滿酒漬和灰塵,手背被碾出幾道紅痕,嘴角還掛著咬出來的血絲,像只被暴雨摧殘過的幼鳥。陳嶼和那幾個男人被按在地上嘶吼時,她終于忍不住,死死咬住孫雨汐的警服肩膀,哭聲壓抑得像被捂住嘴的嗚咽,卻又帶著十二年來所有的委屈和恐懼,要把這口浸滿血淚的疼痛,狠狠咬進這唯一能依靠的血肉里。
孫雨汐任由她咬著,另一只手輕輕拍著她的背,掌心的溫度透過濕透的布料傳過來,像十二年前在警局宿舍里那樣,一下下安撫著她顫抖的靈魂。包廂外的雨還在下,而這一次,她的身后不再是空無一人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