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嶼父親買通法院，不執行懲罰的消息傳到孫雨汐耳中，心里隱約感受到了一絲的不安。

李夢婷給三花貓換尿墊時，指尖剛觸到溫熱的貓砂，手機就在白大褂口袋里震動起來。屏幕上跳動的“周珊珊”三個字讓她指尖一僵，消毒水的氣味突然變得刺鼻——像極了那年孫雨汐帶著李夢婷回家找家人討公道時，這個女人從廚房走到客廳，拿著搟面杖，罵她“白眼狼”時的味道。

“婷婷，是媽啊。”聽筒里的聲音裹著刻意的哭腔，像泡在水里的棉花，軟得發假，“你爸他……他快不行了，肺癌晚期，醫生說就這幾天了，我們前段時間，受到陳嶼的誘惑，完全是為給你爸爸治病的。”

李夢婷捏著手機的指節泛白。流浪貓“白只”蹭過來舔她的手背，尾巴掃過桌角的相框——那是她十三歲生日時，孫雨汐帶著警局同事給她拍的照片，蛋糕上的燭光映得每個人眼睛發亮。

“他躺在病床上，一直念你的名字。”周珊珊的抽泣聲突然變得真切，“說對不起你，當年不該打你，不該把你的獎狀墊桌腳，不應該為了70萬元就原諒了欺負你的人……床頭柜上還壓著你小學得的三好學生證書，都泛黃了。”

李夢婷望著窗外的梧桐樹，葉子被秋風卷得打轉。孫雨汐出差前的叮囑在耳邊回響：“她們說的話一個字都別信，陳嶼再一次突破法律的漏洞，肯定是圈套。”可心臟某處突然軟了下去——那是她喊了十三年“爸爸”的人，就算再不堪，終究流著同樣的血，有著同樣的DNA。

“地址在哪里，我馬上就過來！”她聽見自己的聲音說，像被什么東西掐住了喉嚨。

小區門口的面包車銹跡斑斑，李文軒探出頭時，額角的疤痕在陽光下格外顯眼——那是小時候搶她的橘子，被她用石頭砸的。“姐，這里，快點上車吧，醫院有點遠。”他笑得僵硬，門牙缺了一小塊，還是當年偷錢被錢包主人打的。

李夢婷坐進后座，塑料椅套黏在皮膚上。周珊珊立刻遞來瓶礦泉水，瓶身上的水珠順著標簽往下淌：“剛從便利店買的，冰的，解解渴。”

瓶蓋擰開的瞬間，李夢婷突然看見李文軒的指甲縫里嵌著新鮮的紅泥——城郊倉庫附近的土就是這種顏色。

李夢婷大叫一聲：“你們到底要帶我去哪？”她猛地想推開車門，周珊珊卻像瘋了一樣撲過來，死死按住她的肩膀。一塊浸透乙醚的毛巾捂住了她的口鼻，刺鼻的氣味鉆進喉嚨，像吞了口燒紅的鐵。

視線模糊中，她看見李文軒掏出手機，屏幕上“陳老板”三個字在昏暗的車廂里亮得刺眼。面包車顛簸著駛離小區，李夢婷最后望見的，是救助站方向飄來的氣球——那是張磊他們為新救助的奶貓準備的，此刻在秋風里搖搖晃晃，像顆快要熄滅的星。

白只還在救助站等她喂罐頭，孫雨汐的視頻電話應該快打來了，實驗室里的細胞樣本還在培養箱里……這些念頭像碎玻璃扎在腦子里，可身體已經軟得像團棉花。她失去意識前，聽見周珊珊對李文軒說：“等拿到錢，媽帶你去國外整容，到時候肯定有很多漂亮的女生都喜歡這么個帥小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