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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銅錢胎

第6章她繡的不是命,是咒

陳三的指甲幾乎掐進掌心。

他貓在藥田邊的野菊叢里,看著蘇蟬的燈籠光在土壟間晃成一點幽黃——那光暈像被夜風揉碎的舊紙,忽明忽暗地舔過苦楝葉的邊緣。

露水順著野菊莖稈滑落,砸在脖頸上,涼得像蛇信子一舔;遠處蛙鳴斷續(xù),夾著藥田深處某處泥土開裂的輕響。

后半夜的寒氣浸透褲腳,布料貼著小腿發(fā)僵,可他后背的汗卻洇濕了粗布短衫——白婆子斷氣前劃下的“蟬“字,此刻正像團火在他胸口燒,燒得他連呼吸都帶著銹味,舌尖泛起焦鐵的腥氣。

蘇蟬停在第三壟藥苗前,素色裙角掃過沾露的苦楝葉,葉尖的水珠滾落,打濕她繡鞋邊緣,洇出一圈深色。

她蹲下身時,陳三聽見枯葉在她膝下壓碎的細微脆響,接著看見她袖中滑出半截紅繩,末端系著枚銅錢——和他懷里那枚刻著“蟬“字的,紋路分毫不差。

那銅錢在燈籠光下泛著暗紅,像凝固的血痂。

“爹,我找到活爐了。“她的聲音輕得像被風吹散的藥粉,指尖在土中摳出個淺坑,將銅錢埋進去,“他的胎記會發(fā)燙,會吸毒,和您說的'血引'......“指尖沾著濕泥,指甲縫里嵌著一點褐紅,不知是土還是舊血。

陳三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他看著蘇蟬起身拍凈手上的土,動作輕緩,仿佛怕驚擾地底的魂靈。

燈籠光在她臉上投下陰影,那抹陰影里的表情他從未見過——像極了他在義莊暗格里,看見白婆子炭筆劃到“蟬“字時的決絕。

燭火在她瞳孔里跳了一下,映出一個微小的、燃燒的“蟬“字。

等蘇蟬的身影消失在山路拐彎處,陳三才敢直起酸麻的腰。

膝蓋發(fā)出咔的一聲輕響,驚起遠處一只夜鳥。

他摸向剛才蘇蟬埋錢的土坑,指尖觸到另一枚銅錢的邊緣——原來她埋了兩枚。

銅錢沾著濕土,紋路卻清得驚人,和他左胸的胎記輪廓嚴絲合縫。

他指尖摩挲那刻痕,寒意順著指腹竄上脊背,仿佛那銅錢本是活物,在土里睜開了眼。

次日晌午,陳三在西市橋洞找到錢十三時,那匠人正抱著酒壇打呼。

酒氣混著熔爐的焦味鉆進陳三鼻腔,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銅腥——像是鐵在高溫下滲出的血。

他捏出半吊銅錢扔在錢十三腳邊。

銅錢落地的脆響驚得匠人一個激靈,醉眼瞇成縫:“哪來的小叫花子......“

“這錢是熔了賑災銀鑄的。“陳三蹲下來,故意用拇指蹭過錢邊的毛刺,粗糙的金屬刮得指腹生疼,“我嘗過,帶砒霜味。“話音落時,他舌尖似乎真泛起那股苦澀的金屬腥。

錢十三的酒瞬間醒了大半。

他猛地抓住陳三的手腕,指甲幾乎掐進少年細瘦的胳膊,皮膚下青筋突突跳動:“你......你怎么知道?“

陳三任他抓著,從懷里摸出那枚“蟬“字銅錢:“我還知道,熔爐要'活血引'。“他想起昨夜蘇蟬施針時,針尖上那滴鮮紅的血,喉結動了動,“每鑄千錢,滴一滴心頭血。“

錢十三的手抖得厲害,酒壇“哐當“砸在青石板上,酒液潑出,像一灘黑血。

他湊近陳三耳邊,壓低的聲音像淬了毒:“那是'買命錢法'!

老錢掌柜說,血引能讓錢通靈,專咬貪官的喉管......“他突然打了個寒顫,“可你說的活爐......“

陳三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他想起這半月蘇蟬每次施針,針尖都要在燭火上燎過,發(fā)出細微的“滋“聲,然后沾一滴自己的血——原來不是為了消毒,是為了取“血引“。

他松開錢十三的手,后背抵著橋洞石壁,石面冰冷粗糙,硌得生疼。

突然覺得渾身發(fā)冷,冷得連胎記都燒得更厲害了,像有火蛇在皮下游走。

等陳三再睜眼時,人已經躺在趙捕頭的暗屋里。

土炕燒得暖烘烘的,可他卻像被泡在冰水里,牙齒打著架。

蘇蟬正蹲在灶前熬藥,藥罐里飄出苦楝葉的清苦,混著一絲鐵銹味——是血。

火苗在罐底舔舐,發(fā)出細微的噼啪聲,映得她側臉忽明忽暗。

“醒了?“蘇蟬沒回頭,只將藥碗擱在炕邊。

陳三看見她指尖包著染血的布,針盒里的銀針泛著冷光,像一排細小的毒牙。“喝了。“

他抓住她的手腕。

這雙手平時總沾著藥漬,此刻卻涼得像塊玉,脈搏微弱得幾乎摸不到。“你埋的銅錢,和我胎記一樣大。“他的聲音啞得厲害,“你爹......是不是死在鑄幣爐里?“

蘇蟬的手頓在半空。

陳三看見她眼底泛起紅,像被揉碎的血珠。“我爹是前朝鑄幣官。“她輕聲說,“他們逼他煉'血銅錢',他不肯......“她的指甲掐進掌心,留下月牙形的白痕,“他們把他扔進熔爐,我娘抱著我跳了井。

三碗藥......“她突然笑了,笑得眼淚掉在藥碗里,濺起細小的漣漪,“是他們給我娘喝的墮胎藥。“

陳三的喉嚨發(fā)緊。

他看著蘇蟬用銀針扎破自己指尖,血珠滾落,滴進藥汁,蕩開一圈紅暈,像一朵在黑水中綻放的花。“你現(xiàn)在信我了嗎?“她將藥碗遞到他唇邊,“我若要你死,第一針就鎖斷你心脈。“

藥汁入喉,陳三覺得有團火從胃里燒起來,灼得五臟六腑都在顫抖。

他摸向胸口的胎記,那片發(fā)燙的皮膚竟真的褪了些暗。

可還沒等他松口氣,窗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趙捕頭的聲音壓得很低:“錢掌柜死了!

腦門釘著枚刻'蟬'字的銅錢!“

蘇蟬的臉色瞬間慘白。

她轉身要走,袖中卻滑出張紙角——燒剩的邊緣焦黑,和陳三在柳元度書房見過的密信,分毫不差。

后半夜的風卷著紙錢刮過暗屋的窗縫,發(fā)出沙沙的哀鳴。

陳三蜷在趙捕頭藏人的柴房里,懷里揣著那枚“蟬“字銅錢。

他聽見遠處傳來衙役的吆喝,看見蘇蟬的燈籠光在街角一閃而過,而掌心里那張紙角還留著余溫——上面隱約能看見“活爐“二字,墨跡未干。

柴房的稻草刺得后背發(fā)癢,陳三卻不敢動。

他望著窗外的月亮,突然想起蘇蟬熬藥時說的話:“血引不是取你的命,是借你的命......“可錢掌柜腦門那枚銅錢,和白婆子舌根的“柳“字釘,怎么就湊到了一塊兒?

風突然大了。

陳三聽見柴房外傳來細碎的腳步聲,像有人在踮著腳轉圈,草屑在鞋底摩擦,發(fā)出沙沙的輕響。

他攥緊銅錢,胎記又開始發(fā)燙——這次,燙得他連心跳都漏了一拍。

風痕雪鑒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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